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家在江南邕州属于上流人物,仲府就坐落于邕州主城邕城,因为仲家起初并不是豪门世家,所以府宅只有三十余亩的占地,后来,这里的主人飞黄腾达,几乎所有人都迁去了帝都,只留下这座老宅和一位已至黄昏的老太太,还有一些照看老太太和老宅的奴仆。
一小一大两主仆,踏过那个有些历史的圆形石拱门,踏在覆式走廊上,丫鬟曼柳就跟在他身后。
仲武本想牵着她的手,那样他更有安全感,但曼柳说不能这样,这样不成体统,会被人说三道四。
两手安放的手只好这摸摸,那敲敲,终于像个未见过世面的孩子。
仲武的出现,惊讶住了这个仲府所有的下人,一些没有见过他的人,都忍不住向着仲武那里瞅瞅,但也不能一直直视着,毕竟他们是下人,那个年纪小小的男孩姓仲。
仲武走得不紧不慢,几乎每个地方他都要踏足一下,两个黑溜溜的眼珠子四处转动,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欣赏什么。
曼柳就静静地跟在小男孩的身后,只有仲武提问地时候才会回答。
看着仲武消失在回廊的背影,那些好奇的奴仆才聚在一起,小声议论起来。
“那个就是傻子小少爷?”
“看来一场大病真的把他的傻楞症给治好了,你们刚刚瞧见没有,小少爷的眼睛贼亮贼亮的,根本没有一丝傻气。”
“看来尚书老爷的洪福齐天,造福了子孙。”
“不不不,我觉得是老太太的佛心感动了佛祖,点化了少爷。”
“有道理,虽然这个少爷出身不正,到底还是仲家人,老太太在怎么偏见也不愿仲家出现一个废物。”
“是啊,听说大少爷已经考取功名了,已近进入朝廷办事了,你说大少爷会不会子承父业啊?”
几个无所事事的仆人扯着扯着就扯到了别处,到这都与仲武无关。
仲武站在一撞四层高楼之下的小草坪上,小脑袋仰望着在他眼中十分巨大的楼房,他在小院的时候就一直被这幢高楼吸引着,这里是仲家最高的地方,高就意味着能看得更远。
这里就是仲家的主楼,身份与地位的象征。主楼成阶梯状,层层缩一圈上去,最高处成宝塔状,琉璃铺盖,光滑亮丽,四个飞檐翘起,翘起处的上当各有一个飞檐脊兽,很是美观,搞得仲武都想爬上去摸摸瞅瞅。
“少爷,老太太就在后堂里念佛,要不要我去通报一下。”丫鬟曼柳轻声说道。
仲武没有回答,还是看着眼前的高楼,细细欣赏着,片刻之后,对丫鬟说道:“走,我们上楼去。”
“啊?这楼上可不是什么随便人可以上去的。”曼柳有些反应不过来,少爷怎么不去拜见一下自己的奶奶,反而对这楼上来了兴趣。
“随便人?我是谁?”仲武反问道。
“您是仲武少爷啊。”
曼柳这么一回答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错误,是啊,他是仲府的小少爷啊,这个仲府的小主人,他哪里是随便的人。
话说,这个主楼她也从没有进去过,更别说主楼之上的那些地方,心里还有一些小紧张小激动。
“少爷,您这是要去哪?”
仲武刚跨过主楼大门的门槛,就被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叫住,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大管家。
“怎么,我要去哪还要向你通报?”
