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的男子声音自芸娘身后方传来，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随后就见一个个容貌顶好的年轻人从门后走出，待认清洛青舟和亓云风以及崔家兄弟和许明月身上佩戴的代表虚无山的络子后，许多人惊讶地倒吸一口气。
在场的有很多人不认识林墨，见他众星拱月似的被这些青年才俊环绕，就连青舟公子和盟主府亓云风都站在他身旁两边，纷纷在心中猜度林墨的身份。
是何等的身份才能让这两人都给他做配。
沈鸿波眯起眼睛看着为首的红衣青年，冷哼一声：“舍得出来了？”
林墨听出他这句简短的话里还有其他的话音，只不过碍于在场的江江湖人士太多，沈鸿波怕被别人抓住话柄，所以才有所收敛而已。
对于他眼中的嘲讽之意，林墨并不在意，他掏了掏耳朵，轻飘飘道：“外面的狗吠声太大，扰了我的清净，我自然是要出来看看那狗是哪里来的，然后再将其是打发走，只是没想到狗没瞧见，倒是先瞧见了沈掌门。”
沈鸿波和徐珏域师徒两人听着林墨的话，逐渐品出其中隐射的话音，徐珏域年轻气盛，最先按捺不住，当即斥责道：“你放肆！仗着自己魔教教主的身份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吗？！还不快向我师父赔不是！”
林墨扬起眉梢：“我为何要向你师父赔不是？哦……”
他拉长了话音，恍然道：“你说的是我刚才的话啊，可我说的是狗又不是徐少侠的师父，徐少侠为何要上赶着将自己师父认作是狗呢？唉，你这……未免太不道德了，快向你师父赔个不是吧！”
林墨将徐珏域的话原封不动地抛了回去，不由得引人发笑，身后的三个小辈笑得尤为明显。
洛青舟则只是静静地站在林墨身旁，以柔和和极其隐秘的宠溺目光注视着他，站位也隐秘地形成保护姿态，若是细看他的手就会发现长剑已经紧握在他掌心，随时准备出鞘！
“徐珏域，就算你对你师父心有怨怼，也不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诋毁你师父吧？”许明月高声嘲讽道。
崔华业跟着附和：“就是！你这徒弟当得可真叫人发愁啊！”
崔华皓笑而不语。
沈鸿波的脸色在这样的你一言我一语中十分精彩。
徐珏域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你们沆瀣一气！论狡辩我说不过你们，但你们身为名门正派虚无山的弟子，竟然与林墨这种危害江湖的魔头为伍，真不知许凡是怎么教导徒弟的！”
最后这句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就听见剑飞快出鞘的铮鸣声短促响起，少女紫色的衣衫飘起，连人带剑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中已然冲到了徐珏域面前！
徐珏域连忙拔出佩剑格挡，两人过了两招后各退一方。
“偷袭算什么？！”
许明月冷着一张脸，锋利剑尖仍对着徐珏域：“你放肆！我爹爹的名号岂是你这样的伪君子能直呼的？”
她看向沈鸿波冷笑一声：“这就是峨眉派掌门教导出来的好弟子吗？竟直呼我虚无山掌门的名讳，私底下还不知道口出多少狂言呢！”
徐珏域被许明月一句伪君子气到，提起剑就朝许明月刺了过去：“论放肆也是你们侮辱我师父在先，口出狂言也是你们！”
徐珏域虽然脑子不好，但到底是沈鸿波心尖尖上的儿子，指望以后继承自己衣钵的大弟子，自然是倾心教导。
许明月虽同是掌门之子，但却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许凡也没想过压着女儿逼她努力习武。
这两人交手自然是徐珏域占上风。
众人也是没想到徐珏域会这样没有君子风度，自己有错在先直呼前辈名讳后，非但不觉错竟然还对一个女子动起了手。
许明月被徐珏域几招打退，手中的剑险些没握住。
“哼！这就是虚无山弟子的实力吗？也不过如此，竟敢侮辱我师父！”
徐珏域说着攻势更加急促了，眼看许明月将要招架不住，就见一道白色身影挡在了她面前，剑都没出，只用剑鞘几下就将徐珏域手中的剑打了出去。
“峨眉掌门亲传弟子，不过如此。”
洛青舟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徐珏域，他光是和徐珏域站在一处就已经将徐珏域的气焰打压得一点都不剩，人们眼中看到的顿时也只有洛青舟一人。
“你……”
对线的人突然从许明月换成了洛青舟，徐珏域一时找不到话回应洛青舟的嘲讽，因为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武艺，他都是比不过洛青舟的。
