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龟一听方岩答应,顿时高兴起来。其实炼化武祖遗骨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直接好处,只不过他知道,方岩平时虽然跟他油嘴滑舌,但这少年心底却是不坏。
最为重要的一点,小龟一直自视颇高,尤其是它的上代主人,横扫天下宇内无敌,因此,小龟自然不愿意这代主人是个窝囊废。有什么好东西,尽管不舍,也都拿出来助方岩修炼。
“这件事赶早不赶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后花园的秘密被他人发现,提前挖走了遗骨,岂不是白白便宜他人?到时候,你小子哭都来不及。”
小龟反复撺掇,说的方岩也一时兴起,干脆扔下已经聚敛好灵气的九符阵,重新拿来铁锹,动手就挖。
方岩上次已经挖过,这次干起来轻车熟路毫无阻塞,一口气便挖到了石墙附近。去掉松动的墙砖,钻入室内。
“唉!老鬼,你说你都撺掇我干些什么事?上一次刚做了回好人,替人家把棺材盖子盖上了,这次就来当盗墓的。”
“少说废话,九重武祖的遗骨坚如仙铁,不知道赤手空拳能不能拆下来,你先试试。”
方岩轻手轻脚把上次刚刚盖好的棺盖去掉,那副遗骨仍然静静仰卧在棺椁之中,虽然已经死去了不知多少岁月,没有一丝生机,但方岩总觉得它似乎一直在凝视自己,心里不由的暗暗发毛。
方岩伸手稍稍一试探,就发现这具遗骨虽然重量上跟常人无异,但确实坚硬无比,骨头上点点光华流转,就如同一尊玉石所雕的骨头。
“好象不成,掰都掰不动。”方岩皱着眉头说道:“真不行就算了。”
“都干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要算了。”小龟想了片刻,说道:“你现在马上潜回古井,到那石洞里面取一样东西来。”
“老鬼,你到底藏了多少私货,干脆一下子拿出来算了,免得我一趟一趟的费工夫。”方岩又想借机敲诈。
“没有了!这次真的没有了!赶紧去。”
方岩翻墙出来,到得古井旁,一跃而入,嘴里嘟囔道:“我在这井里来回出入几次,连鞋都没脱。平时还天天吃这井里的水。”
方岩早已经知道自己体内的小鼎能够护体,水火不侵,所以丝毫不为担心,潜入井内,钻入石洞。
这石洞之内只有一只汉白玉的石台,小龟把东西全都藏在石台的机关之中,只不过这机关分了几重,小龟却不肯全部告诉方岩,只在用的时候临时说上一两句。方岩怎么问都问不出来,只好作罢,按着小龟的指示开启一道机关。
汉白玉石台顿时从中裂开,露出一只一尺见方的小隔层,隔层中,放着一根只有筷子粗细,乌黑油亮的铁棍。
“就是这个,取出来,赶紧回去。”
“这是什么玩意儿?”方岩随手拿起铁棍,却发现重的异乎寻常,淬不及防
下,差点脱手而出。
“怎么这么重,你也不提醒一声。”
这根乌黑小棍一端平整,一端尖锐,拿在手中不但沉重异常,而且寒气逼人。
“这东西叫攒阴刺,跟裂阳刃一样作用,只不过没有裂阳刃好用而已。只可惜,这一根攒阴刺当年被人遗落在极北的玄冰窟里,天长日久之下,失去了大半效用,否则,拿它锻造一件武器出来,也很得用。”
“你净存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没有?”方岩仍不死心,在石台周围东张西望细细查看,想从中再找一个隐藏的机关,发掘出点好东西。
“真的没有了。”小龟面色坦然。
方岩重新回到后花园,钻入地洞,手里握着乌黑铁棍,把尖锐的一端轻轻刺向棺中遗骨的一条臂骨。但这攒阴刺已经今非昔比,方岩逐渐加力,到最后,几乎使出全身力气,才把臂骨刺出一条极为细小的裂纹。
“真的这么硬。”方岩喘了口气,继续刺了下去。
不知道费了多长时间,他才算是把巨棺中遗骨的两条臂骨全部卸下。
“前辈前辈,我拿你胳膊去用两天,保证不会损坏遗失,你是前辈高人,一定不肯跟我一般见识的。”方岩喃喃自语,手脚麻利的盖好棺盖,做贼似的逃出地洞。
怀里抱着两根武祖臂骨,方岩整个人几乎被包裹在一大团灵气之中。
“这可不行啊,太扎眼了,只要稍通武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对了,上次从康管事身上扒下来的那件黑衣,你不是说能够藏匿气息吗?”
