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凌不断地在那里踱步,眉头深锁、愁眉苦脸的模样。司卿宇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得意,哂笑道:“我说,顾姑娘,这病不治也不会死人,你要是真没有法子,不如趁早放弃罢了。”
顾凌脚步一怔,抬头凌厉地瞪着此人,这人怎么就这么欠揍呢,咬牙切齿道:“司卿宇是吧。”
司卿宇挑眉。
“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顾凌恨不得一掌劈死他,她就快要想出最后一味药了,这没眼力劲的,竟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气死她也。
司卿宇委屈地扭头看站在一旁的二哥,十分夸张地抽噎道:“二哥,她欺负我。”
本以为心中神一般存在的二哥会给自己主持公道,不料司卿墨连眼神都没给他,声无波澜地道:“她说的没错,你太吵了。”
霎时,司卿宇像被霜打的茄子,蔫巴巴的,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闭紧嘴巴委屈巴巴地望着屋内。
只见顾凌再次围着一个小圆圈自顾走着,自动屏蔽外界无关紧要的一切。她的步伐越来越快,就在她再次走回原点时,脚步一顿,直直地定住,仿佛被鬼附了身定住般。
门口几人见她如此,也不由地站直了身子,一时之间竟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紧张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顾凌快速地拿出纸笔,坐在桌边,笔走龙蛇地在纸上写下:樟脑钱半、枯矾钱半、大枫子三钱、石膏粉、川连、五倍子、硫磺、蛇床子、梅片各五分。
接着把笔一放,呼出一口浊气,起身将药方交给墨芝,并嘱咐道:“你现在按照上面的方子到药房抓药,并让药房先生将每一类药都研磨成粉,再买半斤茶油回来。速去速回。”
交代完后,见墨芝迟迟不动,神色纠结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顾凌顿悟,转身回房拿出一锭银子交到她的手上。
墨芝感动得不知所云,正想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恩之情时,顾凌连忙出口道:“你弟弟现在只是暂时痛得昏睡过去,等下醒来,要是没有药,估计又得白遭一回罪,快去快回。”
墨芝只得心怀感激地点了点头,转身快步朝外头走去。
墨芝走后,顾凌抬头见司卿宇正在摸着下巴思索着什么。心想,此人只怕又在想如何才能整出些幺蛾子。想到此,脑袋都大了,她怎么糊里糊涂地惹上了这两位大神。
正想转身去照看墨芝的弟弟时,瞥见司卿宇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吓得连忙闪到一旁,十分戒备地看着他。
司卿宇自动忽略顾凌的防备,十分真诚地道:“顾姑娘,可否告知在下此药方?”
顾凌心中嘀咕,见过要钱,没见过要药方的,问道:“莫非司公子也患有胎毒,需要医治?”
司卿宇的嘴角不由地一扯,忙咳嗽一声,以掩饰自己的情绪,道:“并无,只是要是有了顾姑娘的方子,往后若是遇到此病,也不用毫无头绪地干着急,不知所措,凡事都有个万一,顾姑娘说呢?”
看着此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顾凌心中鄙夷得要死。要不是昨晚见过此人的真面目,她此时说不定还真的以为此人是个翩翩有礼的公子了。
低头思虑,眼珠子在不断地转动着,不知又在憋着什么的坏主意。心道,竟然没病,那就别怪我了。要怪只能怪你运气不好,惹到姑奶奶我,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俗话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所以啊,这俗话说得还真是对得很。
抬头,眯着双眼,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愁眉苦脸道:“当然,有何不可,但得方容易,制药难啊,这方子从药材的寻找到最后制成药品,过程可琐碎了,十分不易,要想制成这药,不仅需要细心、耐心、恒心,更重要的是时机,没有时机,没有这机缘巧合,想制成此药恐怕是难上加难啊。”
司卿宇见顾凌说得如此艰难,心中不由地咯噔,双手抱拳,微微颔首问道:“何如此说,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当。其实这东西的药料也并非是什么十分珍惜罕见珍贵药材,可是若真要找齐全这些东西也着实是需要些运气。”
说及此,顿了顿,故作神秘地道:“世人皆知,世间万事万物,唯“运气”二字最是令人难以琢磨,运气好者,心想事成;运气差者,穷极一生,也不见得会成功一事。所以,我说这运气实在是个十分玄妙的东西。”
顾凌抬头望了望面前人一眼,只见此人脸上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心中不由地一惊,心想难不成真有他人患有胎毒?
可是,她的谎话都编出来了,难不成现在改口说方才的那一堆话都是她无中生有瞎说的,都是她诓骗他的?那不是自我打脸么。再说,是他自己说的没有人患此病,所以,要说错,那也不在她,谁让他不说实话的,活该。
摸了摸脸颊,继续一本正经地道:“此药制成,需春天的白玉兰花蕊十二两、山桃花瓣五片;夏天开的蔓长春花花蕊十二两、飞燕草五朵;秋天的木芙蓉花蕊十二两、吉祥草五株;冬天的茶梅花蕊十二两、腊梅两朵。将这八种花于次年初春晒干,然后研磨成沫,放置无油无水的玻璃罐中保存好。再在来年收集谷雨这日的天落水十二钱,寒露这日的露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大雪这日的雪十二钱,将这四样水调匀,于大寒这天的辰时将其与其他药料融合在一起,捏成每颗四两重的小药丸,埋藏于桂花树下。一月后,此药即成。患此病者,每天二次服此药,并辅以茶油搽擦之,不多时便可痊愈。”
顾凌话音刚落,司卿宇便急忙地接话道:“那这一味药制好岂不是要三年的功夫?倘若谷雨这天不下雨,寒露这天没有露,霜降这天不见霜,大雪这天不下雪,那又如何?只要其中之一没有得到,是不是便意味着前半段时间的努力都白费了?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顾凌煞有其事地点头答道:“不错,确实是这样。所以我刚刚才说运气是最难以琢磨的东西。其他都可靠努力得到,唯有运气这东西,难!老天爷不赏饭吃,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重新来过呗。”
司卿宇眉头紧紧拧着,忧愁极了,喃喃自语道:“自古只听说打仗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殊不知制药竟也需天时地利人和。制药过程如此艰难,三缺一,假若运气不好,恐怕穷尽一生、等白了头发,也未必能够集全这些药料,更何况是制成药丸……”
顾凌看着他如此愁眉苦脸的模样,脸上尽是伎俩得逞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