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快快请起。”颜秋思很快就反应过来,上前去扶李阿爷,“有什么事你起来再说。”
李阿爷头发胡子都白了,在颜秋思眼里就是个老大爷,他又不是那种不懂尊老爱幼的人,自然不愿毫无缘由的被一个老者跪拜。
墨成章在看见阿爷出现的时候,就猜到他的想法了,此处只有墨家军的人,倒是不必特地避讳。
李阿爷顺势起身,对颜秋思谢了又谢,“……若不是有将军帮助,咱们这些人哪里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过?所以小老儿一定要来给将军磕个头。”
“老人家言重了,我也没做什么,都是成章的功劳。”颜秋思面对感激涕零的老爷子,有点无奈,但心里也很熨帖。
李阿爷对他的话很是赞同,慈祥的看着墨成章笑,“将军说的是,小四从小就是好孩子,我们上阳村出来的乡亲们,没有谁不感激他。”
话说到这里,李大山连忙插嘴,“爹,颜将军跟小四还有事谈,咱先回去吧?”
李阿爷连连点头,“是我打扰了,将军,小四,你们聊。”
老人家的心愿了结,心头美滋滋的,回去的路上都没让李大山扶着,自己爬上了上山的马车。
校场这边,墨成章和颜秋思秉烛而坐,终于能好好说话了。
颜秋思先开口,“早前周成告诉我,福泽山里的生活如何如何的轻松有干劲,我还以为是他夸大其词,今日一见方知,他个没怎么读过书的棒槌,连话都说不好。”
这山里的乡亲们,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可见家里并没有什么烦心事,都是能过个好年的。
而且今晚他算是开了眼界,没想到过年还能这样庆祝,这不比京中那些把戏有趣多了?
当然,其他地方的庆祝方式也各有特色,可福泽山的人给他的感觉就是格外不同,有种……无法言说的活力,就像是每个人心中都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希望一般。
这哪里像是一群躲进深山开垦荒地的穷苦百姓过的日子?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指不定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进来呢!
“这都是山里乡亲们能吃苦,愿意努力才有的。”墨成章勾了勾唇,心里也有一股说不清的自豪情绪。
颜秋思笑笑,而后神色一敛,“我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要与你商议。”
“秋叔请说。”墨成章脊背一挺,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之前墨成章进京时,特地请颜秋思秘密回到冀州主持大局,而后墨成章处理各处后续,颜秋思也暂时没有回北边的打算,今晚他突然出现,墨成章便知道肯定出了事。
“我接到消息,北羌人并未退回草原深处,而是驻扎在临北城以北两百里附近,另外,南疆边境近来也有兵力调动的迹象。”
颜秋思的目光深远,显然说这话时,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北羌和南疆……”墨成章轻吐出这两国的名字时,脑子里就浮现了有关两国的信息。
北羌不用说,是大乾的老对手了,几个月前,颜秋思才跟他们打了一场,将北羌人赶了回去。不曾想他们竟然还贼心不死。
而南疆则是大乾南部的小国,从前与西靖是死对头,两方经常交手,后来西靖归顺大乾,南疆不敢来捋虎须,一直龟缩不出,没想到这次竟然也像是要有所行动了。
“南疆我并不怎么担心,接到消息时,已经给南国公去信,他若要管,我会将靖州兵权暂时转交,有他在,南疆人应该翻不出风浪。”
颜秋思对杜傲双此人还是有几分信心的,因为他跟上一任南国公有些交情,知道杜家一直在藏拙,且南疆跟杜家很有些恩怨,他相信杜傲双不会放过这个光明正大解决恩怨的机会。
“倒是北羌人,按照北羌王的性子,才打了败仗,应该会退回草原休养生息,等实力到了再卷土重来。可这次他们连最重视的白节都没回去过,不知道憋着什么坏。”
白节是北羌人对春节的称呼,因为他们崇尚白色,以白色为纯洁、吉祥的颜色,所以他们的春节叫白节。
墨成章看着颜秋思道:“所以秋叔是想立刻回到北边?”
“对,”颜秋思颔首,“为了以防万一。北边看似有三十万大军,但其中战力超凡的,也就不到五万人,且骑兵总共不到八万。而北羌以骑兵为主,之前若不是有元大炮的火药武器,我军伤亡定然十分惨重。”
简而言之,北边的三十万大军只有震慑效果,真要打起来,在北边的开阔地带,步兵对上骑兵是很吃亏的。
而且颜秋思还有个担心,北羌这次事出反常,很可能草原上正在组织新的军队前来增援,到时候就算他们有火药武器,也架不住对方的大军压境。
毕竟资源有限,火药武器就是有限的。
墨成章的面色越加严肃,因为他忽然想起前世他死之前听到的一个消息。
“秋叔,有没有可能,北羌已经统一了草原上的大小部落?”
颜秋思闻言一愣,“统一了草原部落?”
墨成章点头,“从前我们只知道北羌人数有限,最多一次来犯的人数也没超过十二万,但如果北羌王统一了草原,那么这个人数很可能翻倍,甚至是翻几倍。”
说到后来,他的语气便有些沉重。
或许在颜秋思心里,他现在说的话只是猜测,但经历过前世的他,却知道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只是前世北羌大举来犯的时间在几年后,所以之前他也没往那方面想。
现在颜秋思带来的消息,让他不得不大胆猜测,北羌很可能将本该在几年后的大举入侵提前。
颜秋思蓦地起身,“你说的不无可能,不行,我必须立刻赶回去!”
如果白节北羌人没回去,那就表示他们动手的时间绝对在正月!
墨成章没有拦着他,心情沉重的颜秋思一行人送走。
……
回到家时,郑清浅已经入睡。
墨成章轻手轻脚的躺进被窝,将她鬓角掉落的发丝勾到她耳后去,爱怜的吻上她的唇,心里长长一叹:
看来,他没办法陪她到生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