“我也正有此意。先去把臂骨放好。”
“怎么?放起来?不是要锻造兵器吗?”
“你以为这是打铁?随便找个铁匠铺子就成?告诉你,武祖遗骨,凡火是烧不动的,需得地阴真火才行。我老人家知道那里有地阴真火。”
“那就好,我只认得云京城,出了城就两眼一抹黑。既然这样,等上武院什么时候放假,我就抽上一两天时间,去跑一趟。”
“那个地方距云京虽然不算太远,一两天时间是绝对不行的。”
“那得走多久?”
“至于走多久,全要看你骑什么马,那里距云京大概两万四五千里路。骑好马就快一些,骑劣马,就慢一些。”
小龟尚未说完,方岩就险些晕倒:“两万四五千里?那不是已经出了汉威地界吗?你这老鬼!撺掇我了半天,东西弄来,你又说要找地阴真火,还离这里那么远!”
“东西到手,就放心了,剩下的事,可以慢慢来。好了,快去抓紧时间练一会功吧,九符阵内的灵气都要散光了。”
“还练什么练!我怀里抱着这么多灵气!还要去气场里吸取灵气?”方岩没好气的道。
待到吸取完九符阵内灵气,方岩只得再次入井,翻出康管事那件黑衣,把两条臂骨紧紧包裹起来。这件黑衣
果然是宝物,武祖臂骨被包裹其中之后,只有淡淡一丝灵气缠绕在周围。就算武道中人,不用心看,绝难看的出来。
方岩又趁着天亮前得一个多时辰休憩,天色一泛白,他便翻身爬起,揉揉眼睛,叫醒狗娃,俩人端着脸盆打水洗漱,待到洗漱完毕,一人拿起一只扫把,就往院外走去。
“不对啊。”直到走出院子,方岩才拍拍脑袋:“好象不对,咱们两个不是已经进了上武院吗?怎么还要打扫院子?”
狗娃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两人同时哈哈大笑。
吃过早饭,方岩和狗娃高高兴兴离开候府,直奔上武院而去。这时候正是院内学子入门的时间,上武院外停满了一辆一辆华贵马车和各色名驹宝马。
“方兄弟!”
方岩一看,斗鸡眼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正站在大门外徘徊,见到方岩和狗娃,顿时露出笑脸,迎了过来。
“斗叔,早啊。”
“早。”斗鸡眼大叔疑惑道:“昨天不是说了吗?老子比你们两个大不了几岁,咱们一见如故,兄弟相称也就是了,何必这么客气。还有,老子姓周,不姓斗。”
“这么叫着,显得亲切,别人都喊你周大哥,周大叔,我们要也跟着喊,那就太俗了,也显不出咱们关系亲密,你说是吧,斗叔。”方岩嘻嘻哈哈,他本性就很活泼,昨天相处一天,早知道这斗鸡眼大叔其实很有意思,也就乐得跟他耍笑取乐。
“好啦好啦,你们爱这么叫就怎么叫吧。”斗鸡眼大叔十分无奈,不想再谈论这些,随口问道:“你们两个步行来的?镇北候府离这里也不算远啊,怎么不坐车马?你瞧,这上武院的公子哥儿们一个比一个阔气,所坐的车马连外省那些大财主都比不上。”
方岩跟狗娃这种身份,能到上武院修习,已经不知道是修了多少辈子的造化了,那里还敢张口跟候府要车马。狗娃笑嘻嘻的说道:“斗叔,大清早的,步行不是挺惬意的么?咱们将来都要从军打仗,那能这么娇滴滴的?几步路,还要坐车骑马。”
“对对对,老子就一向喜欢走路,那些娘们气的小白脸,老子打心里瞧不起他们。”斗鸡眼大叔一边说,一边望着来往穿行的车马,露出几分羡慕。
这一天算是方岩狗娃斗鸡眼大叔入得上武院后第一次正式听课。上武院毕竟是由朝廷设立的学府,学生虽然不多,但规模却是颇大,最大的一间学堂,足能容纳五百名学子同时落座。方岩他们按照昨天座师的吩咐,找到讲课的学堂,迈步而入。
上武院的规矩,每天清晨的一个时辰,是由昨天方岩见过的周座师主讲兵法。方岩他们落座时,学堂内已经聚集不少学子,看到三个生人,就议论起来。
“这三个是新来的?是哪家府上的?怎么还有
个大叔?”
