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晓梦身份是不如她。晓梦很乖巧,在他最痛苦的那段日子,寸步不离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安慰一个男人四分五裂的自尊。他当时是卑鄙的,半哄半骗的占有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这事实在太龌龊。原以为晓梦会恨他,离开他,可是她没有,就算委屈的掉眼泪最终还是选择陪伴他。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存有如此柔情的女人,那宽容的胸怀似乎要包容他青春犯下的所有罪孽。
他爱上她了。
可是她的宝贝被曾柔杀死了。晓梦疯了,怀着第二个孩子冲上了街心,眼里都是恨,恨他与曾柔断的不彻底,她被车子碾过时还有一口气,拉着他的袖子说了一句话,“你们为什么还活着,我的孩子却死了……”
望着那片血,秦木川的罪孽再也洗不清了,他写了一本《忏悔录》记载了所有的罪孽还有对晓梦的爱,他死了,死的很安静,曾柔赶到时警察已经给他盖上了白布,周围的溅洒的血早已没了温度,发黑。
那天曾柔吓疯了,她跑回了古井,井口已经被人填平,她顾不上脏顾不上累,疯狂的扒拉着碎石烂泥,哭着喊木川,我把孩子还给你,不要死,不要死……
不要死,我的爱人,你能听见么?
无法想象,那漂亮的男子化成了一小坛灰白色的骨灰从人间消失。
曾柔退却了,不是舍不得儿子,而是真的不敢以死谢罪。她怕死,怕极了,因为地狱里木川再等她,不,不,她不敢再面对。
安辰羽赶到半路时听见了不寻常的脚步声,机敏的躲进葱茏的树影里,透着光,隐约看见文海搀扶着几乎不能走路的母亲,蹒跚的离开。他心里急,想追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忽然又顿住脚,倔强的母亲一旦发现事迹败露,或许会撑不下去吧……
这么多年了,她为什么还不能忘记那个男人?
母亲,为了那个男人,你把我弄丢了都没发觉?
他到底是谁?
蓝素山终是没有去成,回去的桥因了多年失修外加雨水的冲刷,不得不立起块牌子:桥面断裂,禁止通过。
当地人都是卷着裤腿踏着刚刚过膝的溪水趟过去的,裴然也入乡随俗,刚要脱鞋,就被安辰羽打住,“别脱,我背你过去。”
溪水不过小腿,铺满了光滑的鹅卵石,裴然不觉着自己需要帮助。“不用。”
“你怎么防我比防色狼还要谨慎。”
“难道你不是?”
“喂,裴然,做人不带你这样的。溪水冷,你不是要来那个么,我记得你每次来那个的前一周碰了冷的东西,就会肚子疼。”
“来那个……”她念了句,忽然想起是“那个”,说真的,大姨妈的日子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从来不上心。目光茫然的飘向安辰羽,刚要说什么就被他不由分说背了起来。
也许想挽回最后一点面子,安辰羽邪魅一笑,“别以为我在讨好你,我只是怕晚上被你烦的睡不好觉。”
说到睡不好觉裴然就想起安辰羽的神经有多过敏!似乎满身都装了感应器,只要有动静,哪怕轻微的完全可以忽略,比如轻轻挪移下手都要被他不依不饶的指责半天,烦的人没法安睡,又觉着跟他顶嘴纯属娱乐他不怀好意的心,只能沉默,可再沉默耳朵也沉默不了呀。至于翻身这样再平常不过的事都已经变成了奢侈,通常还不等她把身子翻完全了,安辰羽就会迸出强烈的不满,搞得裴然也不禁怒火隐隐,有谁晚上睡觉一动不动到天亮的?神经病!
骂他吧,他就理直气壮的喊热,似乎也没撒谎,整个晚上都翻来覆去,天天-脱-光上衣,一副快要热死的样子。
再这样下去裴然也受不了了,昨晚没有搭理他,就当做旁边没人,想怎么翻身就怎么翻,终于一夜好眠,只在醒来时有点异样,自己向来规规矩矩的手不知为何搭在了他的小腹上?
