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生命保持最起码的敬畏，这才是能统帅二十万大军的将帅之风。
“有将军这样的英雄人物，自然有我们这样的跳梁小丑，不过相互成就罢了。将军不妨考虑考虑，我手上的证据足以扳倒权家，条件还是不变。”
“你亲手，杀了权晟。”
寒铁衣找到凤白梅时，大雨已经瓢泼成势。
小小的乌篷船泊在浅草滩里，雨水激起的波纹晃动船身。凤白梅坐在船舱里，手肘撑在膝盖上，手里捧着凉透的苦丁茶，仍是一口未饮。
二公子踩着积水进舱，见桌上茶凉，万俊和赵彪早已不知所踪。
他试探着问：“万俊同你说了什么？”
凤白梅一抬眼，见他满眼担忧，笑了笑，“没什么，他只是想同我谈一笔生意。”
寒铁衣心头鼓点似的敲了起来，十指紧拽袖口，努力压制颤音，“什么生意？”
凤白梅点头，“赵二虎去洛阳同我做的那桩生意，他想接着和我做。”
“用权晟的命换马登道家眷？”寒铁衣将信将疑，“就这么简单？”
凤白梅将茶搁在桌上，“就这么简单。”
“他没同你说别的？”寒铁衣再问。
“有。”凤白梅起身，“他说，他还知道些落魂关的事。”
寒铁衣心头一震，脱口问道：“什么事？”
凤白梅挑挑眉，笑道：“我还没想好是否答应他，他自然不会告诉我。”
见他神情凝重，忧心明显，她敛了音容，“是城里出事了吗？”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寒铁衣忙往回找补，“没……我只是太担心你。”
凤白梅道：“万俊要找的人是权家，而我是他的助力，在我没明确答复前，他不会拿我怎样。”
寒铁衣心里藏了事，有些心不在焉，“先回城吧。”
暴雨倾盆，但城中还在紧锣密鼓地搜查着。
两个人一路上都沉默着，马车在赵宅停下，寒铁衣一人先下了车，也不打伞，径直进门去。
凤白梅站在车门口，油布伞撑了一半，看着雨幕中的蓝色身影，双眉轻轻一蹙。
这人又在闹什么脾气？
正厅上，巳蛇蹲在主位的张椅里，手里转着小金算盘，一脸高深莫测，“你们说，这三人怎么处置？”
她面前，林森森、铁妙妙、陌多三人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嘴都堵严实了。
响尾和老鸮一左一右立在她身后，二人同这三位的积怨已久，颇有几分君子报仇的意味。
响尾磨着牙道：“凌迟！”
老鸮说：“太残忍了，直接杀吧。”
巳蛇为难道：“直接杀了太便宜他们了。”
“确实太便宜了。”
寒铁衣说着话步入厅上，短短几步路，雨水将他蓝衣湿透，顺着衣摆往下滴水。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很是狼狈。
他走上前来，看了看三人。
林森森舌头被花雁回断了，陌多话说不利索，铁妙妙头脸都是伤，显然没少挨打。
“我只问一次。”他扯下铁妙妙嘴里的布团，“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知道万俊藏身何处吗？”
铁妙妙张嘴就道：“落在你们这群……呜呜呜……”
寒铁衣将布团塞了回去，“炸药在长宁引起不小的散乱，就用他们三个的人头来稳定人心。”
凤白梅打后头进来，随口接一句，“鲤鱼湾大桥不错，沿岸的茶棚里可以站许多人。”
寒铁衣看了她一眼，没多说，又问巳蛇，“你怎么逮住他们的？”
巳蛇点了点案上的一张纸，“有人递了消息来，说寻芳在这三人手上，我就带着老鸮和响尾赶过去，这仨货正打算乘船逃走呢。”
寒铁衣看过纸条，还是从别处剪来粘贴上的。
“和之前提醒有炸药的是同一人，万俊身边有你们拈花教的人吗？”
巳蛇摇头。
寒铁衣沉吟道：“这就奇怪了，天机阁也无人在他身边，这些消息会是谁递的？”
凤白梅看了看铁妙妙三人，“总不能是他们三个，万俊身边还有个赵彪。在种植地时，他便破绽百出，带去的人也太弱了。”
寒铁衣道：“赵彪此人确有些侠义心，但这样的人一旦认定了主子，就会一条道走到底。他或有一时不忍，但要说动他就回头，只怕难。”
巳蛇问：“要通知抓人吗？”
“不用。”
“要！”
凤白梅和寒铁衣几乎是脱口而出。
巳蛇看看二人，“我听谁的？”
寒铁衣道：“万俊这种人，放到外面迟早是祸害。”
凤白梅道：“他今日能以数万百姓的性命为自己留退路，焉知没有留后手？现在去抓他，只怕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