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校服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被一个他忽视了整整五分钟的女孩儿叫住了。
那女孩儿咬着嘴唇,眼睛里泪光粼粼:“夏星遥。”
夏星遥回头:“……?”
“你没看见我么?”那女孩儿低了低头,再抬起头来,说,“我叫黎萱,是17班的。”
夏星遥挠了挠头:“哦,是你让钱坤叫我来的么?”
“嗯……”女孩儿说着,从背后拿出一封粉色信笺,咬着唇递过来,“给你的。”
“啊?”夏星遥再傻也看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了,他没接信,只是有点茫然,“我……认识你吗?”
黎萱咬了咬唇:“我认识你……就是那次,你们帮我们班打国际部,打篮球那次我注意到你了,然后就一直关注你了。”
夏星遥:“……”
他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黎萱把信往他怀里塞,又给他塞了一个苹果:“反正……就,你看看吧。”
夏星遥迟钝地“哦”了一声,问:“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黎萱眼泪粼粼:“你走吧。”
夏星遥走出去几步,忽然回头,跟还愣在原地的女孩儿说:“加油,好好学习。”
“嗯。你也好好学习,加油。……信你一定要看。”
夏星遥犹豫了一下,把信往校服口袋里一塞,拐回了去至善楼的路。
考完学考学校罕见地给学生们放了个假,早上出门的时候吴辙就说考完了要去看电影,夏星遥只得听从大哥安排。
他在至善楼下等了会儿,吴辙晃晃悠悠地从上面下来了。这个人穿校服特别不正经,系着衣袖绑在腰间,看起来痞里痞气的。他跳过来勾住夏星遥脖子:“遥遥,怎么样,感觉能考多少分?”
夏星遥斜睨他一眼:“比你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星遥好像也没那么抗拒有人叫他遥遥了。
他讨厌这个小名,纯粹是因为听起来很像女孩儿。
可是现在有人叫起来很温柔。
“这话说得……比我低那就史诗级车祸了好么。”
吴辙松开手,甩着校服衣袖走上前,说:“过两天我就要去北京了。”
“嗯?”
“收拾收拾就得去首尔啦。”吴辙回头看了夏星遥一眼,琢磨,“那边有什么特产你知道吗?”
今年的imo在首尔办。
夏星遥:“……泡菜?”
“泡菜算了吧。我觉得至少带个奖杯带块金牌回来。”吴辙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严肃,“夏星遥,金牌会被老师他们收走放去校史馆吗?”
夏星遥没这方面经历,暂时也没这么操心过,绞尽脑汁想了想:“应该……应该不会吧?”
“那到时候,我可以让你摸摸我的奖杯。”
夏星遥:“那我可真是太谢谢您的大方了。”
“如果你想要的话,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我自己可以拿。”夏星遥哼笑一声,“寇可往,我亦可往。”
吴辙:“……”
路上,吴辙拿手机翻着最近新上映的电影名字,征询夏星遥的意见:“比如说这个犯罪片,阵容挺强大的哎,豆瓣上评分也挺高的。……这个喜剧是开心麻花的,你想看不?……我看看,复联的新电影也出了?”
夏星遥想选一部悬疑片,《血迹》。
这部最新上映的悬疑电影改编自日本著名推理大师的原著,风评非常好,据说紧张刺激又烧脑,而且部分情节还有点小血腥。
吴辙看了看豆瓣上的评价,摆手:“不行……不行吧,影评说少儿不宜诶,十八禁暴力血腥。”
夏星遥:“你是不是不相信广电总局的尺度?”
“……不然还是选开心麻花的片子吧,看点搞笑的解压不好吗?”
夏星遥还非要跟他意见相左了:“不。我要看《血迹》。”
如果是在恋爱中,这种杠基本可以等同于女朋友想要测试男朋友的容忍程度。一般男朋友会讨好告饶:“好好好小祖宗都听你的。”
但事实是,吴辙是个他妈的i开心麻花,他就是个相声艺术爱好者,分毫不让:“我觉得还是开心麻花。”
夏星遥:“《血迹》。”
吴辙:“开心麻花。”
吵嘴之间,两个人走到了影院,仍然没决定最终的片子。吴辙止住了脚步,仰头去看电影院悬挂的巨幅海报。夏星遥莫名止步,嘴里没停:“吴辙,你是不是怕血啊?你怂啦?”