“不是,小的只是随便问问。”再次被这个变了个人似的小少爷呛到,大管家没有前几次咽着不知如何回答。
“少爷如果想上楼看看,不如小的给您带路,这楼上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就能上去的。”大管家这样说着,眼睛瞥了一眼站在仲武身后的曼柳,眼神带着一丝丝嘲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不用,有你在身边,我浑身不舒服,我可不想没有不舒服一整天。”
“少爷。。”
大管家还想说些什么,但想要说的话很快被仲武打断。
“我姓仲还是你姓仲,这么啰嗦。”
仲武冷冷丢下一句,就带着曼柳走上楼去,留下一肚子憋屈的大管家。
大管家瞧了瞧没有动静的后堂,也退了下去,至于怎么发泄那股憋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主楼的后堂,老太太听着贴身侍女的讲述,只是说了四个字:“禀性难移。”
“那要不要奴婢去。。”
“不用,随他去吧,只要不做太过分的事,就由着他,算是对他的补偿。”
“是。”
。。。。。
二楼,一张庄严的案桌静静地摆在主位,案桌上的文房四宝一样不少,虽然很久没有人动过,但上面没有粘上一丝的灰尘。
案桌周围的架子上,摆着各种名贵瓷器和各种仲武叫不出的小玩意儿。案桌背后应该还有一个空间,估计是一间卧室,仲武没有去一探究竟,但是被架子上的一把短刀给吸引住了,这把短刀拜访在那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堆文人气息的古玩中混入一把带着杀气的兵器。
仲武也不碰它,就抬头观摩着。
暗红色的刀鞘,鎏金边,长约两尺,刀刃收在刀鞘之中,隐约有被封印之感。
仲武看得有些入神,一个武侠梦油然而生,横刀立马,纵横江湖,畅意人生。
“少爷!”
曼柳看着呆呆的少爷,那个样子让他想到了之前的少爷,他很怕少爷又恢复傻楞的那个样子,不由的呼唤起来。
仲武回过神来,笑了笑,像是决定了某件事。
“走,我们继续上去,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两人继续向着楼上走去。
楼上又是一番天地,琳琅满目的书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排排错落有致的书架之上。
“丘言,善论,诗经,百家集,爱民。。。。”
仲武划过一本本书籍,偶尔还会念出声来。
“少爷看得懂这些字?!”
曼柳很是惊讶,一个从未接触过文字的小孩怎么会识字?这难道是村里老人说过的文曲星下凡?少爷真的是天上的神仙?
曼柳看着瘦小的背影,一个从小山村出来的人,是很坚信这样的事情的,更何况事实就摆在眼前。
突然熟悉又陌生起来,不由自主的拉开了一点距离。
仲武没有注意到自己丫鬟的举动,他停了下来,在书架的一个小角落里,他发现了基本另他感兴趣的书籍。
“伤寒集,药农,终于看见几本正经的书了。”
仲武想都不想,就踮起脚尖,把那基本没有被怎么翻过的书籍给抽了出来。
一本,两本,三四本。
总之,关于这类的书籍,都被仲武抽了出来对方在脚边,没一会儿,这类书籍就被仲武翻了干净,也没多少本,八九本这样子,看着少得可怜的几本书,仲武略有些失望。
仲武把几本书叠好,般了起来,其他地方也不看了,按照这里的书籍摆放,关于这方面的估计就这几本了,其他的他也不感兴趣了。
“少爷,我来吧。”
曼柳虽然对自己的臆想是敬畏的,但本能的职责还是让她接过仲武手中的书籍,不识字的她还是忍不住瞅了几眼手中的书。
“那我们继续上去,上面应该是顶楼了。”仲武有些迫不及待了,上面的风景应该吸引人。
四层的空间比之前的又少了一圈,但感觉更宽阔,因为这里几个什么东西都没有。干净的木质地板被擦的光亮,中央的地板上只有只有一个矮几,矮几上摆放着一个棋盘,棋子被放在两个棋合中,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被人打开过了。
仲武对那棋盘不感兴趣,而是走到四层的廊檐处,眺望眼前的世界。
仲家的那个小院,在这里确实可以在这里一览无余,仲武还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小院中那个家丁在小亭子里偷懒打盹儿。
这一幕同时也被曼柳看到了,当她想要为自己的同伴解释几句的时候,仲武对她挥了挥手,大概得意思就是:无妨无妨。
仲武第一次看到仲府之外的景色,在自己小院的围墙外面,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邻居,他很好奇平时哼哼哈哈的,到底是干什么的。
曼柳说着仲武的目光,开始当起了向导虽然她知道的也不多。
“少爷,那个是我们的邻居,是一帮练武的听说跟少爷家的关系很好。”
“哦,练武的?也就是说他们会武功?”
仲武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难道是天意?
“应该是的,奴婢知道的也不多。”
仲武这时候也不在乎什么风景了,满脑子被自己的武侠梦给迷惑住了,开始畅想着自己以后的日子。
曼柳也不说话了,少爷看得那么入神,自己也开开眼界,自己也从没有在这个角度看过仲府外面的世界,忘却了很多烦恼。
他们登高远眺的时候,也有几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其中就有大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