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两个字一出,许肆月腿就软了。
她以为“老婆”的魔力已经够大,原来这个才是大杀器。
他说得不卑微,不脆弱,这么放低自己的称呼,对他而言却坦然得理所应当。
再想到过去阿十那么多甜言蜜语都是顾雪沉的原话,每句表白哄慰,都是他对她,许肆月实在抵不住这种刺激。
想她当年很渣的时候,最擅长不动声色撩拨别人,对方面红耳赤气都喘不匀,她还心如止水,结果现在站到自己老公面前,她半点也不经撩,对他毫无抵抗力,顾雪沉几句话一个眼神,她就当场缴械。
在当初那个阶段,顾雪沉就已经是她唯一的例外,到了如今,他褪去青涩,彻底露出本心,成了实打实的大魔王,她每天都在疯狂心动,只想对他投降。
但凡她拥有的,都属于他,他连索取都不需要,她全部给他。
她爱他无关病情,无关亏欠和感动,早在知道一切之前,她就单纯爱着顾雪沉这个人本身。
可雪沉不相信。
许肆月懂,比起不信她,更多的,是他不相信自己会真的被爱。
许肆月满腔感情没办法用语言表达,她问他:“情话你得说够一辈子,少一天都不行,主人如果还有其他的要求,你也答应吗?”
顾雪沉低低地应,黑瞳目不转睛跟她对视:“阿十终生为主人效劳。”
许肆月被他说得鼻酸,拥抱亲吻都不能疏解,她想让他得到更多安定和宠爱,想更亲密,做尽缠绵的事。
“你不能太惯着我,宠坏了怎么办,”许肆月微微哽着,不讲理说,“你只能答应我三个愿望。”
顾雪沉摸了摸她泛潮的睫毛,唇上扬了一点:“好,三个,没有期限,不够随时加。”
许肆月马上说:“第一个现在就要实现,让我帮你洗澡!”
顾雪沉顿了顿,眸色转暗:“我自己能洗。”
在病房昏迷和不能动的期间一直是肆月给他擦身,等他能动了,他就没让她伸过手。
他瘦了很多,不好看,何况……他会有欲|望,忍太久了,要控制很困难。
许肆月捂住眼,泫然欲泣:“第一个愿望你就拒绝,刚答应的那些是骗我的?”
顾雪沉抓开她的手,没见到眼泪,倒对上一双灵动昳丽的桃花眼,他拿耍赖的小月亮没办法,低声要挟:“……洗澡就好好洗,不准乱动,否则赶出去。”
腿能走了,也就不必住一楼,许肆月把他扶上二楼主卧,拉进浴室里,一件一件帮他脱衣服,嘴里还一本正经说:“本来就好好洗澡啊,不然呢?”
许肆月发誓,她最开始目的真是单纯的,没时间考虑那么多,只想迫切地给雪沉证明,她爱他这副身体,无论瘦了多少都不用介意,尤其回到家了,任何事她都能帮他做。
但脱到后来,她手指沿着顾雪沉冷色的肌理滑至他下腹,气氛就明显不对了。
许肆月抚着那个轮廓,耳边是他克制的沉重呼吸声,后知后觉意识到,完蛋了。
刚才她就想好了第二个愿望。
跟雪沉求婚。
她和他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可雪沉还没有得到过一个真心实意的婚礼和许诺。
她要给他。
正好庆祝出院,再来个仪式感十足的洞房花烛夜,第一次没有隔阂的身心交融,她想留到那一天,把当初背对背失眠的新婚夜取代。
许肆月计划得很好,她想给老公惊喜,打算用自己赚的钱买套新的婚房,按理想布置成满屋的喜色,再把雪沉拽过去结婚上床。
如果现在就擦枪走火,到时候他的惊喜值是不是会降低,就不像洞房了。
许肆月后悔自己大意,烫到似的挪开手,顾雪沉胸口起伏,攥住她小臂,低头吻上来。
她匆忙说出个理由:“出院前我问过江离了,他说暂时还不行,要再等几天让你身体稳定稳定……”
顾雪沉停下来,定定望着她。
许肆月以为奏效,暗自下决心,她的结婚计划三天内必须搞定,不能让雪沉多等。
她还想再多安抚两句,顾雪沉忽然扯过旁边准备的浴巾,惩罚般盖在她头上,揉乱她头发,边缘往下拉,把她眼睛挡住,只露出嘴唇。
顾雪沉再次低下头,近乎凶狠地咬上去,深入辗转。
出院前,他也问过江离了。
江离失笑:“小夫妻俩还挺急,都来问我,我答案一样,可以,适度就行。”
肆月知道的,可她拿这个做借口来推脱。
把他衣服脱光了,才发现他不好看了么,觉得他身体不行么,还是不想?