正找到话要说出口的时候，沈鸿波开口了。
“域儿，莫与他们争执了，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感觉自己被cue到的林墨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主动接过话茬：“沈掌门此行是为了我吗？”
沈鸿波：“你心里清楚就好，昨日在武林大会让你浑水摸鱼过去了，没想到你这魔头竟还待在这里，倒是大胆得很，你当真觉得我们武林没有人能制住你了吗？”
林墨轻笑出声：“沈掌门话说得这么满，若我不是你口中的魔头，你又当如何呢？”
沈鸿波：“别转移视线了，你就是邀月教那魔头！”
林墨：“江湖上都传言说邀月教的教主丑陋不堪，诸位瞧着我这模样像是丑陋不堪吗？”
青年眨了下眼睛，一双桃花眼像是春日里桃花树下的一汪湖水，清澈明媚，波光潋滟。
“这……”与沈鸿波一同来的人面露犹豫地看向他，说道：“瞧着是不一样，沈掌门你可还有其他能证明他是邀月教主的证据？”
面对林墨的诡辩，沈鸿波气结，语气不悦道：“昨日已经说过了，邀月教主身上有邀月教的印记，只要他脱下衣服，清白与否自然也就清楚了，可他偏是不肯，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再度听到这样的话，洛青舟的脸色沉了些许。
有所察觉的林墨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而问道：“其实我很好奇，沈掌门因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非江湖人士，和他所说的连个根据都没有的话，就这般缠着我不放，是为了什么，太闲了吗？”
沈鸿波眉头皱起，大义凛然道：“自然是匡扶武林正义！我乃一门之主，虽说不是江湖上什么绝顶的高手，但我既是江湖人，就有责任为武林平你这样的乱子，我很确定你就是邀月教的教主，要你脱衣自证，只是让在场的人都确定罢了。”
“好！”
“不愧是峨眉掌门，有江湖人的风骨和责任！”
“沈掌门说的好！”
“剿灭魔头！剿灭为害武林邀月教主！”
林墨扫了眼这些被沈鸿波煽动情绪的人，勾唇一笑，缓缓开口道：“沈掌门好正义，既是如此林某能否再问沈掌门一个问题？”
沈鸿波见惯了林墨狡猾的样子，这会心里隐隐感到有些不对，但还是点了头，毕竟他拒绝也不见得林墨就不问了。
洛青舟他们和在场的人都看向林墨，等着听他要问的问题是什么。
“我想问沈掌门可还记得柳如玉柳夫人和她的贴身侍女庆儿？”
林墨目光淡漠平静地注视着沈鸿波，将他瞬间变化的脸色看得清清楚楚。
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沈鸿波的脚步悄悄后退了一些，藏在袖中的手攥紧。
沈鸿波的兄长去世多年，如今徐珏域都已有弱冠年纪，对于二十年前存在过的人，在场的很多人都已经不记得，或是根本就不知道林墨所说的这两人是谁，唯有沈鸿波清楚的知道。
但他不相信那样密辛的事，林墨会知道，当年他把柳如玉藏得很好，那个侍女也是他亲手灭的口，所有相关的痕迹都被抹得干干净净，除非柳如玉和庆儿变成鬼将她们的遭遇告诉别人，否则不可能会有人知晓当年发生的一切！
短暂的失态后，沈鸿波迅速调整了状态，他下意识看了徐珏域一眼，随后强作镇定回应道：“好端端的，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提及这些不相干的人，还存着拖延时间的心思吗？”
“不相干的人？”林墨饶有兴趣地扬起眉梢：“原来对沈掌门来说二十年前自你兄长去世后殉情的亡嫂和她的贴身侍女是不相干的人吗？”
云霄阁内听着他们对话的人都是一头雾水，不太明白话题的走向和其目的。
林墨竟然连这些都知道！
沈鸿波脑内警铃大作，直觉告诉他再放任林墨说下去的话局面会变得不受控制。
“够了！”沈鸿波怒斥：“你一直在浪费我们的时间，既然你不肯主动证明，那便由我来代劳吧，若确定你身上有邀月教主的标志，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若你身上没有，那本掌门便向你道歉！”
说罢沈鸿波就拔剑朝林墨刺去，厚重的剑气在云霄阁厅内卷起一阵剑风。
见师父出手，徐珏域的表情得意起来，扬声叮嘱道：“师父小心，这人诡计多端，千万别中了他的暗算！”
林墨手执折扇迎战，瞥见徐珏域这个表情的时候，可惜地啧了两声。
不知道等下他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崇拜沈鸿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