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千年不落,彼岸花落,千年不开,彼岸叶生,千年不落,彼岸叶落,千年不生。花开叶落无双生,相思相念永不负。
佛经有云: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彼岸花,开彼岸,花开时不见叶,叶生时不见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好美的花啊。”红花无叶,就地绽放,红色的花海犹如一片绿洲,红芒闪烁,星光璀璨,翩翩起舞,胜似仙州。
花丝披着星光,花瓣披着皓月,红花光芒万丈,此生此缘中。
嗤!
公交车停在路边,红色光芒把车门照得绯红。
车门自动打开。
美妇抱着小西最先从车里跑了出来。
到终点了吗?
我探出头。
公交车就停花海的旁边,无数的萤火虫从花海里飞了起来,飘向远方。
彼岸花!
母子俩往花海跑去,那中间的花海好像还站着一位人影,似乎是故意等着母子俩。
“星麒大哥你不下去吗?”肖裘把我挤开,我愣了一下,她一人跳下车,连同苗豆豆也跟在她后面一起下车。
“彼岸花开一千年,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我拿着手机,这一次是唯一有机会在直播结束前跟水友们互动。
“水友们,你们见过长在阴间的彼岸花吗?”
乘龙老司机:“黄泉照彼岸,花开一千年。情不为因果,叶落又千年,想不到我有生之年也能看见如此美景。”
半山看海:“彼岸暗花后奈何桥,是不是过来这片花海,前方就是奈何桥啊。”
我亦等轻尘:“忘川河中,守君生。叶落花开,君未归。曼珠沙华,已成海,这不是孟姜女的故事吗?”
我走下车,镜头对着花海:“也许是吧!”
心中感慨!
红色花海照亮四周,无风自动的花瓣悄悄摇晃,在那彼岸的前端,有一条木桥,木桥之后,站在一位老人。
老人头发花白,身形佝偻,一件不符合年龄段的衣服穿在身上,她手里端着白碗,碗里有清澈的泉水,泉水净如仙露,堪比一面镜子。
目光慈祥面对前方。
在她身旁还有一对箩筐,筐里有桶水,清澈无比,蕴含净化之力,似乎只要有人喝上一口就能净化一切,忘记过去,甚至忘记悲、喜、痛、恨、愁、爱,忘记三生。
忘川河畔,孟婆汤。
原来她就是孟婆。
难怪之前她来无影去无踪,敢情极恶深渊过后就是忘川彼岸。
我总是明白,她的三生镜是什么来的,原来三生石就在她身上。
“你们还真说对了,彼岸过后就是奈何桥。”
“前面那个就是孟婆吗,怎么感觉跟想象中不一样啊。”
“难道你想象中,孟婆是一位大美女?”
有水友们互怼,是我亦等轻尘和半山看海,之前听他们说是同校校友,应该在现实中见过面。
我叹了一口气,心中思绪万千,把手机挂在胸前。
这奈何桥或许要走一走了。
回头看了几人一眼。
花海中,那对母子俩身旁是一个男人,那是一个高大威武自身自带光环的男人,他全身上下自带一股英气,甚至周围彼岸花的光芒都被其掩盖了。
跟我想象中猜得差不多,他果然是一名警察,看他肩上的衔,级别应该也不低。
“难怪小西的母亲自带无私的气息,原来她丈夫是一位人民警察”
我摇了摇头,花海中两人一魂相互拥抱,面带笑容,幸福美满。
花海中的他们是一个幸福的家人,有普通人家的牵绊,说说笑笑,自带欢乐气息。
美妇自甘危险也要坐车去看丈夫,可见是一位痴情的女子,而身为她的儿子小西当然也想见到爸爸。
原来能上这辆车的人也不全是坏人,也有些是单纯想见到亡故的亲人。
叹了一口气。
木桥就在前面,但此刻杂闷的心绪却迎上心头,这桥下河水翻涌,无时无刻提醒我,不要越过这道桥。
“三生镜。”我无奈的一笑,最终还是选择走了过去。
古朴的木桥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岁月,表面老旧的木板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在木板上走,丝毫没有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反而觉得很平静,似乎天塌了也砸不断这奈何桥。
我盯着两侧的护栏,古老的木质护栏雕刻无数的符文,甚至感觉身边有一阵风吹过,莹目开启,从我身旁穿梭而过的是一道灵魂,那是前去投胎的灵魂。
一字排开,到我的位置足足有十道之多。
这些灵魂浑浑噩噩,脸部苍白,为数最多的是男性,最前面的喝下孟婆汤接连到第二个,这样往而反复,不用等多久就轮到了我。
老婆婆笑容可掬,她佝偻的身形弯成一道弧月,手中端着一杯水,怎么晃也不会溅出来。
“忘记红尘,轮回众生,你是想忘记红尘,还是想答题解惑。”
“解惑”我淡淡说道。
“在车上我已经告诉你了,天机不可测,说出来就不灵了。”老婆婆呵呵一笑。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帮的不仅仅是你们这些人,还有那些备受煎熬的恶魂”
我点点头,答案跟预想的差不多,果然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谢谢啦!”