他可以等,但他不能从她眼里看到拒绝。
许肆月被他亲得全身无力,唇快肿起来,迷迷糊糊想,她就算是个神仙也顶不住了,做就做,惊喜少就少吧。
她抬手要主动解扣子,唇上的热度却没了,她猝不及防被顾雪沉推出浴室,他暗哑说:“之前讲好了,乱动就出去等。”
许肆月红着脸站在浴室外头,听到他拧了锁,一个人在里面把水流放得很大。
她忙拍门:“雪沉,我不动了,你让我进去。”
里面没回音,许肆月纠结挠着门上的玻璃:“你小心头上不要弄湿,把花洒拿下来洗。”
还是没声音。
许肆月欲哭无泪,可真他妈的自作孽。
顾雪沉半个小时才出来,浴袍腰带系得很整齐,许肆月换了条月白色缎子睡裙,长发垂落,衬得一张脸小巧姣美。
她上去搀他,他摇摇头,长睫掩着眸光,没多看她,很安静地在一边躺下,睡袍也没脱。
许肆月以为他累了,赶紧关灯,摸着黑想钻入他怀里时,发现他背对着她。
她在被子里贴过去,抱住他的腰,他有点僵,手也没什么温度。
许肆月搂得更紧,她话都说了,气氛也影响了,那还不如一举撑过三天来一波大的,反正医嘱是正当理由,雪沉不会多想。
她软软保证:“你刚出院嘛,就再等几天,很快的。”
许肆月盘算着自己卡里剩的钱,加上漫画火了以后的各种版权费,上节目的酬劳和最近卖出的成品包,应该勉强够一个小面积的精装公寓。
但再布置婚房就不一定够了,还需要更多……
许肆月犯愁地摸出手机,调到最低亮度,想拿计算器仔细算算,才看到通知栏有几条微信。
韩桃发的,问她关于那位影后约包的事有没有考虑好,对方很诚恳,要得也不急,而且先付定金。
许肆月很没出息地被先付定金给打动,她回复:“好,我接,让她跟我联系,谈具体要求。”
韩桃:“这不就巧了嘛,大后天晚上郑家喜宴,小范围请的都是大佬,你家顾总出院的消息一传出来,立马在名单前排,应该会去吧?她是其中某位的女伴,你们要是出席的话,正好能见到。”
许肆月知道这事,前两天听乔御说了,郑家做船舶生意,称得上船王了,新一批客船全部智能化,用的就是深蓝科技的智能系统和管家机器人。
她正斟酌着给韩桃回消息,仿佛睡着的顾雪沉却突然转身,把她手机按熄,拿走放到床头桌上,微凉的手蒙在她眼前:“睡觉。”
许肆月见他还醒着,当时就手脚并用缠上去:“郑家喜宴你去吗?”
黑暗里,他说:“你想去。”
不等许肆月回答,他很低地答应:“好。”
出院了,就得回到那个名利场里,他该露面了,他要继续赚钱给她。
身体被她拒绝,感情害怕失去,他至少得有一样东西,对她是有用处,有吸引力的。
隔天一早,许肆月收到影后的定金。
她趁着乔御领一堆高管来家里找雪沉开会的空隙,跑出去直奔在网上选好的楼盘,果断把看中的那一套交款签合同,现房直接领钥匙,又最快速度联系好婚房设计团队,立即动工。
房子交代好,许肆月拿着自己赶出来的设计图,马不停蹄订婚戒订婚服,一口气做完回到家里,老公的会议还没散。
许肆月窃喜地以为雪沉没发现,结果正撞上了从书房出来的乔御。
乔御一脑袋的汗,见到她如蒙大赦:“太太你快去哄哄,大魔王气压好低,几个副总快吓死了。”
许肆月“啊”了声:“怎么了,之前不是好好的?”