“看他们穿着打扮,土里土气,说不准是那个绿豆小官家的子弟吧,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给塞进上武院来的。”
“我听说,那两个年级小的,是镇北候府的远亲,那个老家伙,是大理寺卿家的亲戚。”
云京城内的权贵子弟,出身尊贵,一向眼高于顶,本来看着方岩他们衣着普通,颇有些轻视,但一听说这三人来历,就有人闭上嘴巴,把准备讽刺的风凉话重新咽了回去。
大理寺卿虽然也在九卿之列,但对这些权贵子弟的家族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但镇北候却大不一样。镇北候手握重兵,常年镇守边陲,却也是实打实的朝廷重臣,跺跺脚,云京城就要晃三晃。尽管是候府的远亲,这些学子也轻易不敢得罪。
“哼!镇北候又怎么样?很了不起吗?”
众人正在议论,就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华衣少年冷哼一声,极为不屑的插了句嘴。
他一说话,别的人赶紧闭上嘴巴,只有两三个公爵家的子弟,才满脸赔笑的凑过来说道:“那是自然,跟龙江候爷比起来,镇北候可就差的多了。”
那少年听完之后虽然仍旧面无表情,但嘴角却不由自主露出一丝得色。
“镇北候才带了几年兵?我父亲为大将军横扫铁烈的时候,他也只不过是个校尉,要说抖威风,云京城还轮不到他。”
“是是是,龙江侯爷当年百战百胜,天下谁不钦佩?别说云京城的达官贵人了,就算荒僻乡下,提起侯爷的威名,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实话实说,镇北候行军布阵确实有两下子,但跟龙江侯爷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小弟这几年读了些兵书,又钻研咱们汉威几位大将军过去几场战绩,越是钻研,越是心惊,龙江侯爷用兵如神,善于以弱击强,乃是名副其实的帅才,即便统领天下兵马,也是得心应手。”
众人一个劲的拍马屁,那华衣少年渐渐的有些得意忘形。
这个少年,就是汉威国龙江候的幼子,杨度。
说起龙江候,也是跟镇北候齐名的大将,而且要比镇北候资历更深。这两人一个镇守西陲,一个镇守南陲,都是手握实权的紧要人物。但镇北候跟龙江候早年间因为一些军务上的事心生芥蒂,再加上彼此政见不合,关系越闹越僵,明争暗斗了不知道多少年。只不过他们全力声名都是旗鼓相当,谁也压不下谁。
父辈如此,下面的子弟也自然针锋相对。龙江候的幼子杨度向来跟方毅不合,几次公众场合下公然挑衅,好在方毅性格隐忍,目光长远,才克制自己,没有生出大祸。
在上武院这个地方遇见镇北候府的人,杨度自然不会给他们一点好脸色,说着说着,话里就带出刺来。
方岩初开始尚不在意,但时间一长,就隐隐听到身旁
那些学子的议论,尤其是杨度性格嚣张跋扈,说话毫不遮掩,还故意大声吆喝,惹得满学堂的人都注目观望。至于周座师,只求着混一天算一天,只要不在正式讲课时多生是非,私下里的事情,他也懒得过问。要知道,这些公子哥儿们一个个背景深厚,父辈们不是权臣,就是武将,随便挑一个出来,他也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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