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炼化为灵已经过了数百年,前尘往事皆已忘尽,不光是别人,就连他自己他都快记不起了。
只有孟寒生,他在看到这人的时候,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了一股难耐的情绪,其中夹杂着不满、厌恶、排斥,还有一丝不明。
境灵不再说话,君卿没有兴趣去给他排解心中思虑。
他的这句话在境灵的心中造成了极大的震动。
境灵从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知道。
孟寒生给他在青松阁安下了一个居所,里面布置得十分素净,君卿也不挑剔,盘膝坐在床上,刚要闭上眼将神识分出去看看布置在大宴王朝的另一具躯壳时,忽然睁开了双眼来。
有人过来了。
压下心头的那点好奇,君卿对境灵道:“不相干的事暂且不提,我现在名义上的师尊似乎要因为你的‘失踪’而惹上大麻烦了。”
“那又如何?他看起来就不像什么清白的人……”境灵虽然这样说,声音却是渐小了。
君卿抖了抖眼皮,也不戳破他的动摇,淡淡道:“既然你隐隐对他有印象,那么他可能是有关你从前存在的最后一点知情人了。”
他不讨厌聪明人。
孟寒生一走那境灵就忍不住冒了头出来,境灵性子咋胡,方才憋在那里可是好不难受。
君卿接过了玉简,看孟寒生似有所指的留下一句“好好修炼”便离开。
真是个聪明人。
君卿面色平静,孟寒生看着他,忽然忍不住想到——先前那个看起来羞赧又依赖他的少年,只不过是他所伪装出来的么?
孟寒生心中心思千转,他看着君卿唇角一勾,而后道:“看来你将这灵液吸收的不错,接下来为师会给你一本天海宗的入门心法,你按照上面的去做,若是有不懂的便直接问我就行。”
孟寒生带着君卿回了房去,他看到那已经化作一桶清水的灵液不由微微挑眉。
君卿的手指磨挲着光滑的玉简心道。
“真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挺会演戏,我还以为你只有僵着脸这一个表情呢。”
像境灵这样寻常的对待他的态度,有些少见,君卿有点忍不住想知道,莫非自己平时在其他人眼中就都是僵着脸的样子?
听了境灵的话,君卿忍不住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他并无照镜自窥的爱好,平时也不怎么注重打理自己的外貌,若不是有这一张好看的皮囊换做寻常人恐怕早已经被当做是一个邋遢的懒汉了。
而且他也不缺毛遂自荐要来帮他打理生活起居的人。
他也没打算真将君卿当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来看,两人都知道对方有猫腻,较真只会自己找不痛快。
说着他手一抬,一个纯白的玉简便浮现在他的手掌上方,仿佛还散发着些微的荧光。
君卿抬眼,神识悬在半空,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青松阁,他望着门口的禁制满脸的纠结。
禁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杀伤力,只有他在到了门口的时候会自动向青松阁的主人发出讯息,若是主人不允人进入,那么禁制就会自动将来人驱逐。
现在孟寒生不在青松阁,青松阁的主人自然就成了君卿。
袭承乐还不知道现在的青松阁基本有一半落进了君卿的手里,任他也不会想到孟寒生竟然如此信任一个刚收了一天不到的弟子,所以他虽然不耐但还是保持着恭敬站在禁制前道:“孟长老在么?我寻你新收的弟子有一事要谈。”
君卿坐在床上,搭在膝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半晌他心念一动,袭承乐就被放了进来。
袭承乐沿着路一直走,却是不见孟寒生,反而一眼看到站在路的尽头等着他的君卿。
他眼珠微微一缩,脚下步伐不由加快了几分,想起自己那耻辱的那段日子,袭承乐的脸拧了起来几乎想要揪起君卿的衣襟狠狠骂他一顿。
不过袭承乐还是有着几分理智的,因此他还是稳了下来,之前时间匆忙,现在他得了空,总算可以好好的打量一番君卿了。
“你混进天海宗来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半天没打量出所以然来,袭承乐决定先口头威胁对方两句。
君卿看着他,道:“我该有什么目的么?”
