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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1 / 1)

她看着小阳春长高长大,看着这人从瘦小子变成大块头,看着他夜里光洁的下巴在清晨布满胡渣。21

她知道他的衣鞋尺码,他无数次地将她的手包拢在他掌心,她清楚记得她抠玩对方手指骨节的感觉。

她想她不会认错人,但假如真的人有相似呢?

更何况她了解小阳春,他做事果断,也狠得下心,清楚自己要什么,比如他当年决然选择了留学英国。

他也不会贪心,买饮料会控制着数,万事都量力而行。

他更不会踩过界,骨子里天生自带高傲,他不想影响她高考,所以多等了她两年,他知道苟强喜欢方柠萱,所以绝不会跟方柠萱扯不清。

是的,苟强明恋方柠萱,方柠萱的每一条朋友圈他都会积极点赞,方柠萱每一次回芜松镇,他都会陪在对方左右。

她在这瞬间安抚住了自己,连续呼吸几次,控制着自己的胡思乱想。

最主要的是,这三条朋友圈,完全证明不了什么,她没法让自己拿着这样的东西去质问人。

她不想成为那种她最看不起的女人。

矫情,疑神疑鬼,患得患失,无理取闹。

她把手机翻面,去做起自己的事。大三太忙,她要写作业,备考,还要写歌录歌。

大约因为这样连轴转,她很快就病倒了,发烧并伴有牙疼。

以前同寝的好友陪她去医院挂了一天点滴,第二天好友有事,她独自去了,第三天的时候好友说陪她,她不想耽误对方周末跟男友约会,所以仍是一个人去的。

她尽量控制着喝水,可中途仍需要上厕所,包包不方便拿,蹲上蹲下时她看见点滴管中血液倒流。

她洗完手再回原先的座位,位置被一个家属占了,她说这座位是她的,家属骂骂咧咧地起身相让。

她把口罩往上提,甚至想直接遮住眼睛,不用直面这让她手忙脚乱的一个人的生活。

在点滴还剩一半时,她再次刷到了方柠萱最新一条的朋友圈,她手背抽疼,是输液速度过快了,她想早点走,所以自行拨动了调节器。

她看了一眼滴答滴答,仿佛永远滴不尽的点滴,再不管什么理由,她直接拨通了小阳春的电话。

小阳春那里是清晨,他接电话时声音低沉沙哑,像还没睡醒。

她问:“你在哪?”

“嗯?”小阳春大约从她这第一句话里就听出了异常,他嗓音变得清醒,他说,“在宿舍,怎么了?”

“一个人吗?”

“我舍友昨天回家了,我一个人,怎么了?”小阳春又问了一遍。

她尽量让自己克制且理智,所以她的措辞很斯文,语气也很清冷。

“没什么,你有没有看到方柠萱的朋友圈?”她说。

“什么朋友圈?”

“她刚刚发的。”

对面音质改变,她听出小阳春开了扩音,小阳春应该是一边翻朋友圈一边问她:“你现在在哪?”

医院很吵,小阳春听得出来,她没隐瞒:“在医院。”

“生病了?”他问。

“嗯。”

“什么病?”

“发烧。”

“多久了?”

“三天。”

“怎么没跟我说?”

“发烧而已,没什么。”

沉默了一会,小阳春说:“她最新的朋友圈是前天转发的减肥文章。”

她闭了下眼,道:“你等一下。”

她把她手机里显示的最新一条朋友圈截图发送过去。

图片很寻常,只是拍到了床,没有人出镜,配图文字更简单——

“又下雨,今天只能睡睡睡了。”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才说:“跟我的床单一样,但不是我房间。”

“嗯。”她很冷静。

她见过小阳春的宿舍,二人间环境极好,每次视频或看到他发来的照片,她都心生羡慕,国内很少有这样的学生宿舍。

大男人在生活方面懒得讲究,小阳春的床上用品只有两套可换洗,两套还是一模一样的,深蓝色格纹布料,是他三年前在英国超市随便买的。

她又将之前的三条朋友圈截图发送过去,问:“你见过吗?”

小阳春说:“没有。”

“那你看出了什么吗?”

半晌,小阳春才开口:“第一张照片应该是小组作业那天,总共五个人,在英国同学家里,讨论得太晚,我们都在那里睡了。我在电脑桌上眯过一会儿。”

“第二张是我的手,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拍的,看桌子是在学校餐厅。”

“第三张,我这两个月没吃过泡面。”

她听完解释,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似乎是如释重负,可心头大石却也正式压了下来,她心沉到底。

她重复问一遍:“所以你看出什么了吗?”

