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尉隐没有想过,事情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可就目前而言,所有的事情,尚且再起掌控之中。
出任汉中郡守,就目前来看,他或许是最合适的人选。
朝堂上下,也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
皇帝打着哈欠,让尉隐去准备锦衣卫千户的飞鱼甲。
韩谈和周青臣这两人真的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什么地方都找不见。
可是,嬴胡亥心里却又有一种感觉,自己只要大喊一声,自己这两爪牙,又会从一些不起眼的角落里便冒出来。
只是,李夭忽然的来到了凤县中,这件事情就真的让他很意外了。
城中,已经有色目人的奴隶,正在往凤县中运送各种各样的建筑材料。
秦人使用奴隶是很小心的。
这并不是说,秦人的心有多好,而是他们从上到下,都普遍的认为,一个身体健壮的奴隶,就应该为主人做很多时候之后,然后安然的累死,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锦衣卫千户的官职,可以让很多人都感到惧怕。
嬴胡亥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穿过人群,向着聚会的地方而去。
李由压了压自己的面甲,他现在就是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锦衣卫。
尉隐也扯了扯雨衣,只要不把头盔摘下来,他自己也有意遮掩的话,别的人还真的是没有办法认出他来的。
周边上还有二十多个普通的锦衣卫,其中有两个戴着面甲的锦衣卫,一声不响的跟在皇帝身边。
这两人,就是盖聂和鲁勾践,秦帝国里边,皇帝最强的护卫,皇帝出现在什么地方。
这两个人就会像是影子一样出现。
不过,很少时候,他们会直接明面上走出来,更多的时候,他们都隐匿在人群中。
嬴胡亥透过冰冷的面甲,看着手中的竹简。
这细小的竹简只有巴掌大小,但是上边却把那五人的身份都记录的很清楚。
让嬴胡亥觉得很意外的是,这五人之中,竟然还有一个皇亲国戚……
这个人叫做嬴怯,往上推四代人,嬴怯那位曾祖父是秦国的公子。
但是他的曾祖父却又是在韩国的质子,在韩国娶了一个韩国宗室之女,剩下了嬴怯的祖父,嬴怯的祖父竟然没有能回到秦国之中。
于是,就被迫在韩国居住下来,到了嬴怯的父亲的时候,始皇帝一统天下之后,他这一只宗族,方才得以认祖归宗。
回到了秦国以后,嬴怯的父亲成为了上郡的郡尉,在阴山之战的时候跟随嬴胡亥和匈奴人鏖战的时候战死了。
本来,嬴怯有这样一位老爹,是可以直接获得官职的。
可是,嬴怯在咸阳城的时候,有一位好基友,叫做李弃……
李弃和赵佗闹事儿的时候,让赵佗失手给打死了,嬴怯也受到牵连论罪,差点被黥面。
也亏的是家中多方运作,送了不少的钱财,年少的嬴怯方才得以免罪。
可是,家中钱财地产田产,都已经充归国有。
这个时代,花钱花粮食,就可以免罪,而且这种习惯,会延续很久的时间。
汉代的司马迁,本来可以花钱免于腐刑的,可是他家中没钱,就只能被切了……
大军南征,不甘心就此庸碌为人的嬴怯,认为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候到了。
于是,便有了嬴胡亥所知道这些操作。
前方淅淅沥沥的雨幕下,秦军骑着马巡视过去,看到锦衣卫的人以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但是却没有上来盘问什么。
嬴胡亥远远地就看到了远处骑着马,在雨幕中等着字节集二十来人的五人。
这巴掌大小的竹简上,也有对于这五人外貌的描述。
只不过现在这五人都已经换上了干衣服,而且还船上雨衣,嬴胡亥还真的是没有办法分辨清楚。
走进了以后,为首一个人便抬起手来,拱手一拜,雨水哗啦啦的顺着他的雨衣往下流淌着:
“诸位,有劳!稍后过去的时候,诸位只管喝酒吃肉,必要的时候,帮着小可等人吆喝几声便是。”
嬴胡亥冷笑一声,冰冷的声音从面甲底下传了出去:“我锦衣卫的人,素来只管杀人,又不是唱戏的,吆喝什么?
若是觉得自己没有法子把事情完全接下来,现在就滚蛋还来得及!”
为首那人似乎是没有想到,这锦衣卫千户的脾气,竟然会如暴躁,不过却还是沉吟拱手道:
“那是,那等会若是有不听话的人,还请诸位砍了便是!”
嬴胡亥这才没说话,扯了一下缰绳,示意众人可以走路了。
设宴款待众人的地方,在一处叫做白龙楼的地方。
这完全是对应着城外白龙江而起的名字。
嬴胡亥等人到的时候,这边的大户豪族,早就已经在这里迎接着,小心翼翼的把众人的战马牵走,然后去擦掉战马身上的雨水。
随后便直接上席中,开始安坐下来,这边里的仆从们则小心翼翼的鱼贯而入,开始上酒上菜。
最中间的位置上,是一个高台,死角的位置上,都摆放着大火盆,里边的柴火燃烧的很是旺盛。
上酒上菜的侍从们放才退出去,身材婀娜,腰肢纤细的歌姬,就已经登台上去了。
丝竹之音,也逐渐回荡开来。
嬴胡亥和众人坐在侧边的座位上,没有和那五人,还有此地的一些豪族代表们上座。
尉隐全程没话说,只是安坐在自己的小角落里边喝酒吃肉。
颇为让周围的人侧目的是,他竟然连舞台上的歌姬都不曾多看一眼。
这一点,嬴胡亥都有些佩服起来了。
不多时候,上边的气氛,就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嬴胡亥隐约听到些许只言片语,大致上都是说:
“以往都是这样做的,为什么现在就不能这样做了?”
“我等可都是老秦人,难道那点粮草出来,供给大军收复失地,有什么不可以?”也有义正言辞之人啊。
“这位兄台,你父亲在世的时候,与家父也是好友,可是你现在说的这话,我就听不下去了。”
“什么叫做贱民的粮草供给大军,难道大军戍守在在这里以后,不是保护我们的吗?”
“……”
气氛逐渐激烈起来,锦衣卫的人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那种画面,大致上就是,上边的人唇枪舌剑,下边的人优哉游哉,该吃吃,该喝喝,该看看!
实在是觉得过眼瘾不爽的,直接都能把歌姬叫下来陪酒。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来。
“啪”的一下,直接把酒樽砸在地上。
场面瞬间极度寂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