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逃荒路上跟丢郑清浅他们一行人后,郑清盈和郑成富险些死在路上。
但两人命不该绝,不久后就遇到了郑成富很久之前的一个朋友王陆,这人心善,将两人带着一起上路,跟他们到了闵州。
按理来说,郑家父女被带来闵州后,就该跟王家人分开,可一路上郑清浅旁敲侧击打听到了一些事,想尽办法留了下来。
而对郑成富来说,已经一无所有的他,跟着王陆才可能有重新起来的那日,也就厚着脸皮留在闵州的王家了。
王家的情况有些特殊,王陆只娶了一位正妻,两人恩爱几十年,可惜的是一直没有子嗣,膝下连个女儿都没有。
简单来说就是,王陆的妻子蒋氏不能生育。
但王陆对这位陪着他从吃糠咽菜到大富的夫人非常敬重,一直不肯纳妾。
原本这些年蒋氏也已经死心,可逃荒路上,郑清盈像是不经意的透露自己的多子多孙命,且还旺夫。
一开始蒋氏当然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是路上看多了那些死了都没人埋的情景,再加上郑清盈在一旁意有所指的,蒋氏便动了心。
因此,到了闵州后,两人对此事算是心照不宣。
可这事并不是她俩说了算,蒋氏私下跟王陆透过话,王陆当场就拒绝了。
蒋氏被拒绝后就有些动摇,但是第二天见过郑清盈后,那份动摇就又变成了坚定。
于是,王家到闵州后,日子变得很是忙碌。
蒋氏忙着想劝服王陆收了郑清盈,王陆忙着躲蒋氏和郑清盈,郑成富忙着各种明示暗示希望王陆能帮他东山再起,郑清盈则忙着别让自己的谎言穿帮,以及在王家安排眼线。
今儿天气不错,蒋氏带着郑清盈出来上香,没想到郑清盈竟然一眼就认出了郑清浅。
墨成章看见郑清盈,脸色瞬间就沉下来。
就是这个女人,小小年纪就心思狠毒,不但故意害得他家浅浅一直满脸疙瘩,竟然还算计着不让她有做母亲的资格!
如此狠毒的女人,实在让人无法对她摆什么好脸色。
郑清浅的目光冷了一瞬,随即扬起一抹笑迎上去,只是那笑却未达眼底。
“三姐姐什么时候来闵州了?爹娘大哥他们呢?”郑清浅朝着郑清盈身周看去,并未见到郑成富。
她记得上次见他们,郑成富不是一副快死了的样子吗?可看郑清盈现在的样子,不像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郑清盈眼角余光一直在看墨成章,但听见郑清浅的问话后,她立刻扬起一抹笑看着郑清浅道:“上次五妹妹不愿意带我跟爹爹走,是王叔和夫人救了我跟爹爹,我们如今住在城里的王家府中。”
她打量了一下一身普通装扮的郑清浅,又光明正在的去看墨成章,心里冷嗤了下。
果然是一辈子的穷苦命,不管到哪里郑清浅都不会比她过得好。
蒋氏一听郑清盈的话,心下立刻不喜,催着郑清盈快走,“盈姐儿,上香的时辰不能错过,别跟这起子不孝的人废话了。”
郑清浅挑了挑眉,看来这位王夫人不太聪明的样子,只凭郑清盈一句话,就这样评判她。
可她绝不会让郑清盈有好日子过,要放语言陷阱,以为谁不会还是咋地?
“三姐姐,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郑清浅以袖掩面,用带了哭腔的声音控诉道,“当初明明是你跟爹爹看不上我的农家相公,不愿意跟我们一群泥腿子一起上路,怎么如今反倒说是我不愿意带你们一起?”
郑清盈没料到郑清浅居然还会反咬一口,这跟她认识的郑清浅根本就不是一个性子啊!
然而,郑清浅的话还没说完,她继续信口胡诌,真真假假的话说得又快又清楚,“我知道三姐姐一直不喜欢我长得比你好看,不喜欢算命的说我有旺夫命,未来必定富贵荣华一生,且多子多福。而三姐姐你是孤煞命格,谁碰上谁倒霉……”
不等郑清盈反应过来,郑清浅又捂着脸,带了几分啜泣的道:“这些也就算了,可你怎么那样狠心,小时候明知道我对桂花过敏,你还总是送我桂花糕和桂花荷包,让我成日里满脸的红疙瘩,惹得父亲母亲不喜……而且你竟然在我喝的红糖水中下毒!你……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郑清盈都傻了,郑清浅前面无中生有的话,听得她头晕眼花,正要反驳,可后面她说的话却让她浑身一僵。
她怎么可能知道那件事?!当初她明明做得那般隐秘,而且给她药的人说了,那药一般大夫根本就查不出来!
