“你再好好儿想想吧,不着急,”半晌,庞毅沉声道,一边轻轻拍了拍桌子,一边跟小安氏道,“快点儿吃饭吧,都要凉了。”
小安氏没说话,兀自靠着桌子盯着头。
“那我,先走了。”庞毅也不方便多留,当下跟小安氏告辞,转身走了。
“庞毅。”小安氏忽然叫住了庞毅。
“啊?”庞毅顿住脚,转身看向小安氏。
“你这辈子就都留在宁古塔了?”小安氏看向庞毅,水汪汪的一双眼里,有期待也有不安。
“这辈子,”庞毅对着那双眼,艰难地开了口,“殿下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庞毅这话说的很明白,这辈子他都要追随钟明巍左右,自然不会和身为钟明巍曾经的侧室有什么瓜葛,这话他早就应该和小安氏说了,在那个大婶家过夜的时候,他就应该说了,只是他开不了口,并不是怕伤了小安氏的心,而是他想拖着,能拖一日就拖一日。
而今,真的是再也脱不下去了。
“行,我知道了,”小安氏勾了勾唇笑了,饶是眼前一片模糊,可是她却兀自笑得那般灿烂明媚,“那庞侍卫,有劳你得空之时,把我送去南疆。”
“属下告辞。”庞毅不敢再看那双带泪的眼,蓦地一转身出了房门。
“啪!”
随着一声沉闷地关门声传来,小安氏蓦地泪如泉涌,她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她蹲在地上,“哇”地一声嚎啕了出来。
……
庞毅站在墙角,听着房里女子歇斯底里地嚎啕,他嘴唇哆嗦的厉害,一颗心都疼得不成样了。
房中的女子,是钟明巍的女人,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即便钟明巍对她并不上心,甚至连见都不愿意见她一眼,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她终归是钟明巍的女人,而他这个誓死要追随钟明巍的属下,这辈子都不可能与这个女人有任何交集。
尽管从京师到宁古塔的这一路,那么漫长,那么惊险,尽管这一路他们日夜相伴,从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到后来的相互依存、彼此挂心,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这条路终究已经走到头了,眼前,再也无路可走,身后,也没有余地可以回头。
所以,该说再见了。
我……心爱的小姑娘。
庞毅靠在墙角,头顶着那冰凉的墙壁,干涩的嘴唇动了动,半天才对着那堵墙无声地说出一句——
“愿有来生。”
……
集贤书屋。
“清玄!你奶奶出事儿了!你快去看看吧!”
陈清玄还没反应过来,倒是阿丑忙得过去把门给打开了,站在门外的陈叔忙得进了房来,一边焦急道:“清玄呢?清玄呢?!”
“陈叔,我在这儿!”陈清玄忙得迎了上去,同样焦急地询问,“陈叔,我奶奶她怎么了?刚才您说出事儿,出的是什么事儿?”
“清玄啊,你别着急,一定要沉住气,”陈叔忙得过去拍了拍陈清玄的手,一边跟陈清玄解释道,“你奶奶今儿一早从屯子里往你这边赶,哪知道刚出屯子就跌了跤,原本也没多大事儿的,偏生她又要去沟里捡给那兜子的喜糖喜蛋,然后一个没注意,整个人都跌进沟里去了,那沟里的冰碴子多硬你也知道,她……”
“奶奶她到底怎么样了?!”陈清玄的脸都惨白了,他一白捏住了陈叔的手,“陈叔,你快跟我说,奶奶她到底怎么样了?伤着哪儿了?”
“两条胳膊断了,屯子里的人已经把她给接回家去了,也已经有人去城里找郎中来了,我就赶紧来通知你一声,”陈叔打量着陈清玄的表情,疼惜地道,“清玄啊,赶紧回去看看你奶奶吧,老人家这次真是摔的不轻,一直哭喊着叫你的名字,清玄啊,你快点儿收拾着,我去外头给驴喂把草料,咱们赶紧地回屯子去。”
当下,陈叔急匆匆地出去喂驴去了。
“都怪我,都怪我……”陈清玄双目失神,喃喃自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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