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老婆婆呵呵一笑,什么话都没有说。
我转身离开,直至走到木桥中央,老婆婆依然笑眯眯迎送。
“奈何桥上无烦恼,一花花开便千年,彼岸花开,君落尘,恶魂离去,剩深渊。”
声音徐徐回荡。
我身体一震,脚步陡然顿住。
什么意思?
这似懂非懂的,又有玄机在里面。
理智告诉我,这句话是对我说的,一花花开说的是彼岸花,难道老婆婆指的是一千年以前就注定有人来结束这一切。
这未免骇然可怖了。
难道主角是自己?
直播间只是顺天意?
等我再回头时,老婆婆的身影渐渐模糊,连身后的奈何桥也不见了。
我驻足愣了几秒。
难道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吗?
不可能刚才明明是真实的,自己的眼睛不会有错,看来对方的实力实在高于自己太多了。
红色的花海轻轻晃动,在那不远传来儿童的嬉笑。
我抬头看天。
好像快亮了。
上层的云朵隐隐泛光,好像有一道光快要冲破黑暗。
我拿起手机,看直播间里面的时间,五点四十分,如果回不到阳间,我们几人或许永远会被困在这里。
需要马上回去!
连忙跑过去,前方几人开心的模样渐渐映入眼帘。
红色花海中,他们就像上天的天使,充满着快乐与欢笑。
苗豆豆蹲在花海前,心绪万千,一双眼睛怔怔出神,盯着眼前的彼岸花,不知道想着什么,居然有几分悲伤。
听说她是为了找哥哥而来到这里,如今她见不到哥哥,应该是有点失落。
传说中,有叶的彼岸花不会开花,而开花的没有叶子,或许这是就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但此时此刻,我却没这个心思去安慰她。
“苗豆豆!”我直呼她的名字。
她疑惑的转过头:“怎么啦?”或许是心情低落,她的声音也显得沉闷。
“把红衣新娘的红盖头拿出来。”
苗豆豆微微一愣,随即想到红衣新娘送给我们的礼物。
据红衣新娘说红盖头能沟通阴间两界,为其回到人间,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要一试。
“几点了?”似乎意识到严重性,她二话不说,从包里拿了出来。
“快天亮了。”
红盖头刚一现身,以肉眼的速度慢慢放大,向公交车罩去。还得上公交车,她果然没骗人。
“肖裘、小西、嫂子。”
闻言,几人纷纷回头。
花海中男人的身影渐渐模糊,似乎也是到极限了。
小西母子俩依依不舍与男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我该走了。”
小西哭红眼睛一直叫爸爸,可男人就像听不见一样,慢慢飘向空中,不停向地下两人告别离开。
“走吧!”
美妇落下一滴眼泪,最终拉着小男孩的手往公交车跑去。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生生相惜,永世不见”
或者以后他们再没有这个机会相见了,彼岸花预示着分离,花与叶不能同存在,就像他们现在这副模样,一但相见了,那就是走到终点。
天边微微泛光,有几条光柱穿透黑云落了下来。
那是光,给人希望的光。但现在却给人一种绝望。
多少人希望光的到来,但此刻母子俩希望一辈子也见不到光,因为光是新的开始,也是旧时代的离去。
“豆豆姐,这花真的好美啊,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肖裘站在车门口,依依不舍的盯着花海。
“彼岸花。”苗豆豆粲然一笑。
“是曼陀沙罗吗?”
不过曼陀沙罗是死亡的象征,没人愿意提着这个名字。
“应该是吧。”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把小西母子俩拉上车后,盖在车顶上的红盖头终于把整理公交车包裹住了。
车门关闭。
不知道过了多久。
嗡嗡!
一声脆响
寂静的车内传来手机的震动。
眼前一片漆黑。
原来周围被一条红布盖住了。
有些惊讶,身边好像还有人。
我用手推了推,余香缭绕,是一具柔软的身体。
“喂!醒醒。”
不知道是哪一位。
“好累啊!”肖裘的声音,“这是哪啊,怎么黑漆漆的。”
“不知道。”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附近好像还有几道身影。
苗豆豆和那对母子陆陆续续苏醒。
我费了九毛二虎之力,终于把车门推开了。
原来天已经大亮,我们所在的位置依然是公交车,只不过周围的环境不是公路,而是一处废墟的垃圾回收工厂。
“怎么会是这里?”
我一脸的疑惑。
直播了一晚上,难道都是幻觉?
红盖头化成的大红布还挂在公交车顶上,这一点应该做不了假。
不过红盖头的颜色好像变了,似乎放置了很久,有些红颜色都开始掉色出现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