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情!
柯南的神经紧绷,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朝着后山的方向跑过去了。缩小的身体在这个时候严重限制了他的行动,小孩子的体能不足以支撑他轻易登上山顶。
可恶,要更快一点……!
成年人只需要几分钟的山路,柯南花了十分钟。
等到他终于登上山顶的时候,看到的只有鲜红的喷射状血迹。而在这个时候,天空慢慢氤氲了浓云,好像是要下雨了。
柯南从怀里掏出手帕,他小心翼翼地从枝丫上折下了一片带着血渍的树叶,包在了手帕里。
在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一边的人。
他手里拿着木仓。
柯南如临大敌地看着他,男人说:“连你也怕我吗,小朋友?”
他自嘲似地笑着,把手中的木仓扔到了一边,好像已经没有反抗的意思了。
神情狼狈的男人看了一眼柯南,他说:“小朋友,请帮我报警吧。我犯下了无可挽回的罪。”
柯南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他现在也顾不上伪装成小孩子的姿态了,他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又是什么人?”
男人说:“我是杀害奥村先生的凶手,我已经答应过翔太郎会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保密了。我会把他的秘密带进坟墓,如今我也已经承认了自己杀人犯的身份,小朋友,接下来的事情并不是你应当知道的。”
因为是小孩子,所以不打算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吗?
柯南这样想着,内心的焦虑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到焦躁。
可恶。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地上的血迹究竟是谁的?
天空终于落下雨来,他们没有带雨伞,周围的一切都被雨水浸润着,连同那些血渍都已经看不清楚了。
柯南怀中的手帕当然也已经完全被打湿了。
面前的杀人凶手忽然站起身来,他的动作很敏捷,在柯南反抗之前,就咬破自己的手指,把自己的血液覆盖在了手帕上。
柯南大声呵斥:“你在做什么?”
男人说:“小朋友,我是不清楚你究竟是什么人,但这样的话,就算是你也没有办法轻易送这些血液样本去检验了吧?这是我能够为翔太郎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天空坠下的雨丝就像是眼泪一样,冲刷着这个世界。
警铃响起,一切都要结束了。
男人说:“帮我对翔太郎说一句,让这座城市哭泣,很对不起。”
他对着自己开木仓了。
那动作实在太快了,柯南来不及阻止。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小孩,现在大概要吓得大叫起来了,可是柯南在第一时间就对男人进行了急救。
但是没有办法,他的生命仍旧消逝了。
片刻之后,警部上山看到了柯南,和那个男人。
案件到此为止,就已经全部结束了。
柯南浑身被淋湿,他没办法知道事情后面的进展了,于是他就只能回去洗了一个热水澡。
洗完澡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毛利兰准备了一些小点心。
毛利兰说:“柯南,我要去对面的鸣海侦探事务所,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柯南皱眉道:“很晚了,明天再去吧,说不定他已经休息了。”
毛利兰想了想:“说得也是呢,不过,今天翔太郎先生忽然骑着摩托不见了,我很担心他呢。”
——于是白天他看到的那种情景就再次浮现在了柯南的面前。
那个案件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中,让柯南没有办法就这样释怀。他有很多话想要对翔太郎说。
也顾不上失礼不失礼了,柯南和毛利兰一起穿过了废弃的台球室,来到了翔太郎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仍旧传来了咔哒咔哒的打字机声响,推门走进来的时候,毛利兰听到了门上悬挂着的风铃响声。
毛利兰说:“失礼了,我们进来了。”
这次来迎接他的仍然是那个腰带先生,腰带先生驾驶着他的小车,熟练地给他们上了两杯牛奶。腰带先生说:“毛利小姐,小先生,因为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到睡觉的时间了,所以我为你们准备了牛奶,可以吗?”
毛利兰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是我亲手做的一些小点心,不嫌弃的话请收下吧。叫我小兰就可以了,他是柯南。”
腰带先生从善如流道:“小兰,你们是来找翔太郎的吗?那你们可能要稍微等一下,他现在正在写案件的报告。”
毛利兰坐在一边捧着手中的牛奶杯,好奇道:“案件报告?”