乔御不懂:“有一个多小时了,不知道因为什么。”
一个多小时……
差不多就是她溜出去的时间。
许肆月心一紧,去厨房煮了杯热牛奶端上去,推开书房门,顾雪沉冷峻的黑眸笔直看过来,撞上她,浓稠地凝了片刻,又垂下去,像是绷紧的弦骤然松弛。
她的心疼在这一刻飚到了顶峰。
雪沉太患得患失了,他把重病当做了某种保障,等这种保障没了,他随时都在担心她会走,不要他。
许肆月走进去,示意副总们先离开,她放下牛奶,转开顾雪沉的椅子,坐到他腿上,亲昵靠在他颈边:“雪沉,我在呢。”
她默默加钱催单,对求婚迫不及待。
郑家喜宴当天的下午,许肆月陆续收到完工的汇报,通过视频验收无误,她终于松了口气,想到即将可以跟雪沉负距离,心里默默激情澎湃。
妈哒,总算是熬到了,能把她老公哄笑,就是她的目标。
喜宴在明城城郊的高尔夫花园,顾雪沉还需要戴帽子,没穿太过正式的西装,许肆月配他,也换了偏日常的长裙,戴上定制的那套粉钻,气场上绝不输人。
顾雪沉久未露面,为了避免过多寒暄打扰,特意去的稍晚,抵达时婚礼已经快要开场,前排的位置为小夫妻留着,显赫的一群人纷纷起身迎接。
落座后,婚礼开始,许肆月的手一直被顾雪沉紧紧握着,新婚夫妻拥吻时,他眼里的光又沉又亮。
他结婚的时候,都没能亲吻他的新娘。
许肆月看懂了,用指尖划他手心,心说顾雪沉你不许羡慕别人,老婆今天就给你更好的。
仪式结束后,顾雪沉身边被簇拥,许肆月知道他不喜欢,一边让出空间,一边在太太大小姐们的包围圈里,满脸纯良地给顾雪沉发微信。
顾雪沉扣着手机,隔几秒震一下,每看一眼,他神色就更肃然几分,唇角也绷着。
周围人都以为顾总是有什么要紧公事,然而——
无敌小月亮:“老公认真的样子帅到窒息!看你一眼,太平洋也装不下我融化成的水!”
无敌小月亮:“别人在花园里种花,我只想在你身上种草莓。”
无敌小月亮:“想要老公多送我口红,我每天分期还给你,还到嘴唇,锁骨,胸口,小腹,还有更下面。”
许肆月心里澎湃的小海浪波涛汹涌,她憋着笑,发到停不下来,更过份的一句按下发送的瞬间,她手腕被人抓住。
顾雪沉拽着她往前走:“跟我过来。”
许肆月心跳如雷,追着他脚步。
现场面积很大,又是仪式后的酒会期间,走动的身影很多,也就没人太过盯着夫妻两个。
顾雪沉等不及走太远,把许肆月带到一扇装饰屏风后。
“雪沉……”
许肆月一个名字还没喊完,就被顾雪沉原地托起来,放到窗台上,他俯身把她抵在窗边困死,沉声问:“许肆月,你发那些给我好玩么?”
他眸底有不易察觉的血色。
许肆月摇头:“不是为了好玩,是认真的。”
顾雪沉把手机抬起,屏幕对着她,牢牢注视她的眼睛:“认真的?最后一句是什么,我视力不好,看不清楚,你念出来让我听。”
许肆月环住他的脖颈,唇压到他耳边,轻声复述那段有颜色的英文:“想要你深深进|入,为我发疯,从深夜到黎明。”
她气息清甜温热,在耳畔如同温柔舔舐。
顾雪沉咬着牙关:“你不是对我没有兴趣么,宁愿拿医嘱来骗我也要拒绝。”
许肆月愣住,脑中“嗡”的一乱。
他知道所谓医嘱是假的?!所以从出院那晚开始,他就以为她是故意找借口不要他?!
许肆月脸色白了,一把搂住他,也顾不上什么场合什么时间,急促说:“我骗你是为了求婚!”
两个字,让顾雪沉的时间静止。
不远处圣洁的管风琴乐响着,说笑声高高低低,屏风后的阴影中,许肆月的嗓子在颤。
“求你,再娶我一次。”
“许肆月虽然一无所有,可也想给顾雪沉一个甜蜜的洞房夜,还有全心全意爱他,一辈子只属于他的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