看出方柠萱的这四条朋友圈,是专门发给她看的吗?

她不傻,在发现苟强没有点赞这几条,并且小阳春近段时间一切如常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方柠萱的针对性。

她不信方柠萱会想不到事情会被轻易戳穿,但显然对方有足够的借口倒打一耙说是她胡思乱想。

也许小阳春会因为信任友谊而跟她大吵一架,也许她会因为不信任爱情而做出有悖于她性格的行为。

方柠萱的目的终究还是达到了。

她和小阳春相隔千万里,这几年和他朝夕相对的人,不是她。

她不可能每天都掌握小阳春的行动轨迹,她不知道他几点睡几点起,不知道他吃什么最近买了什么新衣服,不知道他做作业要啃哪些难啃的资料,她不知道他身边是否出现了新朋友,是否有优秀的女孩子想靠近他。

她不能接受小阳春将来会在别人身边的可能性,她开始患得患失。

她踏进了这个最最俗不可耐的陷阱。

当晚,平常从没电话联络的苟强突然给她打来电话,她一接通就听到对方破口大骂:“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那几张照片怎么了,你们谈恋爱的人脑子里是不是都是屎,你知不知方柠萱现在一个人躲着在哭!”

她牙疼得厉害,第一次骂人:“我他妈不跟智障说话!”

挂断电话,她立刻找小阳春。

过了一会儿,苟强发来几条微信,不知道小阳春是怎么跟他说的,他这几条全是道歉的,他没太多解释,用得最多的词是“对不起”。

爱情这玩意儿就是这么古怪,让人患得患失,也让人心甘情愿眼瞎耳聋和失智。

她后来才知道,医院里她跟小阳春结束通话后,小阳春转头就找华人同学要了手机,见他们手机里也没方柠萱的那几条朋友圈,小阳春就把方柠萱的联络方式全删了。

但他们还有小组作业没完成,方柠萱讨说法,同学也在劝,小阳春从前在她面前嘴毒起来也不留颜面,如今他在外人面前绅士太久,方柠萱大概忘了小阳春的不耐烦和嘴毒,后来方柠萱哭着跑了,躲寝室里给苟强打电话,具体说了什么无人知,但从苟强特意打来骂她的那通电话中,她和小阳春也能猜到一二。

这件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她和小阳春重归于好。

但夜深人静时,她又开始想,小阳春是不可能和方柠萱完全划清界限的,他们的父母都是好友,他们的家乡同是芜松镇。

可是小阳春已经做得够干净利落了,她总不能让他父母跟方家老死不相往来。

她调整好心态,过了几晚,她又开始想小阳春在英国会不会遇到某个女生,对方爱笑爱闹,会唱歌又是学霸,看他时眼含深情,待他温柔又体贴,他的目光渐渐全到了对方身上。

她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遏制住这种可笑的胡思乱想。

又安抚自己,小阳春已经大三了,还有大半年,他就能学成回国,以后他们形影不离,她会勾得他移不开眼。

接下来她努力把心思专注在学业和工作中,十二月的时候她向辅导员请假两天,加上双休日就有四天,她去了一趟北京。

结果牙疼又犯了,经纪人陪她去看牙医,笑她:“行了,这么大个人了自己蛀牙还不知道,下回进录音棚你别张大嘴唱,被人看见个黑窟窿,还不笑掉人大牙。”

她捂着腮帮子说:“那你再介绍个人,正好跟牙医拿回扣。”

经纪人道:“你这张小嘴,活该疼死你!”

补牙没法一蹴而就,不知道怎么的,她又发起热,一身疲惫地回到y省,她刚出公寓电梯,又碰见楼下邻居找上门。

楼下邻居见到她,呱呱嚷嚷:“你们家漏水啦,漏到我家里啦!”

她连忙开锁进门,只见小厨房地上一池积水,水龙头都是关着的,是水管连接处在漏水。

赔偿稍后谈,她要先解决水管和地板的问题。房东人在外地,她不能干耗,只能自己先叫工人处理。

忙碌两天,热度似乎没有了,但她牙疼升级,预约了补牙。

凌晨她趴在枕头上,昏昏沉沉中感觉有人在替她擦眼泪。

她睁开眼,视线模糊,还以为自己没醒。

小阳春撸着她的额头,嘴唇贴在她鼻翼,胡渣刺在她脸上,她才恍惚意识到时间。

小阳春说:“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哭?”