也就是郑清盈呆住这一会儿,郑清浅又梨花带雨的看着蒋氏道:“这位夫人,我三姐姐自小就讨厌比她好看的女子,你长得这般好看……”她故意顿了下,然后有些同情的看着她,“我们还有事,夫人自求多福吧!”
说完这些,郑清浅拉着墨成章就走。秦昊震惊了一会儿,也连忙跟上,不过他特意回头将呆住的郑清盈看了看。
他可得记好了,这女人真可怕,以后凡是长成这样的,都不能出现在他一丈以内。
没说完的话不言自明,蒋氏听得脑子里一阵一阵的乱转。
也是巧了,郑清浅瞎编那一段,跟郑清盈在蒋氏面前说的居然相差无几。
再看郑清浅的确比郑清盈长得美,而且一看面相就知道她心善,再见她眼中和眼角的泪珠,不自觉的就信了她的话。
他们是偶遇,而如果要陷害一个人的话,就算编谎言,也是需要时间的。
在蒋氏看来,很有可能是郑清盈将郑清浅的命格嫁接在自己身上,目的自然就是留在王家。
她不傻,看看闵州城内外有多少难民和乞丐,难道还想不通郑清盈为何愿意委身王陆吗?
此时她再想起王陆对她说的话,就更是觉得郑清浅没有冤枉郑清盈了。
“夫人,虽然盈姐儿是郑兄的女儿,但此女并不单纯,你还是少于她接触的好。”
常在商场打拼的人,将郑清盈的心思看得透透的,要不是王陆好面子,不想让人说他忘恩负义,他早就将这父女俩打发了。
眼睁睁看着郑清浅走远,郑清盈总算回神,急急忙忙的对蒋氏解释,“夫人,您听我说,我五妹妹刚刚说的都……”
蒋氏沉着脸,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她说的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从你来了我们府上,我家老爷的生意便一落千丈。”
郑清盈:“……”这种事怎么能怪到她身上?这世道,哪个生意好做了?
然而,此时的她根本不能解释,因为她深知,这会儿解释什么都没用。
郑清盈拿出她的看家本领,一个劲的摇头哭泣,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自己往王家的方向跑回去了。
王家欠了郑成富人情,只要没有闹得太难看,她肯定可以继续留在王家。
……
郑清盈这边会有什么天大的麻烦,对郑清浅来说都没有丝毫影响,甚至她更希望那个狠毒的女人能得到她应得的教训。
她来自法治社会,虽然恨死了郑清盈,可她也不会拿着刀冲上去将人杀了泄愤。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只要刚刚那位夫人信了她的话,那郑清盈就绝不会有好日子过,要是那家人狠心点,将人赶出去,她相信,就凭郑家父女的能耐,想要活着将会比死还难。
如果那人又被郑清盈忽悠了去……没关系,她刚才不是说了就在城里嘛?到时候她打听一下是哪个王家,换着花样的再来几次就行。
秦昊追上郑清浅,但他只敢走在墨成章的身侧,探头探脑的问,“嫂子,刚刚那位真是你亲姐姐啊?我看着咋那么不像呢?”
不仅长得不像,浑身的气度和气质更是天差地别,他就算醉死过去也不会觉得那女人跟郑清浅有关系。
郑清浅呵呵冷笑了两声,“同父异母的亲姐姐,我倒是希望这辈子都别再跟她扯上关系。”
如果不是这层关系,郑清盈又怎么可能轻易害了原主?搞得现在她来承担身体上的疼痛,真是想想都想骂人。
秦昊眼珠子转了转,嘿嘿笑道:“刚刚那位夫人我认识,她家是做杂货生意的,还跟官府的盐商有些关系。不过王家到现在还无后,我看刚刚那情况,你那位姐姐估计是被人家看上要做妾的,但是嘛……”
他拉长声调嘿嘿笑了许久,“这位夫人非常维护自家夫君,如果真像你说的,她的命格那样不好,估计她讨不了好。”
只要脑子没进水的,都不会愿意冒险娶个背着这样命格的女子进门,哪怕是做妾也不行。
郑清浅脚步一顿,眉头微扬。
做妾?还别说,如今这形势,郑清盈还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啧啧啧,从前郑清盈可是心高气傲得很,商河县的许多大户她都看不上,如今却上赶着给王家做妾,而且说不定还被自己给搅和了。
想到这里,郑清浅心情好了许多,也不顾秦昊还在一旁,挽着墨成章的胳膊笑眯眯的道:“四哥,咱们去金大夫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