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易倾还是穿着热裤和人字拖去了海边参加自助。
沈昂没穿上衣,一到海边就主动占了一个烧烤架开始调酱料。
易倾亲眼看着其他几个也没穿上衣的男同事要么徐徐和沈昂拉开距离、要么默默套上衣服,乐得不行。
穿着黑色泳衣的女主管捧了两个椰子来,分易倾一个:“你一个人在这里笑什么?”
“笑他们男人也是时候身材内卷了。”易倾边说边接过已经开口的椰子吸了一口。
“嗐,”女主管翻了个白眼,“那身材是谁都不能和你家沈昂比。”
她说着,戳戳易倾的腰眼,“你呢?怎么不穿泳衣?”
“我又不会游泳。”易倾躺在遮阳伞底下的椅子上,被黏糊糊热腾腾的海风裹得整个人都不想动弹,“我准备这几天除了躺在酒店里,就是躺在这张椅子上。”
“我懂了,我给你这张椅子旁边放个易倾专用的牌子。”女主管猛吸了一口椰子水,“这样就没人和你抢了。”
易倾想了想,小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女主管八卦的小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有沈昂在,我不怕有人跟我抢椅子。”易倾老神在在地说。
女主管:“……易倾,你这叫什么你知道吗?”
易倾把墨镜往下拉了一截,懒洋洋地朝她扬眉。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女主管怒道。
易倾难得幼稚地朝她比了个鬼脸。
女主管只恨手机没有举在自己手里随时待命:“让我再拍到我就给你做个全工作室通用的表情包!”
她恨恨地走了,而易倾抱着椰子在躺椅上继续刷手机。
过了一会儿,女主管突然又踱了回来,表情神神秘秘:“易倾,看那边。”
易倾正在认真打游戏:“等等。”
她操纵着游戏人物下车扑进一片安全的高地草丛里趴好,才抬头:“看什么?”
女主管抬抬下巴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易倾循着看过去,见到了正在烤肉的沈昂,和他旁边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
女孩穿着连体泳衣,双手背在身后,乖巧又可爱,正在和沈昂说话。
说是“和沈昂说话”其实不太确切,因为沈昂没理她。
“不知道那是谁家里的家属,”女主管一幅看热闹的心态,“你是要过去宣誓主权呢,还是就这样当做没看见?”
易倾眯着眼睛透过墨镜看着沈昂和那个看起来与他年龄相仿的女孩子。
过了一会儿,她又低头掀起自己的t恤下摆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嗯,吸一口气进去,看起来就是紧致又平坦的小蛮腰。
可人能一直吸着这口气不放吗?
易倾陷入沉思。
女主管半晌没听见易倾的回答,转头一看就见到易倾盯着自己的腹部沉思,一阵无语:“好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问,你也别告诉我,已经长出小肚子的我根本不想听你那些凡尔赛的烦恼。”
“当作没看见。”易倾说。
“什么?”
易倾松开t恤下摆,淡定地说:“我决定当作没看见。”
她准备低头再继续打游戏,但可能是走神得太久,早就被从坡后面摸上来的对手给干掉出局了。
易倾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佛性地重新开了一局。
反正都是伏地魔,哪局不是一样的苟呢。
这局还没打进决赛圈,沈昂就带着一整盘烧烤回来了。
他自然地接过易倾打到一半的游戏,把餐盘递给她:“你吃,我来打。”
易倾边吃边挤到旁边看他打。
她刚挤过去的时候,沈昂手抖了下差点送了个人头,还好反应及时,风骚走位躲了过去。
易倾吃完第一串时,沈昂杀进了前四。
易倾刚拿起第三串时,沈昂已经单枪匹马成功干掉最后的三人小队成功吃鸡。
于是易倾借花献佛地把第三串递给了他:“大佬请。”
沈昂已经点开了下一局,抬头就着易倾的手咬了一口,扯下一块饱满的牛肉粒。
最近疯狂反向上分的易倾立刻给游戏大佬打call:“快帮我把段位打回去。”
工作室的其他人开始比谁在海里游得更远时,易倾在看沈昂打游戏;
其他人围着篝火不伦不类地跳舞时,易倾在看沈昂打游戏;
其他人互喷啤酒差点把篝火浇灭时,易倾还在看沈昂打游戏。
……直到沈昂终于把之前易倾掉的段位给打了回去,易倾才从他肩膀上抬起了下巴,只觉得僵硬了太久的脖子被扭得咔咔地疼,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沈昂放下手机,伸手按上易倾颈侧肩胛提肌:“别动。”
他边说,手指边顺着肌肉的方向按下去滑了一段。
易倾这老要低头伏案工作的老职业病哪里经得起这一剂猛药,立刻认输:“太痛了,不行不行,不要了。”
沈昂没松手,他毫不留情地用指节揉按僵硬的肌肉:“你行,你要。”
易倾曾经去过spa店,被看起来又瘦又小的女孩子按得痛到当场落泪后,就再也没敢跨进过任何和按摩相关的店一步过。
小妹按摩尚且如此,沈昂这样的硬汉按摩就更加消受不起了。
易倾本来是想忍着不哭不叫的,毕竟大半个工作室的同事及其家属都在不远的地方。
但实在是太痛了。
她一开始咬着牙,然后咬嘴唇,最后咬手,从开始到放弃只用了十五秒,三两次试图挣扎都被沈昂轻松地压制住,肩颈肌肉从左到右都被放松了一遍。
远处有好奇的同事频频回头观望,似乎在怀疑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凶杀案。
等沈昂放手的时候,易倾纵然觉得脖子舒服了许多,还是含泪训斥他:“没有下次。”
沈昂低头近距离在月色底下看她的表情:“……你哭了?”