她揩了下眼角:“哭了吗?”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她问,“你怎么现在到了?”

圣诞假十二月二十开始,小阳春说他十二月二十三号早上七点多转机到达y省机场,现在天还黑,他提前数小时到家了。

小阳春说:“我算了算高铁比飞机早到,所以没转机,换了高铁。”

路上耗时更久,可她却能提前两小时见到他。

她搂住小阳春脖子,完全没嫌他下巴扎人,使劲蹭着他的脸撒娇:“家里水管漏水,房东什么都不管,全是我一个人在忙,我还要上课还要工作,我牙好疼啊……”

小阳春抱着她又亲又哄。

她长大了很久,好几年没因为闹脾气哭了,她在日出时才渐渐在小阳春怀里睡着。

小阳春回来了,漏水的善后事就全被他接手了。

小阳春陪她去医院补牙,她的包也不用时刻抱在肚子上,有小阳春替她拿了。

她觉得这样的生活才算步入正轨。

牙齿补完,头两天她还不适应,老用舌头去舔,吃东西也不敢往那边嚼,连刷牙都会变速,一到那位置,手势就成了小心翼翼。

小阳春看着好笑,晚上在卫生间抽走了她的牙刷。

她刚漱口,还没开始刷,“别告诉我你想染指我的牙刷。”她道。

“你牙刷镶金了?”小阳春捏住她的下巴,“张嘴。”

“你要干嘛?”

“我帮你刷。”

她从善如流,张开嘴巴。

小阳春动作利索,没她这么磨蹭,她含糊不清地说:“你轻点。”

“刷不烂。”

“我怕补的那个位置掉渣。”

小阳春再忍不住笑,捏她的脸:“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你还刷不刷啊!”她张着嘴,再等下去牙膏就要被她吞进肚了。

结果因为一直张嘴说话,口水先滴落了下来,小阳春大笑着擦了擦她的下巴,她想抢回牙刷,小阳春把手臂举高。

“现在帮你刷。”他道。

“我自己来,我手没残!”

小阳春强搂住她,把她按在盥洗池不许她动,“这次认真帮你刷,张嘴。”他捏着她两腮说。

结果这次刷牙刷了十几分钟,回卧室时,小阳春的电脑信息提示不断。

他没急着看电脑,先看手机。

她问:“你妈还没回复?”

“嗯。”

小阳春母亲在柬埔寨经商,最近工作上遇到麻烦,前几天她跟小阳春说有几个柬埔寨当地人威胁她,但她已经解决了。

小阳春不放心,每天都跟他母亲联系一次,进洗手间前他跟他母亲发了条信息,他母亲现在还没回复。

她道:“你跟你妈打个电话吧。”

小阳春很少跟他母亲通过电话交流,因为沟通少,他母亲习惯说教和命令,他平常不想应付。

但现在情况特殊,他自然不会犹豫,电话直接拨过去,虽然响了很久才接通,但至少他母亲听起来平安无事。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呢,害我洗澡洗一半跑出来接电话。”他母亲抱怨。

挂点电话,她扑床上抱起枕头说:“我觉得你妈是不会被人欺负的。”

小阳春按了按她的脑袋:“当我听不出你话里有话?”

她闷在枕头里说:“你电脑一直响,快看看!”

“是同学。”

小阳春近期在忙着写论文,大学最后一年,他的课业特别重。

她不吵他,抱着枕头靠在他旁边看书,偶尔扫一眼他的论文,完全看不懂。

电脑键盘响个不停,有序的律动让人昏昏欲睡,她正迷糊,忽然被人搂住了脖子,头脑清醒了一瞬,她顺势靠到他胸口。

小阳春依旧专心论文,但时不时地就习惯性低头亲她一下,瞌睡虫渐渐被亲走,她哪里还睡得着。

睁眼见到电脑光,她抬手挡了下,小阳春捉住她的手:“还以为你睡着了。”

“我又不是……”她正要说她又不是猪,看见电脑聊天界面上的文字,她戛然而止。

她英语水平一般,但日常对话没有大问题。小阳春的同学是英国人,正跟他讨论考研的事。

她转头问:“你要考研?”

小阳春说:“还没确定。”

她从他胸口离开,小阳春电脑倒在被子上。

“那什么时候能确定?”

小阳春大约听她语气有异,所以没管倒下的电脑,他说:“这几天。要真考研,至少得提前半年做准备。”

“考英国的研究生?”

“是。”

“……不能考国内的吗?”

