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传来敲门声。
打开门,是一对手中提着食篮的父女。
他们都是这座小山村的原住民。
被扑朔迷离案情搞得焦头烂额的周捕头,与手下衙役自然没有做饭的心思。
于是给了这些村民足额银钱,由他们来照料众人三餐饮食。
“诸位远道而来的大人们,这是我和母亲整整炖了一天好炖好的老母鸡汤,我们家绝对没有偷吃任何一点,一点都不脏的,希望您不要嫌弃!”
看上去约莫八九岁的女童,费力将食篮中香气四溢的瓦罐抱起,放于院中木桌上。
似有些惧怕,畏畏缩缩开口恳求道。
看她黑瘦小脸上,那明显是刚刚留下的清晰巴掌印。
显然刚经历过什么不好之事。
“不用叫什么‘大人’,叫我们‘哥哥姐姐’就好。”
姜达礼拿起瓷碗,用汤勺盛了满满一大碗香稠鸡汤,递到了女童面前温声宽慰道:“你帮母亲忙也累了一天了吧,请你喝一碗鸡汤。”
女童望着递到眼前的香浓鸡汤,却迟疑着不敢去接。
转头望向身后的父亲,征询着对方意见。
见父亲点了点头,这才伸手接过这碗鸡汤。
也顾不及烫嘴,就一口干到了碗底。
“谢谢哥哥姐姐,谢谢爷爷!”
女童擦了擦被自己嘴唇碰到的碗壁,然后心怀感恩将空碗递了回去。
对姜达礼等人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至于最后那句单独的“谢谢爷爷”,则深深扎了方老道的心。
自己就算年纪大了。
但在同龄人中,也属于绝对的玉树临风的大帅比啊!
就算不叫自己“哥哥”,那起码也得是“叔叔”啊!
这小女娃,真没眼力见!哼!
接回空碗的姜达礼,见女童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便再用汤勺盛上了一碗。
并特意叮嘱道:
“这次慢点喝,千万别烫着。”
鸡汤喝完。
再次收到了“哥哥姐姐还有爷爷,都是大好人”的暖心评价。
“你脸上的巴掌印?”姜达礼询问。
身后朴实庄稼汉的父亲,生怕女儿说错话,抢先唯唯诺诺回答道:
“刚才我和小女去给云河门来的仙师大人送晚餐,小女性情顽劣,好奇抬头看了仙师大人一眼,加上仙师大人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无意间冒犯了天威才受此惩罚。小女她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姜达礼皱了皱眉。
如此说来,这女童之所以被心情不好的云河门弟子巴掌,还与自己等人有关。
见师弟皱眉,师兄李知书站起身来。
“我突然心情也不好了,需要随机挑选三个倒霉蛋毒打一顿!小和尚,我们走!”
佛子小和尚,二话不说便跟随李知书一同出门。
佛门金牌打手!
“我这里有些跌打药,你且在这里坐好,哥哥给你上药。”
姜达礼从储物纳戒中取出跌打药,动作轻柔帮对方涂抹。
在上药过程中,他也从女童口中得知了。
原先这座他们居住的民宅,原先就是她们一家四口居住的。
“我看案台那边,原先似供奉着什么,现在是搬走了吗?”姜达礼抬起头疑惑问道。
女童父亲表情一怔,然后赶忙道:“哦,那个呀。原先确实供奉着从集市买来的瓷菩萨,可后来发现一点用处都没有,便不再供奉了。”
此话并未假话。
可姜达礼也从对方慌乱眼眸中,感知到对方有所隐瞒。
但只要对方不作奸犯科,哪怕是违反大夏律法私设祭祀,也没有要去举报的想法。
涂好伤药,送别了这对父女。
“哥哥你们是大好人,一定都会平安无事的!”
快要走出大门的女童,突然一脸坚定回过头来祝愿道。
姜达礼刚欲询问。
对方却被生了气的父亲,给大力拉走。
不久后。
师兄李知书与小和尚也神清气爽回来了。
“师弟你不会再见到那几人了,方才我与小和尚教育完他们后,便御剑拖着他们到了附近镇子,扒光衣服直接丢下去了。”
“善!”
姜达礼点了点头。
招呼大家入座用餐。
等落日西沉,还得陪同周捕头去荒山好好探查案情。
……
……
入夜。
姜达礼一行人,与提前抵达的周捕头等人在荒山汇合。
见到手举火把的衙役们,方老道当即挺直腰杆大手一挥。
自创道法照明球,每位衙役都给分配的两颗。
立马收获一片“老神仙”般的惊叹评价。
见笑得合不拢嘴的方老道,佛子小和尚瞥了瞥嘴。
凝神闭目,手捏法印。
一轮金色大日佛伦显现荒山上空。
如同一轮小太阳,驱散了周边黑暗,亮若白昼。
方老道的术法,再无用武之地。
可仔仔细细搜寻了两个时辰。
本就不大荒山,恨不得掘地三尺了。
时至午夜,依旧未曾找到任何破案线索。
李知书显得异常沮丧。
原以为轻而易举便可帮助周捕头解决案情,还因此在内心发过被女人给捅死毒誓的他。
此刻拔剑四顾心茫然。
想出剑,都不知道该对谁出。
“你们难道,不觉得十分奇怪吗?”姜达礼突然出声,对着师兄等人问道。
“何处奇怪?”众人皆是不解。
姜达礼低声说着自己的想法:
“一开始,我听闻这件案情的时候,说是一群书生夜宿山神庙被害,我以为这些人是一时找不到落脚地,亦或者囊中羞涩住不起客栈,才会出此下策。”
“但今日见到周捕头,知晓了这些书生秉性与富家公子身份后,我所有的猜想就都被推翻了。”
“不远处的山脚下,就有干净温暖的民宅与吃食,不管是厚着脸皮去借宿,还是直接花钱去购买,对这些富家公子来说都不成问题,为什么非要选择半夜露宿山神庙呢?”
听完这一番话。
众人皆有一番茅塞顿开之感。
但还是有些地方不够明白。
师兄李知书开口问道:“所以师弟你的意思是?”
“那身为唯一幸存者的疯癫书生,或许是在说谎!山神庙,根本就不存在,所以自然无法找到!”
“莫非是那书生故意装疯卖傻,其实同行的那些富家公子,都被他给谋财害命了?”方老道提出了合情合理的假设。
“不会的,我曾亲自审问过那幸存书生,看他模样的确遭遇极其恐怖之事,精神错乱失常了。”
身后传来沉稳的回应,正是前来询问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的周捕头。
周捕头又继续开口道:“早在来此地的第一时间,我便在小山村内挨家挨户询问过案情,却都说未曾见到过那几名书生入村,他们也并不知晓有什么山神庙存在。”
“如果……全村人都在说谎呢?”姜达礼问。
“不可能的!”
周捕头立马摇头,笃定道:“我当时询问情况,可是以官府的名义去的,先是对他们宣读了大夏律法,知情不报者等同罪犯论处!最后还提到那几名死者的家族,可是公开发话说若有关键情报提供,当场奖赏白银万两!有一两个能够经受住这样的威逼利诱我信,但全村人都能如此,那就太过荒谬了!”
李知书与方老道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给的实在太多了,谁能顶得住呀!
就在大家,绞尽脑汁寻找着新的破案方向时。
姜达礼望着下方山村,明明暗暗的星星灯火,轻声道:
“如果这整座村子每户人家,都是杀人凶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