吴辙郑重地止步,转过身来,用两只手压住夏星遥的肩膀:“遥遥。”
夏星遥懵:“啊?”
语气咋这么深沉捏?
吴辙很正经:“不如我们俩就在这分开,你去看你的,我去看我的,看完后还在这集合。”
夏星遥:“……………………”
我操!!!
吴辙是什么品种的惊天大sb啊!!!!!
夏星遥在心里抓狂了,用手扶额,随后遮住眼睛,长吁一口气:“既然如此,那便各走各的路吧。”
吴辙:“……”
他站在原地,闷笑了两声,去扯夏星遥的手掌:“等等——遥啊,我开玩笑的。”他给夏星遥晃了晃手机上的购票页面,“我早就买好了,《血迹》。”
夏星遥回头,质问:“所以你刚刚一路是在演戏?”
吴辙:“只能说是活跃气氛。”
夏星遥缓缓吐出两个字:“有病。”
吴辙确实是脑子有洞吧!确实是吧!
离开始放映还有一段时间,夏星遥在大厅里找了个地方坐着,争分夺秒地玩手机。要知道,今天结束之后,就又要开始竞赛了。
刷题刷题刷题,无休止地刷题。
舒克舒克舒克,开飞机的舒克。
吴辙跑去买了一桶爆米花。
然后在进场之前全部吃完了。
夏星遥只能评价一句“饭桶”。
吴辙不以为耻:“饭桶菜桶塑料桶,全都是桶。”
“……”夏星遥差点被他的诗句吓了个踉跄。
吴辙继续吟诗:“前摇后摇夏星遥,都是我滴遥遥。”
夏星遥“啪啪啪”给他鼓掌,毫无灵魂地捧场:“好棒棒。对得好啊吴辙。”
为了防止看电影无聊,在进场前,夏星遥还是买了两杯可乐。
影院里卖的可乐是可口可乐,正合夏星遥的心意。可是吴辙接过一杯,非要杠两句:“为什么是可口呢,可口可乐难道不是洗厕所的吗?”
话毕,他吸溜了一口。
夏星遥:“……公共场合禁止丢人现眼,快闭嘴吧你。”
愚蠢的百事党。
两个人打打闹闹进了放映厅。
电影是部悬疑片,一开场就死了个人。
刺激啊,放映厅里此起彼伏地响起尖叫声。
吴辙压低了声音,靠过去叫夏星遥:“遥遥,你怕不怕?”
夏星遥:“呵呵。”
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是您爹夏星遥。
吴辙毫无灵魂地装害怕:“呜呜,好可怕,遥遥,我好想抱着你哭,紧紧地把你抱住。”
夏星遥咬牙切齿:“闭嘴,你能不能认真点看。”
吴辙一不做二不休,把脑袋歪到了夏星遥肩膀上,另一只手伸出来搂住他的脖子撒娇娇:“哥哥,我怕。”
夏星遥恶心:“……你爬。女主男主亲嘴你都怕。”
吴辙:“我这人见不得这种腌臜事。”
“……”
闹了一小阵,吴辙安静了下来,趴在夏星遥肩头,扭头认真地看剧情。夏星遥脖子被人勾着,整个人僵在座位上,许久没有动弹,脑子里却全是想七想八想东想西。感觉吴辙的脑袋距离自己太近了,鼻端能闻到他身上的那种洗衣粉味,挺像栀子花的。市场上有栀子花味道的洗衣粉吗?
忽然吴辙搭在他胸口的一只手上挑,摸了他脸颊一把,他才忽然惊醒过来:“干嘛?”
吴辙声音压得很低:“凶手应该就是开头出现的那个出租车司机,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女主。从他在车上留下的小票时间来看,他可能是伪装了自己的出行记录。”
夏星遥面无表情:“剧透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吴辙:“我们不是在讨论吗?”
很快又演到了血腥镜头,吴辙又开始用他毫无灵魂的演技往夏星遥身上蹭,歪靠在他肩膀上,一只手从他背上环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夏星遥挣扎了一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电影屏幕,手却在底下打吴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