小阳春把她抱过来:“英国读研只要一年,不管比较哪方面,都是英国读研更好。”

“我以为你还剩半年就能回国。”她道。

小阳春显然听出了她的意思,他捋着她的头发,哄她:“你大学毕业,我也正好念完研究生回国,时间刚好。”

“没有刚好。”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她知道她没道理阻碍他的前途,也知道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可就像马拉松已经跑完大半程,终点线近在咫尺的时候,制定规则的人突然把这根线拉远,远到她遥不可及。

她还剩下仅有的一口气,她不知道这口气能否支撑她抵达那处遥不可及。

在这一刻,穿进她四肢和关节的线仿佛有所松动。

她清醒的意识到,明明是他先在高二那年的冬天勾|引了她,如今他却远比她理智。

就像他明明早就喜欢她,却毅然选择出国留学一样。

小阳春伸手拉她,她一把拍开他的手。

这一晚她离他远远的,没睡好,意识始终浑浑噩噩。

圣诞假期不长,跨过年,再过没几天小阳春就要返回英国了。

2020年数字特别,但她还没更换桌上的日历本。

小阳春离开前两天的夜里,她陪同学庆生,七八个人在ktv唱到凌晨,她兴致不高,不唱歌也不喝酒,小阳春的信息她没回,电话也不想接。

同学中有人喝醉,她把大家送回学校附近的宾馆,以前同寝的室友拽着她,让她也睡这里。

她说:“我有地方住。”

室友喝醉了:“胡说,你敢住外面,小心宿管抓你!”

其他同学也来拉扯。

她根本斗不过这帮耍酒疯的女生,没好气地被她们按在了床上,又被她们盖上棉被。

小阳春在外面拍门的时候,她差点就要睡着了。

同学去开得门,她从床上坐起,诧异地望着门口。

小阳春四下扫了一圈,才退后一步,站在外面说:“穿上衣服出来。”

有人没见过小阳春,悄声问她:“这是你男朋友?”

她没答,把羽绒衣穿上了,这回同学没来拦她。

一走出客房,她手腕就被小阳春拽住,出电梯时他还没放。

她问:“你怎么找来的?”

小阳春没答。

她使劲抽手,小阳春用力将她一拽,半拖半抱把她弄回小区。

她后来才知道小阳春在附近找了她两个小时,她和一帮人进酒店的时候,他正隔着马路望着她,他在外面等了半天,以为她这晚不回来了,所以才上去把她捉了下来。

“你闹够了没有!”小阳春把钥匙往鞋柜一扔,钥匙先砸上墙,划出一道痕。

“我什么时候闹了?!”她不甘示弱。

她和小阳春从小打到大,除了初次见面那一次货真价实的争执,后来他们再没认真吵过一次。

这是他们长大后第一次认真吵架。

“我们这样永远见不着面和分手有什么区别!谁知道你在英国会认识什么人!”

“你为什么就不能来英国看我?那回暑假我把我房间东西全换了一遍,就等着你来!”

她喉咙撕痛,小阳春下颌紧绷,他们谁也没让谁。

直到小阳春拖着行李箱离开,他们也没和好。

小阳春要先去柬埔寨看他母亲,再转机回英国,她在学校考试,没有去送他。

她捏着笔,按着卷子的手指甲泛白,心脏从抽痛渐渐变得平静。

她身上的线断了一根。

下课回家,她打开冰箱,看见保鲜碗里是剥好的葡萄山竹和龙眼,冰箱门上还有六瓶新购的味全每日c葡萄汁。

小阳春给她发了一条微信,说:“我到柬埔寨了。”

她把保鲜碗放桌上,打开盖子,先吃了一颗葡萄,再吃一粒山竹,再吃一颗龙眼。

窗外落着雪,美得像一幕电影。

那时的她不会知道,后来她和他的世界天翻地覆,她和小阳春再一次见面时,已经恍如隔世。

风拂过,白色窗帘缓缓落下,酒店客房里依旧菜香扑鼻。

蔡晋同打完电话,从阳台回来,对他们说:“我猜得没错,那根本不是贼,就是个狗仔。他见你爸妈上午的时候坐车离开小区了,怀疑你也藏车里走了,你们家没人,所以他才想趁天黑摸去你家找你的料。”

喻见捧着碗,慢慢尝着牛舌,明明不太辣,可她却觉得喉咙被刺痛了一下。

“哦。”她说。

孟冬夹起下一片牛舌,放进汤碗中。,,网址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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