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站在车门,能听见外面阴风狂笑的声音。
天上好像有一片氤氲聚集,黑云滚滚,在不远的前方,有一片雷云落了下来。
据红衣新娘说,过了这里就是极恶深渊,光听名字就知道危险。
难道那就是极恶深渊?
公交车又回到了地面,满是枯骨的路面看起来阴气森森,一望无际的尸骨堆积如山,阴风凛凛,像千万冤魂咆哮,又像罪恶者的呐喊。
随着一阵阴风吹过,路上这些骨头都飞了起来,有些砸在玻璃上,有些砸在车顶,更有些垫在了车底底下遭受的无情碾压。
嘎吱嘎吱!
也许是车速实在够快,一些骨头被碾压之后,化成粉碎又重新飞了起来飘向远方。
但公交车由此也变得颠簸。
陆陆续续有人醒来。
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一睁开眼睛,就看向自己的手表。
“快五点了。”
这一次他没有念出时间,而是很正常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要结束了,从此之后,我再也不会受到你的纠缠。”
他拿出了一瓶药丸,这是他之前偷偷做研究的失败品,上面写着卡尔分马淋多米精神用药。
这是一种精神类的抑制药物,男医生给这种药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卡尔分马淋多米,这也是为了纪念那些曾经为他牺牲的小白鼠病人。
可这一年,他景色不佳,不但试验品屡屡失败,还差点被病人家属发现秘密,不过幸好当时他说了一个谎,没人发现他给病人下的药,其实是试验品。
但随着病人越死越多,他每天晚上,都会梦到那些病人来寻仇。
没过几天他就病倒了,经过医院里高端的仪器观察也没发现他身体里有任何状况。医院里的那一套,他可是懂得很,检查不出毛病就说劳累过度,开了一些药就草草了事。
可是他越吃药越是疲惫,疲惫了就想睡觉,睡觉就会梦到那些死去的小白鼠。
终于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位奇怪的路人,路人说他是阴阳先生,一看男医生面相就说他怨气缠身,起初男医生是不相信的,毕竟那些是迷信,但他听见阴阳先生详细说明了他梦中遭遇的时候,马上就选择相信了。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犯贱,该相信的时候不相信,不该相信的时候偏偏就相信了。
阴阳先生提出要一百万,男医生二话不说就转账到阴阳先生账户。
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一张车票,并且告诉他中元节那晚上提着小篮子在丰昊路等一辆末班公交车,就可以化去自身的怨念。
时隔多日,他还庆幸遇到了这位阴阳先生,终于可以不受噩梦的影响了。
“该结束了。”
他咳了几声,也许是感冒,他又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拿出了一瓶药,上面什么字都没有,可他偏偏看成了感冒药。
迷迷糊糊间他拧开了瓶盖,拿出一颗胶囊干口吞入腹中,但没几秒他感觉喉咙发痒,想要用手去挠,可是挠了几下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了。
眼睛一晃,不知道是他神经错乱,还是真有其事,他看见黑暗中有无数双手向抓去,这些黑影里面,有他熟悉的面孔,简直是太熟悉了,他每天晚上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这些身影。
“别过来。”他挥舞着手。
这时,天上忽然有一道雷落在了附近,雷声刚好掩盖了他的呐喊,紧接着他发不出声了,无数双手把他的脖子狠狠嘞着。
“妈,我忽然有些冷。”男医生就在小男孩后面,但咫尺只差,这对母子就是听不到他的声音。
小男孩母亲说:“不要怕,妈妈这就抱着你。”
小男孩母亲紧紧抱着小男孩:“小西不冷了”
小男孩说道,随即又是一道雷落下,母亲俩同时看向了窗外。
雷云滚动。
小男孩有些担忧的问:“我想爸爸了。”
小男孩母亲把小男孩的头紧紧抱着怀里:“一会就见到他了。”
男医生想伸手搭在女人身上,但他无论怎么伸展也无法触碰到女人的身体,太遥远了,这些该死的病人一直把他往深渊下拉,渐渐的他视线里全部都病人的影子,而他也距离这对母亲越来越远了。
“豆豆姐,你刚才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叫声。”肖裘心神不安,她想回头,但就是没有这份勇气。
“可能是你听错了吧,雷声有时候也能对人产生耳鸣。”
肖裘点点头,再也不去管后面。
可惜男医生到死都没人发现,他咽下去的药,其实是他亲自研制的药品。
雷光再一次落下,轰隆隆的声音震得四周都开始震颤。
“我怎么睡在地上啊。”韩城言睁开眼睛,他第一眼就看见了怀里的女人:“贱人。”
他厌恶的一把把怀中的女人推了出去,颖娟悠悠转醒,其实她早就醒了。
“发生什么事。”颖娟迷迷糊糊坐起身,她伪装的非常好,连韩城言这种情场杀手都被她骗了过去。
韩城言看见女友醒来,很疼惜的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刚才车颠簸,我们两人都被抛了下来。”
两人就当没事发生一样。
“是吗。”颖娟已经把针管藏在了身后,她微笑的脸完全把韩城言骗了,一只手偷偷伸向后面,小肩包刚好有一个口袋能完美遮住针管。
“是啊,你看!”韩城言指了指地上散落的纸钱,座椅、地下、角落都处都是散落纸钱。
“我知道啦!”颖娟摸着男友的下巴,悄悄捏了一下。
两人相依而坐。
车窗玻璃摇摇晃晃。
轰!
