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可郁仪的臂腕却如蒸软了般,贴在宋翩跹肘间。
宋翩跹微微一动,萦绕鼻间的暗香愈发撩人。
是从郁仪身上传来的。
从前郁仪挟着的总是岱渊峰上永不融化的冰雪,一身冷水。但这两日,她惯爱饮用楚风大师在大典时送来的玉蕊琼露,堪称唇齿生香,呵气如兰。
再加上郁仪取出了穹灵制的玲珑有致、馥郁生甘的小香囊,杂糅出一身如水的甜香,衣袖纷飞间,暗香流泻。
便是此时就寝,褪了外袍,香囊也挂到帐幔上,郁仪身上依旧淡香萦绕,被少女温热的体温蒸出更娇更怯的气息。
宋翩跹忽然想到,她所嗅到的,与沉在郁仪肌理之中的,是同种香气。
她甚至能感受到,郁仪的指尖落在她腰间内侧,隔着薄薄的一层里衣,如点点细碎的星火,灼得她腰间酥酥痒痒。
宋翩跹轻轻嘶声,不禁腰一拧,往旁边躲了下,但很快,她反应过来,一把握起郁仪的手。
怎会这样烫?
“郁仪?”她轻唤道。
修仙者夜能视物,隔着一层如雾的夜色,宋翩跹看到郁仪眉头轻轻攒起,唇齿间传出极轻的嘤.咛。
宋翩跹立刻贴了贴她的额头,果然像手一般热,怕是真在甲板上受了凉气。
“翩跹……”
宋翩跹退开时,听到郁仪唤自己,她微一垂眸,对上郁仪睁开的眼。
红棕色的瞳孔在无光的黑夜中,仿佛也被夜色染成黑玉,藏在长长的睫下。
宋翩跹陡然对上这样双眼,竟有一时心悸。
但下一瞬,她便被郁仪泛着红的眼圈吸引了全部注意。
看来真是病了。
她们不缺丹药,但风寒一事不算重症,找木灵根道修送点灵力入体,加以滋养,可不治而愈,宋翩跹当即想到一人。
“我去寻陆别长老来。”宋翩跹轻声道,说完便要翻身下床。
“不。”
郁仪的吐字也像被热气呵软了,但随后的话便清晰起来:
“翩跹,留下来陪我。”
这怎么行?
宋翩跹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她又不是木灵力修士,留下来有什么用?找专业的人来处理专业的事方是正道。
宋翩跹张口拒绝。
但她发现,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的唇自如开合着,上下唇一磕,一碰,口舌配合着做出的音调在气息送出口的瞬间,无声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怎会如此?
这是着了谁的道,莫非那三人之后还有后手不成?
唇齿开合间,又有缕缕盈香被宋翩跹吸入体内。
宋翩跹身体有点沉,思绪从清晰的线变为一团凝结的棉花,迟钝不已。
但再迟钝,她也发觉了问题所在。
是郁仪。
她背后,一个柔软有致的身体贴了上来,少女的手臂绕过她的腰,两只白生生的手交握在她腰前腹上。
“翩跹,陪我。”
郁仪亲昵地将下巴放在她肩头,隔着里衣与肩颈相抵。
耳鬓厮磨间,郁仪将自己的气味一点点抹到宋翩跹身上,她有点满足,又想要更多。
自然,还有正事。
她的前胸贴近宋翩跹的背脊。
炼材塑成的这具躯壳完美无瑕,有着人的紧致肌理,腰却比人还细三分,褪下金红法袍后,白皙柔软得像浮满细雪的春柳。
此时宋翩跹的身形一如往常,只是……她的识海灵府要由自己来掌控了。
这香囊是穹灵留给郁仪面对傀儡自保而用,与傀儡一同制出,要修士才能驱使。不过,说掌控也不准确,应该说是——
禁锢。
不知何时,窗外有了月,明月照大江,覆海盛着粼粼清辉,如落了一海白霜。
同样的月色,分出一缕,照进船舱中,在地上映出个半圆的白斑。
床榻之上,两个姣好的身形融到一处去,她们披着长发,青丝逶迤在枕侧腰下,发尾轻轻荡起,勾起妖娆的弧度。
郁仪半伏在宋翩跹身旁,取出个通体莹碧、浑然一体的玉瓶。
宋翩跹的目光落到玉瓶上。
郁仪摇了摇玉瓶:“纯灵玉浆。”
玉瓶不过拇指长度,可见里头空间有多逼仄。概因纯灵玉浆是真正的至宝,便是郁仪也只有这些。
只有最古老丰裕的那几个灵石矿中,才得以在最深处的石乳中寻着些纯灵液,一滴便抵得万颗上品灵石的灵力,更不用说从纯灵液中凝练而成的纯灵玉浆了。
便是距离飞升一步之遥的大乘期,也渴求这般至宝。
“今夜是要请翩跹帮我个忙。”郁仪顿了顿,瞧着宋翩跹的神色,低声问,“为何你不生气?”