易倾怎么可能承认这么丢脸的事情,挺直背脊冷静道:“没有。”
话音刚落,沈昂朝她脸上伸出手,易倾下意识地一闭眼,温热的指腹就从她湿漉漉的睫毛上抚了过去。
“咸的。”沈昂说。
易倾闭着眼,强作镇定:“人手上也会出汗,不信你舔舔另一边。”
“哦。”沈昂应声。
然后易倾的另一边眼皮也被蹭了一下。
“咸的。”沈昂又重复了一遍。
易倾:“……”我是让你舔你自己的手!
她睁开了眼睛,一脸冷静地转移话题:“我饿了。”
她这会儿整个人都被沈昂圈在腿间,沈昂只要稍稍一倾身就能把下巴搁在她脑袋上。
因此也一下子就能听见沈昂在头顶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
好巧不巧,远处有人喊了易倾的名字:“易倾,来吃大龙虾——”
易倾的dna立刻动了。
本来饿只是借口,但既然有大龙虾,那还可以再吃一点。
她立刻坐直身体试图起来,但周围没有落手借力的地方,只好撑着沈昂的膝盖站起来、从他身上跨下去,直奔篝火旁的露天桌椅。
沈昂不用她喊,懒洋洋地跟在后面。
“易倾,来。”女主管举起酒杯迎接易倾,“这是老板特地为你买了寄来的白兰地,感谢你在过去的一年里又为工作室的业绩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易倾低头看了那个不伦不类的一两小酒杯,扬眉举起就喝了。
全桌人拍着桌子起哄,而沈昂在旁皱了皱眉。
等易倾喝完一杯,她给沈昂拿了瓶矿泉水:“你只能喝这个。”
沈昂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淡定地打开农夫山泉喝了一口:“知道了。”
然后易倾淡定地提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问:“龙虾呢?”
“这里这里!”立刻有人应声。
桌上气氛十分活络,时不时就有人提着酒瓶四处乱窜敬酒。
在又有人过来和易倾喝酒时,女主管淡定地拍拍沈昂的肩膀道:“你放心,和你的酒量比起来,易倾是海量。以前没你的时候,我们经常下班去喝酒——那时候的易倾还会加班呢,嘿。”
沈昂偏头听,注意力却都放在易倾身上。
易倾是喝酒完全不会上脸的那种类型,十杯二十杯喝下去,脸色也不会变化,是爱灌酒的那种人最怕的类型。
沈昂回忆一番,自从他开始给易倾做饭后,易倾天天回家吃,也不在饭桌上喝酒。
最多偶尔和沈父沈母一起吃饭时会喝一点,也不多。
所以沈昂虽然知道易倾是能喝酒的,但不知道她能把一张长桌上大半的人都喝到桌子底下去。
女主管大着舌头用力拍沈昂的肩膀:“你看,今年又……又是易倾的胜利!业绩是,喝酒是,就连婚姻生活也是!”
沈昂心里动了一下,回头看向女主管。
“易倾都说了,”女主管醉醺醺地比了个大拇指,“你们马上就要领证,所以今年才把你带上当作家属!”
沈昂转回去看了看易倾。
易倾显然没听见女主管的话,正举着筷子专心致志在桌上找吃的,把很可能是盘子里最后一颗的海瓜子抿进了嘴里,吃得特别珍惜,仿佛吃完这顿就没有下顿了。
“差不多也该散了,你和易倾一起回去吧。”女主管撑着桌子站起身来,四处寻找,“老板说了,让我帮忙看一下陆大少爷……他人呢?”