腰带先生想了想,认真说:“白天翔太郎说是出去工作了,回来之后就一直很没有精神,本来
很快就能写好的案件报告,也一直写到现在呢。”
柯南抬头去看左翔太郎。
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应该是刚刚洗过澡了,身上已经穿上了睡衣,还戴了一顶睡帽,此刻的他正苦大仇深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打字机,伸出了两根手指,在打字机上慢慢戳着对应的按键。
这种打字机能够打出来的全是英文字母。
柯南想,这家伙的外语水平居然还挺不错的,有点出乎预料。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左翔太郎的身后,想看看对方的案件报告里面究竟写了什么。翔太郎写的第一句话就震撼到了他。
一开始,柯南甚至没有看明白那是个什么单词。先入为主的想法,让他在自己的大脑中快速检索着可能会有的语言——也许是拉丁语也说不定。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这是日语的罗马音。
这家伙,用打字机,认认真真地用罗马音完成了整个案件报告。
柯南扯了扯嘴角,他刚想要离开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脚底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他捡起来一看,赫然是早上帮奥村女士找回猫咪的案件报告,密密麻麻的罗马音拼凑在一起,整张纸给人的感觉都有点怪异。
就好像是那种为了显示自己的“侦探格调”,所以故意装模作样似的。
幼年时期,柯南也曾经看过自己的父亲、著名的推理小说作家工藤优作用英文写作的场景。那时候的工藤优作说,用打字机创作会有一种特殊的氛围,这种氛围感对于小说作家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
打字机咔哒咔哒的声音伴随着工藤新一的童年。
后来随着电脑的普及,打字机这种落伍的东西也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柯南再次看到打字机的时候,总是会想到父亲小说中的那些角色——聪慧睿智,拥有强大的力量和冷静的头脑,同时又富有风度。
柯南再次望向翔太郎的时候,只看到对方皱眉打字的场景,他好像写到了困难的地方,打算喝点水的,结果就看到了柯南拿着他的案件报告认真查看的样子。
他不高兴了,抢回了那张纸条,又重新放回了自己的的文件夹里面。
大概是感觉到了什么吧,腰带先生在这个时候体贴地说:“小兰,我正好要准备一下明天早上的食材,你也知道的,我只是一条腰带而已,你能带我去吗?”
小兰当然不会拒绝,只是去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了节约钱,她也曾经这个时候去购买打折的商品。
小兰说:“好哦,柯南,我马上就回来,你记得不要惹翔太郎先生生气哦。”
在离开的时候,腰带先生还用自己的机械臂关上了门。
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翔太郎看了一眼柯南,嘟哝着说:“不许再翻我的东西了,在有人来接你之前,你就坐在那里,哪里也不许翻动。”
看来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那种会捣乱的孩子啊。
柯南扯了扯嘴角,这样想着。
忽然,左翔太郎又抬起头了,他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以后你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了。”
柯南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地方?”
左翔太郎说:“案件现场。虽然我理解你这种年纪的小鬼,会向往侦探的心情,但是距离你这种半吊子成为真正的侦探,还早了十年呢。”
不好意思啊,他已经是高中生侦探了。
柯南这样腹诽着,他也明白这是对方隐晦的关心——毕竟一个小学生在凶案现场,怎么看都怎么让人担心。他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太久,而是假装好奇地问:“白天的那些大人,是你的朋友吗?”
左翔太郎翻了翻自己的案件报告,他说:“恩,是朋友。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野口先生他现在……应该是去自首了吧。”
柯南这才知道,白天在山上看到的那个人叫野口。
左翔太郎看到柯南没有反应,他终于松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在自己的案件报告结尾,写下了“犯人最后自首了,亡灵也得到了安息,一切圆满结束”的句子。
柯南不知道是否应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他看着左翔太郎的表情,最后还是没有能够将他知道的真相说出来。
他问:“翔太郎,你受伤了吗?”
左翔太郎撩开自己的睡衣上摆,露出了自己干干净净的胸膛。他大概是那种经常锻炼的类型,肌肉的线条也很流畅,没有任何伤疤。
柯南说:“没有受伤就好。”
可是在这个时候,柯南捧着牛奶杯,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受伤的表现会有很多,正常的情况下,如果有人问你是否受伤的话,第一反应会是怎样吗?他下意识就给自己看了胸膛,就好像是知道这里曾经受伤过一样。
柯南恍惚间又想起了那道愈合迅速的猫抓痕。
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
左翔太郎——他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