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师。”
“恩？”
“不是，我可以拒绝吗？”
蒋画眉略带惊讶的目光看着少年，当然惊讶是装出来的，并且用上了夸张的修饰。
这样的表现，就能充分体现蒋画眉对于这个少年这句话感到的不可思议。
“洛阳同学，你怎么不干脆问你可不可以退学呢？”
……
少年很想说一句男儿当自强，靠女孩子给自己补习什么的太侮辱人了这样义正言辞的抗拒出来。
但是想了想，理智尚存的自己果然觉得，吊车尾是没有人权的。
“我怕耽误南离同学学习。”
这是洛阳能想出来的，唯一一个还算正当的借口。
只是说出来的一瞬间。
就遇到了蒋画眉更加夸张的表情。
“那么为什么你在上课和别人说悄悄话，然后带着其他同学逃课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洛阳咬了咬牙。
“我……幡然醒悟了？”
蒋画眉摇了摇头。
“恐怕是回光返照。”
……
没有任何立场，也没有任何借口，去拒绝这么一个品学兼优的转校生的‘好意’。
最后洛阳的沉默算是仅有的能保存自己尊严的方法。
不过在这里，好像没人会在乎他的尊严就是了。
“那么南离同学，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还有，不要耽误自己的学习明白吗？”
即使到这一步，也更加担心南离的处境的蒋画眉，稍加提醒道。
女孩子依旧带着平静的表情，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来，看着洛阳，伸出手来说：
“那么还请洛阳同学好好配合我的任务。”
看着这个女人没有露出一点马脚的表情，洛阳只能伸出手来。
就像是外交官们会面时那般正经的握手交接。
气势上的高低，高下立判。
终于握住尚方宝剑的少女，和被牢牢锁住的少年。
在这个办公室里，完成了这么一个历史性的会晤。
当然，洛阳握住这只柔嫩手掌的瞬间，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个外貌完美无瑕的少女手掌的触感的瞬间。
他就感受到了其他的东西的存在。
一道寒芒。
准确的说，是另外一个不相上下，从学习和外貌都能这么评论的女孩子的视线。
就在南离的肩头之后，越过了千山万水，在茫茫人海里，洛阳也能自信一眼看到的那个女孩子的目光。
凛冽，且冷漠。
——
对于慕夭来说。
人生里，值得去后悔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没有仔细检查而导致没有拿到满分的一次考试。
比如稍稍的一次晚睡而导致没有精神的第二天。
比如自己旅行过的千山万水而忘记拍下的那个美景。
但是……绝对不包括拒绝那个青梅竹马的少年对自己的表白。
她一直这么认为着，并且试图要以暂时切断联系来阻绝对方任何其他的幻想，这种残酷的手段。
但是。
有些习惯是难以改变的。
比如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还是会感受到的他的气息。
他的声音，以及他的脚步。
将其归结为长久岁月中的习惯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他们现在显然在向两个背道而驰的方向行径也是显而易见的。
就在两年后，一切都会像是慕夭自己预言的那样。
他们考上了不同的大学，他们迈入了不同的圈子，他们有不一样的人生，他们会有高下之分的未来。
差距的拉大最终连往日的一些记忆，都会觉得模糊可笑。
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的发展的。
但是为什么看到他放学后还是要去网吧，依旧会感到生气？
为什么在自己看到这个少年在办公室和一个漂亮女生握手在一起的时候，会陡然的冷却。
不是清醒的那种冷静，而是有些盲目的凛冽。
这种区别，显而易见。
更让自己心烦意乱。
“老师，作业收上来了。”
“恩恩，谢谢慕夭同学了，很称职呢。”
“那我就先回教室准备学习了。”
“好，你先回去吧。”
将厚厚的一摞作业本放在老师的办公桌上。
慕夭完美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她偏过头来，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在那对少年少女身上落下哪怕一秒钟。
接着，马尾辫高高跳跃着。
挺胸抬头，走出了办公室。
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因为什么握手，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还是那个骄傲的慕夭，自己还是这个学校名列前茅的优等生。
自己还是那个不做任何将就，永远只做到最好，永远只追求完美的慕夭就行了。
“呼吸，深呼吸。”
跨出办公室之后，她这么对自己说道。
“不回头，绝对不要回头。”
穿过长长的走廊，她只留下让周围男生们，都魂牵梦绕的背影。
直到那个女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之中。
洛阳才松了一口气。
“那么，握手结束了吗？”
这样的声音却在提醒着自己什么。
洛阳才发觉过来，自己一直握住了南离纤瘦的手掌，柔软滑腻。
触感波动心弦。
稍微有些难为情的松开，带着一丝抱歉。
“有些出神了……”
而南离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翘起了高傲的嘴角。
眼睛眯起来。
“故事很多呢，洛阳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