他精神奕奕睁开眼,一口咬定她耍-流-氓,想通过特别渠道赢得最后的胜利,还振振有词道,你可是好人呀,好人可不能做卑鄙的事。
感觉有嘴说不清,反正她从来就没有存过这种龌龊的想法,至于手为什么跑到了他身上,他自己清楚。
裴然心里气,一路上都不太爱搭理他,安辰羽只有卖好的背着她过河,可惜也没能顺利熄灭爱妻心中的火焰。
原本以为要永远消失的燕为卿终于来电,连手机号码都换了,起初裴然还纳闷对方是谁。
“小然,还记不记得我,千万不许忘记,我真冤枉!”
“燕为卿!你是不是回家了,现在好么?”
安辰羽的目光一顿,时不时悄悄飘向裴然的表情。
这个混蛋怎么又冒出来了,他不是回去相亲了么!
电话那边突然安静了好长时间,传来沙沙声,似乎被人用手刻意捂住,模模糊糊听见一个女孩子软软的媚声,“闭哥份……闭哥份……”
燕为卿紧张了,板着脸冒出一句:“……”
两句简短的西班牙语对白,裴然自然听不懂,讶异道,“为卿,你还好吧?”
燕为卿喘着气,贴着听筒道,“我不好,一点也不好!小然,等着我啊,我很快就回去找你。”
不好?裴然紧张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可不可以帮忙?”
“这个忙没人能帮,我想把安辰羽消灭了!”
手机忽然不翼而飞,早被咽不下气的安辰羽一把抢走,充满挑衅道,“尊敬的费列王子殿下,婚礼不宜见血,办完了人生大事您再过来吧!”
费列王子?
安辰羽满意的瞥了眼裴然眼中的诧异,一脸纯良的询问,“殿下,谁在你旁边,怎么一直喊‘痒’?”
原来那个柔柔的媚声在说“痒”,为什么要说“痒”呢,大脑运转了一秒,安辰羽这人真是太……裴然脸颊顿时发热,大约是明白了。
燕为卿惊讶得合不拢嘴,气愤道,“安辰羽,你怎么在她旁边?”
“我不在老婆旁边难道在你旁边,祝你玩的开心,bye!”
“安辰羽,你干嘛挂我电话!”裴然抢夺过手机,已然挂断,再打,居然打不通了,不由得横眉冷对洋洋得意的安辰羽。
“哟,火气还真不小?你想干嘛呀,没听见人家老婆在旁边?想勾引人家老公红杏出墙,你良心何安!”
“你……你什么意思?”大约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可是又不太明白,裴然直觉这事跟安辰羽脱不了关系,难道他背着她偷偷怎么了燕为卿?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们亲密无间呢。”
“安辰羽!为卿是我跟杰米的大恩人,你要是敢伤害他一根头发,我跟杰米都不会原谅你!”
没想到小然真的对他发火,安辰羽胸口一窒,难以置信的瞪着她,同时恨恨的踩刹车。
吱——
轮胎擦过坚硬的路面,车子发出刺耳的声响,安辰羽阴沉沉道,“要是他自己脱发是不是也要拿我是问?裴然,你干嘛一口一个为卿的喊别人,我怎么从来没听你喊我辰羽!”
“我为什么要喊你辰羽?”
“因为我喊你宝贝!”
“……为卿突然离开是不是你搞的鬼?”
“是又如何?他本来就该结婚,娶一个无数男人都垂涎的漂亮公主,过着宫廷贵族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好的话你怎么不去?”
“人家公主没看上我,否则谁爱要你!我这是退而求其次!”
冷笑,“不用求次,你尽管过去,我保证她要你,免得祸害为卿!”
安辰羽又做坏事,而且还对为卿做坏事,裴然怎能不气!不管为卿将要过如何奢华的生活,都得要真心喜欢才行,他凭什么干涉人家!
为卿一向热爱自由,喜欢周游世界,如果这场婚姻是心甘情愿的,裴然自然比谁都祝福他,为他开心,可如果不是自愿的……想到这一层裴然就心痛,她是过来人,吃过苦,怎么舍得为卿也受这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