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几分冰凉的石亭里,一身薄衫隐隐看来多有些单薄,不过好在身上披着裘皮外衣这才多少去了一些园子里的寒意。
如玉的手指无意识的在上好的青瓷茶盏的杯壁摩挲不已,半晌,手指微顿,茶盏被缓缓放下,女子幽然抬眸,细长的眉梢微微上扬,带着些许说不出得嘲讽和黯然。
花园入口处,静寂一片,唯一的动静大概只是微风时而卷起落叶在天际起舞,衬托的人的心境也越的寂寥。
居然还没有来。莫不是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吗?杜云溪心中黯然,瞬间涌上一股说不出得无力和无奈,半晌,终究还是幽然起身缓缓从亭子里走了出来。
突然女子迈下台阶的脚突然定在那里,整个人猛然抬头,看向前方,只见原本空空如也的花园入口处,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抹白色得身影。
不似往日的里锦缎长袍,远远一看就是光彩万千,布衣虽然看似简简单单,但是穿在男子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得出尘气质。
杜云溪的眸光微微深了几分,半天收回目光,回身又坐回了亭子里的石凳上。
凤七泽早在杜云溪回身的瞬间也动了,缓步前行过来。最后踏入石亭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看着杜云溪穿的单薄,眼中不禁多了几分心疼。
“云溪,怎么好端端的让我来这里呢?有事我们还是回去暖阁说吧,”说话间起身就要去拉杜云溪的胳膊。
只是这一拉却拉了个空,看着手中的空荡荡,凤七泽眉头皱了起来,甚至没有去看杜云溪,回身又坐了下来。
“我们还是在这里说吧,七泽。”杜云溪缓缓抬头,目光幽深的让人看不出里面此刻究竟装了些什么。
“好,云溪,你说,你究竟让我过来究竟有什么事吗?”凤七泽仿佛没有注意到杜云溪的异常一样,抬眸一脸温柔道。
“七泽,你可是不愿意走了吗?”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凤七泽,女子缓声问道,虽然言辞怀疑却是肯定意思满满。
虽然管家青云说的含糊,但是这样的事情再联系那绣娘在看到自己时,没有半分恭敬的态度,不用多想便能知道大概事情。
但是她还是想来问问,她想听到他亲口说。所以即便此刻心内疼痛难忍,杜云溪依旧神色不改,认真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云溪,我……你知道的,我终究是有父皇母后的……”杜云溪话音落下,凤七泽猛然抬头,表情愕然,半天神情黯了下来,然后缓缓低下头来。
“我不能在这样得政局下离开他们,云溪,我做不到。真的。”凤七泽面容痛苦,但是杜云溪心却只觉得冰凉一片。
明明是他自己无数次提出来要带着她还有孩子们回乡间去过无忧无虑生活的,怎么到了如今,他这口气又变成了是她逼迫一般呢?
杜云溪隐在衣袖中的手颤抖不已,半天强压下心头那喷薄欲出的愤怒,杜云溪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平静继续问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打算继续留在京城了对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杜云溪只觉得心底的冰凉仿佛在一瞬间重归于平静,就好像在问一个简单的问题一样。
“云溪,我知道我答应过你,可是这个时候我真的不能留下他们随你去乡间,我做不到,”
看着平静的杜云溪,凤七泽心内一阵不安,一把从石凳上跳了下来,握住杜云溪的手,恳切解释说道。
“不过你放心,等到京城的事情完了,我一定会遵守对你的承诺去乡下的,真的。”
“噢,我知道了。”看着眼前心急如焚解释的男子,杜云溪微微一笑,凤七泽却立马脸色大变,“云溪,你别吓我啊,你有什么说出来啊!你别吓我啊!”
认真的看着男子,杜云溪摇摇头。“七泽。我没事,”说完不露痕迹的将自己的手从凤七泽的手中抽出来,杜云溪起身坐到了旁边的石凳上这才淡淡出声道。
“那现在你是不是可以跟我说说绣娘的事情了?”
“云溪,你……你知道了。”闻言凤七泽表情飞快闪过一抹讪色,不过倒也没有否认。
“是,我知道了,如果不是我去看孩子的话,那你打算要瞒我多久呢?”杜云溪依旧笑了笑,不等凤七泽解释,摆摆手继续道。
“说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云溪,其实是……”
听完了凤七泽的解释,杜云溪这才知道,原本那一次凤七泽吃了闭门羹以后,皇上依旧没有放弃要拦他们在京城的打算,所以在第二天便私底下接见了凤七泽。
在软磨硬泡以后,顺便又提起了岁数不小的晨月应该学些什么?凤七泽面对逼视的皇上,一时没了办法,只能将看似是来教学实际是监视的绣娘带回了王府。
因为不想让杜云溪不高兴,所以一直教着两个孩子还有管家瞒着杜云溪,而杜云溪因为冷情的缘故也一直没有去看孩子,这事才一直瞒到了今天。
“云溪,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可是这事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父皇已经说了那样的话,我实在没法拒绝啊。”
看到杜云溪沉默不语,凤七泽越着急,直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让杜云溪知道自己说的是真话。
“噢,我知道了。”深吸一口气,不再去看,杜云溪起身出了石亭,看到这一幕,原本还想解释什么的凤七泽心如死灰,突然杜云溪脚步停了下来,凤七泽眼睛一亮就要迎过去。
“晨月那孩子一向不喜欢这些绣活,我已经答应她不让她学了,至于那婆子,要留在王府便留吧。”
说完杜云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花园,花园里凤七泽一脸黯然望着杜云溪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都没有收回来,良久以后,这才麻木一般的又坐回了石凳上。
如今只怕云溪是不会再原谅他了,想到这里,脆弱已极的凤七泽将头埋入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