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狐狸眼，眯成一条缝，慕程锦既像一个事不关己的观众，又像是一个准备抓捕猎物的猛兽，但他更像是手里提着线的操控者。
“你甘心吗……”
见花橙没有回答他，慕锦程又重复了一次方才的话。
他往常可没有这般的好耐性，但今日他心情似乎真的很好，并不介意与花橙多磨蹭片刻。
花橙看着慕锦程，她不知道他是何用意，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亲密到，可以说这些事。
“小侯爷有话不妨直说，您想让我做什么？”
花橙总是那么的一针见血，更是惜字如金，多一个字都不想跟慕锦程浪费。
慕锦程白的都要透明的纤手一甩，唰的一声就展开了纸扇。
纯白的纸扇轻轻的扇着，微风吹起了他额角的一捋青丝，像风中漂浮的云彩般飘逸轻盈。
“花掌柜可真是个直性子，就这么直白的问我，竟连跟我周旋几句都不愿意。”
慕锦程的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花橙似乎不太想给他面子，这让一向被人捧在天上的他，有些愠怒。
花橙却不惧反笑。
“小侯爷的时间比金子都贵，我自然不敢随意浪费，况且跟小侯爷这样聪颖不凡的人打交道，自然不必拐弯抹角。”
慕锦程嘴角浮起一抹讥讽，一个老鸨也敢跟他耍嘴皮子，想来她是生无可恋了，但是今日他有更重要的事，就先放过她一马。
“既然花掌柜这么爽快，那我也就不浪费力气了，我要你把周焱从临金城赶出去。”
花橙一惊，心中疑惑不已，一个小侯爷，一个老鸨，能有什么仇什么怨。
“您可是小侯爷，想弄垮一间青楼，不是比折花还容易，为何要借我的手。”
慕锦程自然不会将这其中缘由告诉她，她只是他的枪，捅人就行，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捅。
他悠闲的喝着茶，优雅的扇着扇，淡然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只是不再看花橙。
“这个你不要多问，我们既然有共同的敌人，那我们联手便是，把他除掉，你我都开心。”
慕锦程手指轻轻一勾，站在他身后的随从，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票据，放在了花橙面前。
“这是一千两，事成还有一千两，拿着这个，直接去汇隆钱庄提钱便可。”
花橙面无表情的看着桌子上的票据，这钱不是小数，对她对这店，都有益处。
但是，如果接了这钱，那她就算是卖给他了，若是耽误了她的事儿。她吃不了兜着走。
花橙笑了，她将票据推回了慕锦程面前。
“小侯爷，既然我们都有相同的目的，那你便不用如此客气了，我有我的安排，即使小侯爷不来找我，我也是非办成这事不可的。”
慕锦程看看花橙，又看看面前的票据，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花掌柜还真是一点儿面子不给我啊……哈哈哈哈”
这笑怎么听怎么让人胆寒，花橙不知道，可他的随从最清楚，自家这位主子虽然面上看着轻浮放浪，但是骨子里可是个大魔王，他发起火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随从不自觉的，悄悄的后退了一步，他怕溅他一身血，回头不好收拾。
但是花橙可没被吓唬住，她掩着嘴笑起来。
“小侯爷的面子，我怎么敢不给，您的面子可比这两千两银子值钱，只要您能多给我点儿您的面子，天天来我这照顾一二，那我可是比拿了您的钱，都要开心几百几千倍呢。”
花橙给慕锦程倒了茶，双手递在他面前，脸上罕见的带上了发自心底的笑容，那笑容端庄大气之中，又散发着三分的妩媚动人，任谁看了，都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人间尤物。
慕锦程看着花橙的笑容，任她在他面前端着茶，可是他并没有立即说话，也没有伸手去接。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慕锦程才伸手去接了花橙手里的茶杯。
“花掌柜的这张嘴，着实是张巧嘴，也罢，我就静候佳音了。”
慕锦程颔首喝茶，垂着眼睛看着茶杯，再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花橙见机便站起了身，“那小侯爷稍后，我去叫青湘进来伺候。”
片刻之后，二楼慕锦程的屋里，响起了激昂的琴声……
三楼，花橙站在窗前，看着清音南苑的方向出神，她似乎非常喜欢看着清音南苑。
“掌柜的，东家来信了……”
身后，一名小厮打扮的男子，手里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多谢……顾顺，金福那边有何动静。”
叫顾顺的男子摇摇头。
“除了偶尔贪点儿赏钱以外，很老实。”
“盯好他，别叫他在东家那高黑状。”
“明白……”
花橙挥了挥手，顾顺就退了出去。
明亮的月光伴着屋里的烛光，将信纸照的清晰可见，花橙看着信上的内容，没有任何表情，但她微微阴沉的眼神，暗示着那信上的内容，并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
“啊……”
花橙呼出了胸中的浊气，可即便如此，那压在心头的巨石，也没有丝毫轻减。
远处星星点点的烛火逐渐熄灭，此时夜已深，清音南苑刚刚关门，散场的客人都各自离去，经过了短暂的喧闹后的花街，又恢复了清静。
其他的青楼之中，丝竹声声还在继续。
而清音南苑的后门，却被悄悄打开了，周焱穿着他从前的那套小厮衣服，从门里钻了出来。
一抹不起眼的身影，趁着夜色，悄咪咪的绕到了情雅阁的后门。
“焱少爷……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周焱坐在后院的石凳上，卫妈妈笑意盈盈的从前头赶了过来。
小厮去通报时，卫妈妈已是十分惊讶，如今看到他这身衣服，便知他是有事偷偷来的。
“找你有事，大事。”
周焱故意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可他的笑容却十分狡黠。
“什么大事儿在您这都不是事儿，你看你还小心翼翼的，这没外人，放心吧。”
卫妈妈打趣起来，周焱现在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竟然叫你看出来了，哈哈哈哈。”
“焱少爷又调皮了不是，说吧，我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