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秦韬从床上起身穿衣。
云瑶慵懒的说道:“你就在这里睡吧。”
“我睡相不好。”秦韬起身要走去。
“这是君命。”云瑶故意拿着腔调。
秦韬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并不看她一眼。
“喂?你到底在想什么?”云瑶本想跟他谈谈心,再细看时,他竟然已经呼吸均匀的睡着了,还真是个蠢笨无趣的家伙!?伸手抓住他的头发用力的扯了几下,见他没有反应,于是放弃。
裴珙整个正月清闲无比,早上去督察院晃悠一圈,下午每每呼朋唤友的找地方玩乐一番,苏金珞跟他一起混了些日子便觉得无趣,不肯再跟他一起胡闹了,只是躲在家里画画。
正月刚过,裴珙一下忙了起来,整日不回家,有时候甚至几天不回来,苏金珞问起,他也只是言辞含糊、躲躲闪闪的不肯多说什么,被她问急了,拉了她的手哄道:“现在有些要紧的公务,也不方便多说,你只要知道你夫君没有出去找女人就是了。”
苏金珞听了好气又好笑,小声问他,“有没有危险啊?”
裴珙笑而不语,直到苏金珞有些急了,才说:“我要说没危险吧,怕你不关心我了,要说有危险吧,确实与事实不符,也不好乱说。”
苏金珞听到没有危险,也就安心下来。
这日,苏金珞见园子里的玉蝶梅开成一片粉红的云霞,十分喜爱,拿了手稿本悄悄躲在园子的角落里画着,心里希望三爷爷和那女子这会儿不要出来才好。
正画着,园子里忽然有了动静,三爷爷着平安摆案焚香,摆上笔墨纸砚,又叫那神秘女子出来。
苏金珞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悄悄躲在一处隐蔽处。
“瑾瑜,还记得这些玉蝶梅吗?以前每年花开,你必要来这园子里住上几天,还会做上很多好吃的,让那几个孩子也来这里热闹一番。”
“三郎,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这些,想来那时候我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瑾瑜,你看,这花势比十年前盛了许多。”
……
苏金珞听的背后有些发凉,抬头看看,这青天白日的你们不带这样吓人的。
白日里躲在树后被冷风吹了个把时辰,还遭了那样一番惊吓,苏金珞早早就上床休息了。裴珙照例很晚才回来,见她还没睡,心里有些不安,刻意的少与她搭话,因为白日里查到蓝琮的落脚点,结果去药店抓人的时候却给他跑掉了,这样的事情,他怕给她知道会不开心,躺到床上闭了眼睛,只想快点睡了,别再和她生出什么话头才好。
苏金珞趴在他脸边,小声问:“你睡了吗?”
忍了半晌,裴珙终于睁眼,“还没。”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我累了,明天再说吧。”裴珙心说,千万别提起话头,万一说多了不好收场。
“哦,那好吧。”苏金珞有些失望,但还是往裴珙的方向靠了靠。
两个人呼吸相闻,裴珙渐渐有些心烦意乱,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口说道:“什么事?”
一听他这样问,苏金珞立刻来了精神,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你说,这世上有没有这样的事,一个人,样子不是以前那样了,内里却还是以前那个人?”
“什么?”裴珙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满脸认真的样子,于是思索着说道,“兴许有吧。”
“那你听说过没有?是什么样的原因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听说有种很厉害的化妆术,可以把一个人变得跟另一个人很像。”
“化妆?那洗脸怎么办?”
“不知道,听说而已。”
“还有没有别的?”
“再有那就玄幻了,比如借尸还魂什么的。”
“哎呀!”苏金珞往裴珙怀里靠了靠,“这个你见过吗?一说这个我有点害怕。”
“呵呵,害怕就不要说这个了,睡觉吧。”
“说说吧,不说我更害怕。我今天去园子里画画,结果听到三爷爷和那女子说话,……”苏金珞大概把白日听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裴珙不以为意,“怪不得三爷爷会带她回来,搞不好是哪里来的骗子。”
“那她想骗什么啊?”
“不知道,也许是想骗婚吧。”裴珙敷衍道。
“那你相不相信这世上有重生这回事?”
“也许有吧,以前看别人写的见闻笔记,说过这样的事,就是不知真假。”
“那如果我死了,再回来找你的话,你是会高兴还是害怕?”
