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汉易公和宝王爷少不了是要打圆场的。
暮琪惜已经被拉下去治伤,但是嘴巴依旧很倔,死活是要嫁给东方翊,不愿意嫁给端王。
丞相夫人让贴身嬷嬷行使她的权利,怒斥了暮琪惜一顿。
暮丞相带着汉易公与宝王爷回了书房,脸色依旧铁青。
“算了,小孩子不懂事,你也犯不着置气。”汉易公劝慰道。
暮丞相对着汉易公还好点儿,宝王爷也在这里,脸就没地方搁了。
尤其方才暮琪惜被拖下去的时候,嘴里叫嚣着要嫁给东方翊。
丞相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这辈子就没试过这么丢脸的时候。
宝王爷自知身份尴尬,便寻了个借口,为东方翊今天的事情“赔个不是”,然后就走了。
暮丞相坐在椅子上,瞪了汉易公一眼,“你就应该给我报个信,也不至于我被东方翊那小儿质问了一顿。”
“这可怪不得我,平时他哪敢见我,这次突然到我府中,强烈要求我跟着来,也不许我通风报信,”汉易公手一摊。
“不是我说你,老五这小子吃了你们丞相府太多哑巴亏了,今日才终于忍不住发难,你也不想想,他堂堂王爷,被人在衙门里头轻薄,要是传出去,还有脸做人吗?”
顿了一下,汉易公摇摇头,“唉,要是传出去你们俩都没脸,你竟然被一个侍女冒充,去京兆府衙门里头轻薄王爷,真是闻所未闻。”
暮丞相觉得自己真是倒了血霉,叫人上了酒,和汉易公坐在罗汉床上,盘腿喝着。
“老五这小子,小气了点。”汉易公笑了笑,“你别放在心上。”
暮丞相淡淡地道:“小气?倒不见得是,怕是惧内。”
“你这说法我挺赞成,确实这样,为了女人,也着实是够拼的,都不怕得罪你,也有勇气跑我府里来见我。”汉易公笑了起来,端着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暮丞相哼一声,“他是皇家的人,得罪我怎么了?得罪不起吗?旁人这么说就罢了,旁人误会也就罢了,你跟我什么交情?你还这样说,真不该给你喝这么好的酒。”
说完,伸手来抢。
“得了,得了,”汉易公拍着他的手,“小气了是不是?说你两句还不中听,这些年你丞相还没横够吗?若不是九千岁信任你,天慧帝早就对你限权了。你还是管教一下手下和府中人,一面惹来事端牵连你。
你底下的人,哪里来的底气啊?这么牛气冲天的,连一个小女子都敢冲王爷叫嚣,还非人家不嫁呢。”
汉易公忍不住拍着自己的脸,“脸呢?脸呢?我都替你臊得慌。”
暮丞相冷冷地道:“管?没少管,我忙你也知道,府中的事情都交给了老大,他是个性子软弱的。”
暮丞相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若气数尽了,也是祖坟福气尽了,有个怂包的弟弟暮泰山已经是我的恨处了,如今我的儿女也这般,算了,横竖我这都能闻着棺材香了,还管他们做什么?”
复又沉沉叹了口气,暮丞相神情有些恍惚,若是那个人为他生下的孩子,他必定悉心教导,只可惜,这辈子没有机会了
汉易公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别想了,只怕你死了也不得安宁,迟早把你折腾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暮丞相回神,摆摆手,“不说这些了,你觉得秦王怎么样?”
“刚不是说了,小气!”汉易公想了想,补充道:“还得历练一下,不知天高地厚,今天这样闹,分明不给你面子。”
“我倒是觉得有些胆气,你说今日他鲁莽么?也有些,可年轻人,谁个不鲁莽?”暮丞相说着,吃了一颗茴香豆。
“等见识多了一些,经历多了一些,自然懂得收敛,想当年,我们跟着九千岁,也是这般鲁莽孩子气的,不也横冲直撞地到了今天么?”
汉易公笑了,“听你的语气,你不生气,反而还欣赏他?”
“就事论事,说不上什么欣赏。”暮丞相干了一杯酒,咂了咂舌头。
“这酒是好酒,可也藏了些年月才拿出来,若早就取出来喝,未必有这味,对不对?”
汉易公道:“别跟我打什么埋伏,有话说话,你欣赏就欣赏,说实话,九千岁也是属意他的,但是和你想的一样,需要历练历练,就不知道皇上怎么想了。”
暮丞相不语。
“你知道?说来听听。”汉易公飞了一个眼神。
“不知道,”暮丞相摇摇头,“这些年我已经不去揣测圣意了。”
“不揣测,但是你心中有数。”汉易公使劲给他戴高帽子。
暮丞相放下杯子,认真地道:“皇上心里属意谁,我心里是没数的,但是,他多半也是看九千岁的意思,若说他自个的想法呢,我猜测要么是立长,要么是立嫡。”
汉易公连连摇头:“长不贤,嫡无用,端王残害手足,证据是我亲手交上去的,如果皇上还要考虑端王,实在叫人失望。”
“皇上会明白的,他在给端王最后一次机会,如果端王不懂得把握,他会后悔的。”暮丞相转着杯子,意味深长地道。
汉易公看了他一眼,“你还说皇上心里想什么你没数?这不看得很清楚吗?连他想给端王一次机会你都知道。”
“那是活命的机会,你以为皇上心里没数吗?他清楚的很,端王不过是幌子,是诱饵,皇帝是为了保护老五。”暮丞相喝了一杯酒,眸色森冷。
汉易公一怔,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天子之意深不可测啊!
汉易公走后,暮丞相命人捆了阿蓉在柴房里,着人严加审问。
得知阿蓉是南疆人,落魄京中卖艺。
但因是南疆人的身份被人驱赶,暮琪惜看她有些本事便留在身边。
南疆人恩怨分明,既然丞相二小姐收留了她,便忠心报效。
暮丞相知晓到衙门的计策不是她出的,便打了一顿,赶出丞相府。
阿蓉收拾东西的时候,去找暮琪惜拜别。
暮琪惜被打得躺在床上起不来,撑起了头,“你横竖是要出去,再帮我办一件事。”
“二小姐请说。”
暮琪惜咬牙切齿地道:“你是南疆人,会巫蛊,你去下蛊杀了暮芸汐!”
阿蓉一怔,“这杀人之事,奴婢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