她自认不会伤害宋翩跹,甚至要做的事对宋翩跹不无好处,可宋翩跹并不知晓这些。
她此时遭自己“暗算”,受制于人,竟眉眼安然如常,瞧不出什么异色。
“也不怕我加害于你吗?”
郁仪又补了句,随即靠在宋翩跹身上,撑起头,细细审视宋翩跹的神情,等她回复。
在她身下,宋翩跹眉一扬,声音淡淡:
“生气?害怕?”
她似将两个词汇嚼了嚼,似笑非笑道:
“该怕的,不是你吗?”
郁仪目光一定,径直对上宋翩跹映着月色的眼。
那双眼的眼底沉着朦胧皎洁的雾,郁仪看不清究竟盛着什么情绪,多少意味。
今晚陌生的……不止是宋翩跹面前的自己,连宋翩跹好像也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郁仪偏了偏头:“我该怕什么?”
“怕我生气。”
“你明日不会记得今晚之事。”
待醒来,宋翩跹只会记得今夜一场酣眠。
宋翩跹面容奇异了瞬,又深深地看了眼自己。
郁仪原本气定神闲,此时面对这样的宋翩跹却不禁心中一跳,开始思索是不是哪里有遗漏。
但宋翩跹显然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
“你是何时有的修为?”
“左不过近日。”郁仪道,“才炼气期,所以要翩跹助我。”
“这从何说起?”宋翩跹问着,目光重新落到郁仪手中的玉瓶上。
郁仪便露出笑:“是要用它。”
“你放心,对你只有好处,只要你——”
“嗯?”
郁仪以动作作答。
她打开玉瓶,堪称浓烈的灵力四溢开来,郁仪取出一滴置于空中。
纯灵玉浆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如一粒浑圆无垢的玉石。
郁仪舌尖一卷,将它含入口中。
随即俯身而下,便要覆上宋翩跹的唇。
在挨到的那一刻,郁仪停了一停。
她看向宋翩跹。
宋翩跹从容之极,她眼中没什么欢喜之情——
也同样没有厌恶。
这便够了。
郁仪吻下,欲将纯灵玉浆送入宋翩跹唇内。
她闭着眼,攀着宋翩跹的肩。
宋翩跹的唇抿着,不肯回应她。
郁仪起初细细地啄吻她,宋翩跹仍不理。
可这是宋翩跹。
郁仪身子愈来愈烫,吻痕湿漉,水声啧啧,她身体血液急流,终是忍不住,像小兽般咬起宋翩跹来。
丰盈的唇瓣被研磨着,轻咬着,黏黏糊糊的。
体内勾出的嗜血和毁灭**高声叫嚣着让她去破坏,另一股柔情和欣喜却让郁仪情不自禁地去取悦宋翩跹。
时轻时重的力度勾出无限欲念,郁仪攀在宋翩跹肩上的手渐渐往上,抚着她的侧颈。
这里有血液流淌,她几近着迷地感应着里面的血液。
同根同源,是她的血。
流过宋翩跹全身,遍布肌理。
郁仪呼吸渐重。
月依旧霜洁。
人却早已不知今夕是何夕。
直到郁仪尝够了滋味,再去抵那牙关,意外入得顺畅。
她讶然睁开半阖着的眼,对上宋翩跹的。
同时,她舌尖一疼。
尖锐的疼痛伴着彻骨酥麻传遍体内。
她被宋翩跹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