“又胡说,好好的别提那不吉利的字眼,赶紧睡觉。”
“对了,今天督察院调了京卫署的兵力去寒草堂抓人了?”
“嘶——”裴珙长吸一口气,慢慢坐起身,沉默半晌,随后发了脾气,“你不在家老实呆着,又去街上胡乱游逛什么?寻常人家的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呢,随意跑到街上去乱转,这京城就是治安好些,也没见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子这样不守规矩的。”
苏金珞怔怔的看着裴珙发火的面庞,以前他都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责备她的,他这是找茬不想和她说公务上的事,还是真的打算不近情理起来,不会以后都这样要求自己吧,那她可真不能接受了,也知道和他没法继续唠下去了,于是委屈的撇撇嘴,拉起被子蒙住了脸。
见方法奏效,裴珙心里一松,随后又有些不忍心,媳妇好可怜的样子。唉!这?要不哄哄?不成,一哄就得多说话,她心情好了,又要问蓝琮的事情,忍忍,不能心疼她。忽然没来由的想起婚前表哥盛忠的教导——“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心疼,否则,她就不让你碰了。”意识到自己想的有点远了,裴珙闷不做声的躺下,闭上眼睛装睡,听着她在被子底下委委屈屈的抽气声,直到她抽到第十三下,裴珙终于忍不住了,“我是去抓南成的,而不是蓝琮,只是别的案子牵涉到他们,如果只是以南成的身份,他不会有太大的事儿。”
苏金珞把脸上的被子拉下来,可怜兮兮的问道:“那我以后能不能去街上逛?”
裴珙无奈的叹息一声,“只要你高兴就好。”说完觉得脸颊似乎有些疼,刚才的威严呢,打脸啊!
“哼!就知道你是故意气我的。”苏金珞抽抽鼻子,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裴珙无语,不敢再多说什么,沉默的看着她。
苏金珞攀着他的手臂,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小声问道:“你不会公报私仇吧?”蓝琮算他的情敌吧!
“……”凝望她那灵动又有些跳脱的眼神,并没有明显的忧虑,反倒是好奇和好事更多些,裴珙无奈失笑,“不会。睡吧。”
两个人重新躺好,相拥而眠。
月色明媚,照耀着寂静的院子,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跟在一个娇美的女子身后,压低声音哀求着,“姐姐,我错了,姐姐,你原谅我吧,好姐姐,我错了,下次我一定听你话……”
暗夜里,再如是窃窃私语也过于吵闹。
裴珙坐了起来。
“你要干嘛去?”苏金珞皱眉看着他,“棒打鸳鸯?”
“这算什么事,你这丫头要不就不见人影,要不就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勾引主家。”
苏金珞不服气,“什么叫我这丫头,不是你未婚妻吗?”
“又胡说!”裴珙气结,重新躺回去,叹息一声,“裴烨也是个不靠谱的,这两个人将来可不要闹出不可收场的事才好。媳妇,咱们认真点说说,你能不能好好管管这院子。”
“春桃那么厉害,我哪里敢管她,大侄子我就更管不了了。其他的下人偶尔偷偷懒而已,做事还过得去我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呵呵,媳妇,你是菩萨托生的吧?”
“你这是笑话我还是对我不满意?”
“哪能呢,为夫自己娶回来的媳妇,含泪也要宠到最后。”
苏金珞美滋滋的把头靠在他胸前,裴珙揽住她低了头轻轻轻吻她的头顶。
“砰~”一声低低的闷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
“滚!”春桃一声低低的呵斥。
“好姐姐……”男人软糯的哀求声。
裴珙和苏金珞开门看去,月色下,两个人影打做一团,身材高大的男人只是躲闪退避,另一个身影娇劲凌厉,招招必中要害。
苏金珞惊的目瞪口呆,“女侠啊!”
裴珙低喝道:“要闹去别处闹,别坏了我院子的风气。”
春桃蓦然转头看向苏金珞和裴珙,目光中带着几分慑人的凶狠,吓得苏金珞赶紧往裴珙身后一躲。
春桃瞳孔微缩,挥掌奔袭击过来。
裴珙吃了一惊,拉着苏金珞向后躲闪开去。春桃身形如鬼魅一般,紧贴上来,速度快如闪电,只一瞬,右手抓咽喉,左拳袭向心口,右膝撞向丹田,手法之狠厉惊呆了几人,这是多大的仇恨,要下这样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