沈昂哪里会管什么陆臣野,他弯腰喊易倾的名字:“易倾?”
“嗯。”易倾放下筷子,眼神清明无比,一派独孤求败风范,“差不多该回去了。”
临走到酒店大厅一楼的时候,沈昂停下脚步:“易倾,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易倾偏头看他的另一边,那是酒店一楼外面的一间便利店。
她半开玩笑地叮嘱:“等是可以,不可以买烟啊。”
沈昂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走出十几步,又回头看易倾,见她还好好地站在原地,才又接着进了便利店。
易倾倚着墙靠了几秒,突然看见不远处拐角里有一台自动贩卖机,顿时像每一个正常的宅一样生起了想喝碳酸饮料的欲望。
正好手机在身上,扫码就能付款,易倾直接买了一听。
就在她准备拉开易拉罐上开口环的时候,身旁男厕所里传出了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酱料火候什么的,酒店的那两个厨师都没他专业,就搞笑,男人活成他那样,还不如当个女人算了。”
“我妈从小就跟我说了,男人不用会做家务做饭,以后找个什么都会的老婆做就行。”
“是啊,家务不是本来就应该女人做?君子远庖厨,古人早就这么说过了!”
“不过你怎么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说不定他是个小白脸,就专门为了钓易倾这样的白富美,把自己身材练得那么好,又能包揽家务,只要能骗到一个富婆,何止少奋斗二十年?”
“哈哈哈哈还是你聪明!要是能娶到易倾,我倒是也可以学学给她做饭!”
“这倒是。你们想,等易倾怀孕带孩子,她手里的资源不都得分出来?要是当她老公,肥水不流外人田,这辈子都稳了!”
三个年轻男人嘻嘻哈哈地调侃着洗完手走出卫生间,迎面就撞上了易倾。
易倾这才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口冰可乐,朝三个刚进工作室没多久的实习生笑了一下:“接着说啊?我还没听够。”
三个实习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来搡去,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
“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工作上的记性比较好,你们三个人的名字我都记得。”易倾收起了笑容,“明天就去找财务领实习工资吧。”
“你……你不能因为几句话就随意开除我们!”一个实习生大着胆子说。
易倾懒得和他多解释什么,转头就走,边打开人事主管的微信,准备临时加两分钟的班。
三个实习生追在她身后,急得不行,这会儿嘴巴终于不上锁了,一个比一个辩解得大声。
易倾一个字也不想听,点开对话框里的语音直接念了三个人的名字:“这三个实习生立刻开除。”
“易老师!”一个实习生冲动地伸手拉住易倾的手臂,“你凭什么开除我们?沈昂他又不是工作室里的人!”
“被开除,还是进医院,”一旁有人沉声说,“你选一个。”
易倾一抬头,果然就见到了沈昂。
她无奈地扶了一下额头,一下子就明白了夏从枝叙述中“高一的沈昂”是什么样子。
是怪吓人的,即使手里提着个看起来特别居家的便利店袋子,往那一站也是治小儿夜啼的恐怖色彩。
……别说小儿了,成年男人猛看见一个身高一八六、体型健壮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八成也会觉得挺恐怖的。
易倾倒不觉得害怕,可能就是女主管下午所说的“有恃无恐”。
那三个实习生显然被沈昂吓得不轻,为首那个飞快松开手,沈昂才上前一步,他们三个就头也不回地撒腿狂奔逃了,好像后面有鬼在追。
“沈昂?”易倾甩甩手腕,朝沈昂走去,声音安抚,“我没事,他们也不敢做什么。”
沈昂一言不发,垂眼看她刚刚被握过的手臂,垂下的浓密眼睫好似都比平时更黑更深。
易倾主动举起手臂给他近距离检查:“看,没事。”
沈昂凝眸看了两秒,轻轻圈住她的手腕,侧脸以一个很微妙的角度靠近过去。
——易倾一瞬间以为沈昂是要亲她的手腕,她甚至能感觉到沈昂的气息就扑在她手腕皮肤上,烫得吓人。
但沈昂又似乎只是那么没有意义地偏了一下头,片刻后就放开她的手,笑了一下:“没事就好。我刚才给你买了解酒的饮料,喝了以后明天早上起来不会难受。”
——他就总是这么不上不下、捉摸不透的。好像喜欢,又好像不喜欢。
真叫人烦心。
易倾上前半步,几乎挤在沈昂身前一个完全侵犯个人空间的位置上,拉拉他的衣摆。
沈昂完全习惯成自然地朝她垂首,以为她要说悄悄话:“什么?”
易倾稍稍踮起后脚跟,用刚喝过可乐的冰凉唇瓣亲了沈昂发烫的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沈昂的大脑:relo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