一道交叉的雷电划过天空。
此时的车内忽然多了一道黑影。
外面的风不断灌入车内,车门关不上,有大片的雨水都打在车内,湿了一地。
黑暗中的车,有一股潮湿的味道。
突然公交车吱呀一声,停在了一片废墟当中,地下已经积蓄了大片的雨水,朦朦胧胧中,一道身影慢慢走了过来。
她走路非常轻巧,身形佝偻,单手撑伞,左肩上挑着箩筐,左右摇晃,一步步在雨中穿行。
“卖镜子咯。”声音空旷,一瞬间竟然能遮挡雨声。
雨水越下越大,这道佝偻的身形看似走得很慢,但没几步却来到了车门前,一脚迈上了这辆公交车。
“卖镜子,卖镜子。”头发花白的老人,有一大片衣服被雨水渗透,她把雨伞收了起来,挑着担子走向每一位乘客。
她先是走到我的面前:“年轻人,你要不要买我的镜子。”
我本来想说不要,但看见她身上没有一点戾气,随后便改了主意。
“多少钱。”
“我不要钱,只要你身上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都可以?”
“都可以!”
老婆婆点了点头。
苗豆豆看见这位老婆婆出现不寻常想出声阻止,却被我一个眼神给杜绝了。
老婆婆出现确实诡异,但也不能一口否定,她就是阴魂厉鬼。我之所以想要买她镜子,就是想看看她卖的镜子有没有问题。
“这个可不可以。”我随手拿出了一张符箓。
我亲手画制的符箓,虽然称不上是贵重物品,但在心意上绝对充足。
“阴阳符,可以。”老婆婆一眼就认出了我手中的符箓。“这是你买到的镜子。”
我伸手去接,老婆婆突然呵呵笑了几下:“年轻人,万事可断,不可乱,积德行善。”
她从箩筐中拿出一面镜子,我感觉莫名其妙,顺势瞄了一下,细细数了一下箩筐里面的镜子,加上我和倒在地上的焦七,车内一共是十一个人,但箩筐中却有十面镜子。
少了一个人,还是她故意少放了一块。
没有纠结这个问题,我接过一面镜子。
老婆婆呵呵一笑,随后向苗豆豆走去。
“一面普通的铜镜。”我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沉甸甸,估计有好几斤。
“车内好像少了一个人啊。”
男医生的身影非常明显,他身穿白大褂,一眼就知道,众人之中只有他没有坐在座位。
“他好像死了。”我莹目探查,在母子身后躺着一道身影,确实是男医生无疑。
无缘无故怎么会死了?
我皱眉沉思,不过直播没有失败,至少能证明他不是好人。
“这面镜子也没发现问题。”重新回到手上的镜子,我试图照了一下镜子,朦朦胧胧,我的脸显得非常模糊,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但镜面上什么都没有,一旦我把脸移开又显得非常清晰。
这镜子有点古怪,但到底哪里古怪我又说不上。
“小姑娘要不要买镜子。”老婆婆走到苗豆豆附近,本来苗豆豆是不想买的,但一旁的肖裘却举起了手。
“怎么卖啊。”
她是在添乱!
苗豆豆皱了皱眉:“不好意思,我们不买。”
“没关系,出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老婆婆呵呵一笑,正想离开。
“奶奶先等等。”
“呵,你改变主意了?”
苗豆豆站了起来:“我能不能看一下再买。”
“买定离手,这镜拿了就必须买。”老婆婆眼睛上下打量苗豆豆,她深处黑暗,看起来十分诡异。
“这张照片不知道能不能换你的镜子?”
“能!”老婆婆往照片看了一眼:“原来是一个小伙子啊,跟你长得有些像,应该是你哥吧。”
苗豆豆点了点头:“我身上最贵重的就是这张照片。”
“好!”充满折皱的手探向箩筐,老婆婆拿出了一面小巧的镜子:“给!照镜如照心,祝你遇见哥哥。”
“奶奶我也要!”肖裘上下摸了一下身子,可是值钱的东西,只有那么几样,肖裘拿着自己的手机有些依依不舍:“手机能不能换你的镜子?”
老婆婆摇了摇头:“老了,用不上这东西!”
肖裘有些失望:“我只有这本书了。”
“书不错,可以学习。”
“真的?”肖裘眉开眼笑。
“嗯,可以换。”老婆婆声音很轻柔,听起来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