袭承乐咬牙:“你还跟我装!你难道不知之前给我的那枚丹药让我……”
他的面颊边冒出两根青筋,最终还是把那几个有辱斯文的字眼给咽回了嗓子眼里。
君卿挑眉,那丹药他知道会有问题,却不知具体是什么样的问题,不过袭承乐好好站在这里证明那丹药的问题不大。
那时候袭承乐的状态,不吃丹药迟早要完,既然享受了丹药带来的好处自然也需要忍受那一点点弊端了。
不过看袭承乐这神情似乎颇为有些古怪,应该是服下丹药后出现的症状令他丢了面子,所以才会耿耿于怀到现在吧……
君卿心中这一想已经把袭承乐的情况给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不过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知道丹药有副作用的情况下还给袭承乐这件事,袭承乐这人品性虽有几分可圈可点之处但他绝不是什么宽容大度之人。
“那丹药有什么问题么?”君卿适当的在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来,端是无比无辜。
“那丹药从你手里拿出,你怎么会不知它有什么用?”袭承乐怒道,“先是丹药,现在又混进我宗门来,你看你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君卿道:“我这丹药是当时与我同行之人交予我的,他跟我说若是碰上了紧急情况便可服下一粒,我自己也吃过确认丹药没有问题,莫不是你自己出了问题当做丹药的问题了吧?”
袭承乐一噎,他狐疑的盯着君卿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当然他失败了。
他自然不可能千里迢迢去找石逸轩对峙,可是也不能全信君卿,又咽不下“怀孕”卧床的那段黑暗历史,当下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
君卿便给了他一个台阶下道:“不管那丹药效果如何,其实你也算是逃过了一劫,那时我在那里看到了他们所作的事情……。”
他说到这里沉默下来,袭承乐看到君卿的模样心里咯噔一声。
陵城的那件事,算是他人生中的一块阴影了。
之后在回到天海宗的一段日子里他总忍不住回忆起那些凡人们疯狂的模样,让他不得不去药峰求了安神的灵草。
而陵城那一事最大的事情便是宗主的亲生女儿折在了那里……
修士一旦结婴便要“斩白虎”,可以说是绝了后代,而元精对修士来说事关修炼弥足重要,想要子嗣还是修为,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宗主不惜折损修为换来了的唯一一个子嗣就这样死了,怎样不叫他心痛难忍。
因此得知消息过后,他想要屠光陵城,却又惧于西方魔尊,心境动荡之下只能憋屈的闭关稳固自己的修为。
见袭承乐神色松动,君卿手指翻动,顿时一小罐东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说起来,我还有个重逢礼物要赠予你,这是我平日洗头时用的香膏,对于滋润发肤有着很大的益处,不知你喜不喜欢……”
袭承乐的眼神定在了君卿的手上。
那是一个小小的玉瓶,此刻在他的眼中却显得极有诱惑力了。
袭承乐挨了一会,终于决定遵从自己的本心,朝君卿伸出了手。
不是他不想矜持,实在是……他的头发等不了了啊!
拿人手短,袭承乐也不好再就丹药的事计较,不过他还是想到:“我先前见你不过是一介凡人,怎么忽然就来了天海宗?”还被孟寒生那人给看上了。
君卿道:“我同那人分别后想起他告诉我的我身具灵根一事便想要来这里试试,毕竟……我也不想做一个凡人那样过一生。”
袭承乐深有所感,在见识过了修士通天彻地之能后还有甘心过着普通的一生呢?
见袭承乐信了自己的理由,君卿就不再多说,袭承乐还是有一点好的,那便是给他一个方向他就会顺着你的话继续想下去了,省事的很。
见天色渐晚,袭承乐便也不再留在青松阁了,说到底他先前还同孟寒生起过一点冲突。
走之前他脚步一顿,随后有些迟疑道:“你既然入了天海宗便是我天海宗的弟子,之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你……额,如果是比较重要的事情你可以来找我。”
他本想说有事尽可以来找他,但又一想万一青渊是个事精他岂不会被烦死,顿时改了口。
君卿无言。
总算送走了袭承乐,他回到屋内,却是没了去看大宴那边的心思。
袭承乐这次来稍微提醒了他一点事情,身处天海宗之内到底不如以前自由,他将神识转移半天不得归来,在这段时间里他的本体几乎可以说是毫无防备。
目光在腰间的玉佩上一扫而过,君卿觉得指望境灵是指望不上了。
莫非要他去同那不知底细的孟寒生做交易?
良久他忍不住叹息一声——处处受制的感觉当真是许久没有感受到了,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叫人觉得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袭承乐:为了防止脱发我付出太多了【抹泪】
写着写着前面的剧情都给我快忘光了……【烟】
等解决天海宗支线之后卿卿就去走国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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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君卿身上的目光带上了一点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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