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都满额销售,这当然是在高峰的预料之中。每天限购一百五十斤,加上各个网点的红火销量,于是一个星期不到,刚刚出窖的一千斤药酒已经过半。
看着这个势头,估计散酒的销量也会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依旧保持在某个固定数值浮动。到了这一步,高峰对此也就没啥需要操心的。
这天清完账本,药酒和高粱酒的总销售额已经破了两千元大关,高峰预留出一部分作为杂粮酒的材料购买经费,而其他的则准备用来做下一波推广。
这次,是时候要让产品走出酣县。
尽管现在的产品看上去供不应求,尽管酒厂如今的产能还不足以占据酣县三分之一的市场,那些分销商甚至还天天想着让高峰给他们多拿一点存活。
但高峰心里有着自己的规划,扩建不是现在的首要任务。作为一家生产商,尤其是在起步阶段,必须永远保持隐性需求量至少两倍于产量才最稳妥。
目前庆林酒厂依旧与自家销量持平,而且在高峰的步步紧逼之下,看样子他们也会很快祭出下一招,一场难以避免的激烈竞争即将来临。
所以在无法进一步抢占本地市场的情况下,高峰决不能简单地把眼光放在对手身上,一个真正目标长远的企业家,当然是首选外地销路。
为了这一趟外出推广的效率更高,高峰少不了一大堆的准备工作,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找商会主席周仁坤打探点消息。
这个消息关于展销会,某些地方也称作博览会,这种集会在那个年代比较普遍,一般是由本地工商部门或者某个大型企业作为主办方,用来促进商业信息交流,让各地货商得到洽谈平台,顺便再贩卖推广一下某些特色产品。
比起直接拉着货在街头推销,展销会当然是个最佳选择,如果真能得到这种机会,哪怕是一个再小的展位,宣传效果也比街边叫卖强过千万倍。
路上买了点礼品赶到周仁坤家中,二人一番寒暄,高峰很快说明来意。
周仁坤还是十分欣赏高峰的,而且这也不算什么价值重大的消息,他本来就对附近市区的商情了如指掌,所以这点小忙要帮就帮到底。
“小子运气不错,听说一周之后西京市正好有个农产交流会,完全可以去试试。”周仁坤点头说道:“你稍等片刻,我执笔一封推荐信,带着它去找西京市农科办的张秘书,如果展位费不贵的话,不如早点挑个好位置。”
听了这话,高峰自然激动不已。西京市可是省会城市啊,哪怕只是一次小型专项交流展,这也比任何一个地级市的综合展销活动更给力。
无论是影响力,会展规模,引资范围,这次参展的含金量都极其巨大,绝对不容错过!
“那就太感谢周会长了,这次的机会对我极其重要,回头一定好好回报您。”
“嗨呀,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县除了粮食也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也是为数不多能为本地争光出彩的机会。”周仁坤笑着说道:“那我就提前祝贺你马到成功!只要你能一炮打响,也算是为本地品牌赢取知名度,哪里还需要什么回报?”
随后,高峰赶紧跑回杨家沟进行筹备,既然交流展即将开幕,那就必须提前出发熟悉流程,运气好了说不定真能抢到不错的展位。
准备工作其实不复杂,高峰先是去富民村购买了一百多只大小不一的精美陶罐,随后从库存里抽调酒品,包谷烧高粱酒和药酒各来一百斤足矣。
最后的一环就是本地山货,这也是最能代表一方水土的特产,不仅能给白酒质量做衬托,也能让自己的参展品显得不那么单调,如果这些东西很受欢迎,后续甚至可以创立自主品牌。
找到王军之后,他表示之前的事情早已办妥,东西都是按照清单上收购的,这月份正值山货高产时段,所以也都是物美价廉。
高峰来到仓库逐一清点验收,随后从中选取了卖相最好看的一部分,总共也就一百斤不到的样子,但作为陪衬也就足够了。
临走之前,他还去找了一趟老洪,一方面是安排一下最近的生产销售工作,而最主要的还是想问他套点压箱底的宝贝。
“啥?你说杂粮酒啊,之前不是都被你做推广搞品尝喝光了吗?”老洪耸了耸肩,揭开之前那口大酒缸,示意里面一滴也没有了。
高峰咧嘴一笑,拍了拍老洪肩膀:“洪伯,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您老这种级别的酒仙,怎么可能没有珍藏的私货?”
老洪瘪了瘪嘴,冷哼一声:“你小子,真要把我命根掏空咯。”
话虽这么说,他却还是走进屋子里一顿翻找,最终端出一只尚未开封的酒坛。
“这是五年陈酿,虽然不知道是要送给谁喝,但做生意毕竟也得上下打点,这点我还是理解的。”老洪摇着头微微一笑:“哎呀,这人可算是有口福了咯。”
高峰微微鞠了一躬,目光坚定地说道:“洪伯,您放心吧,这次我一定会在西京替咱们的招牌闯出名堂!”
这话刚说完,老洪却是猛然一惊:“什么?不是到市里推销吗,怎么要去省城?”
“算是天赐良机吧,这月份正值粮产丰收,西京那边有一个专项交流会,所以我打算拿您压箱底的招牌前去参展。”高峰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
老洪目光绰绰,忽然像是沉思什么,又拽住高峰的膀子反复问道:“真是去西京?”
略微迟疑之后,他忽然从高峰手里夺过这坛酒:“算了,那就别带这个。”
这一幕让高峰诧异万分,心里无数个问题和猜想飘过,难道这其中又有什么往事和秘密?但下一刻,老洪的动作让他放下了疑惑,并且肃然起敬。
只见老洪从院里找出一把小手锄,又跑到红薯窖旁边小心翼翼地刨来刨去,老半天才挖出一个小坑来。但此刻已经隐约可以看出,这里面居然埋着一个早已掉色的酒坛子。
谁也不知道,这坛酒究竟埋下多少年,恐怕也只有老洪心里最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