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导助小芸照常来叫早,主要对象是自己的老板,次要对象是老板吩咐的隔壁主演。
五六点钟把人喊醒不是件容易的事,若是遇上个有起床气的,往往会很棘手,还好这位主演很配合她的工作,每次敲完门一分钟内必定来开门,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也漂亮得令人愉悦,笑着对她说“早”,比她那万年高冷的老板不知暖多少倍,所以她很乐意敲安嘉月的房门。
然而今天她敲完门,等了五分钟,迟迟没回应。
昨天剧组放假,多数人都出去吃喝玩乐了,也不知道安嘉月是不是外宿未归。小芸有点担心他赶不上第一场戏,皱眉思索几秒,返回隔壁,再次敲响了老板的房门,贺心宸开得很快:“怎么了?”
“贺导,嘉月好像不在房间里……”
“哦,他昨晚睡在我这儿。”贺心宸随意道。
“……”小芸怀疑自己起太早意识不清听错了,“他……睡在您这儿?”
房间内床的方向传来一声重咳:“那什么,小芸,昨晚我房间的空调坏了,热得要死,就来贺导房间蹭空调了。”
小芸松了口气,三观仍健在:“这样啊,没事的,一会儿我去喊酒店的人来修。”
“嗯,谢谢了。”
房门重新关上,贺心宸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裹在被子里的人。
安嘉月捂住鼻子:“好啦,我知道撒谎不好,别批评我好不好,我头疼着呢。”
“谁让你乱赴酒局。”贺心宸还是批评了他,不过语气和缓,“以后这种不想去的酒局,全部推掉。推不掉,来找我。”
“好。”安嘉月听话地答应,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好像肿了,影响今天上午的戏吗?”
“影响。”
“那怎么办?”
“误工费从你片酬里扣。”
“啊?!”安嘉月掀开被子噌地坐起来,炸了毛,“是你造成的哎!你这人讲不讲道理?”
“你也积极参与了。”贺心宸揉他的脑袋,“剧组有剧组的规矩,象征性地扣一千,我私下补给你。”
安嘉月没好气:“我才不要你的钱。”
贺心宸轻扬眉梢:“当年是谁刷光了我的卡?”
“那是你欠我的。”安嘉月脸一红,也知道自己理亏,“而且我爸那时候做手术,实在缺钱……大不了我以后还你。真小气,身价十几亿的人了还惦记着区区几十万。”
“因为那笔钱对我来说也不一样。”
安嘉月来了好奇:“哪里不一样?”
“我对你说过,曾经有段时间被赶出家门,自己攒钱拍电影,就是那时候攒的。电影拍不成,钱就一直存着,当作自己的老婆本。”贺心宸放下手,眼中仍有未消的困意,神态慵懒,从床头柜上取了眼镜戴上,起身去洗漱,临走前回头问他,“早餐想吃什么?我让人送来。”
安嘉月正美滋滋地回味着“老婆本”三个字,听见这话,嫌弃地撇嘴:“不是蜂蜜裹面包就行。”
贺心宸微愣,接着浅笑:“不喜欢我做的早餐?”
“只有你这种口味清奇的人才喜欢吃。”
“我也不喜欢吃,那时只是觉得捉弄你很有趣。”
房间内安静数秒,紧接着一个枕头劈空砸来,伴随着安嘉月的怒吼:“大骗子!!”
由于身体和心灵都受到了巨大摧残,安嘉月心安理得地在酒店躺了一上午。
闲着没事刷刷手机,吃吃酒店送来的早餐和水果,缓解酒后头痛并等待嘴唇消肿。不经意间,看见贺心宸昨晚发了条朋友圈。
一张风景照,似乎用了专业相机,景深效果明显,层次分明,虚化了前景的树叶剪影,突出了夜空中一轮皎洁的弯月。
很有水平的一张照片,可以直接拿来当壁纸了。
能看见的点赞人只有戴琳和薛振宇,说明这大概是他们唯二的共同好友,安嘉月还看见了薛振宇的评论:[心宸诶,只要你想,这一整片星空都是你的。]
贺心宸回:[星星有很多,但月亮只有一个。]
安嘉月突然觉得今天酒店送的水果特别特别甜,甜得他想狂喝水,又想去冲个冷水澡,还想跑到阳台放声大叫。
他存下了照片,设为与贺心宸的聊天背景图,然后默默把“贺心宸”这个正经普通的备注名换成了一个简单明了的爱心。
活脱脱一个花痴少男。
其实他也很唾弃自己,自以为刀枪不入,结果贺心宸一亲他就丢盔卸甲。可他的恋爱状态就像一个充气气球,要么把所有气全憋在里头,一丝不漏。要么砰!地炸开,气一股脑儿全冲出来,层层包围他的恋人,密不透风。
爱一个人没有爱一半的,只有不爱或倾其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