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
这一条命令,就算是嬴胡亥不下达,众人也会有各种各样残忍的泄愤办法。
“报!陛下,锦衣卫都指挥使娄敬到了,只是……”
嬴胡亥看了一眼涉间:“只是什么?”
涉间轻咳一声的说道:“只是,好像有点惨。
他在武垣城中找到了编写地方志的小吏。
问清楚了困龙泽的地形以后,布置好了武垣城那边的防御,就已经火速赶过来。
但是没曾想,和后撤的齐军遇上了。
不仅交了手,而且还吃了不少亏。”
“人呢?”嬴胡亥急忙追问道:“娄敬可是文人,战场上驰骋的事情,还是交给朕与诸位将军来得好。”
“在后边!”涉间拱了拱手,随即退了下去,不多时候,就已经把浑身上下狼狈不已的娄敬带了上来。
娄敬拱手一拜:“给陛下丢脸了。”
嬴胡亥看着娄敬身上飞鱼甲,都带着不少的剑痕,显然是被人追上砍了几剑。
好在战甲足够坚固,锦衣卫出品的飞鱼甲,也还真的不是浪得虚名。
“没事就好。”嬴胡亥伸手拍了拍娄敬的肩膀:“没有受伤吧?”
“倒是不算什么,手底下的伤亡还是有点严重,两千锦衣卫,死了大半。”
娄敬脸色发黑的说道。
嬴胡亥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了,还活着就好,你是不知道这边的战况,打的有多么凶。”
顺着皇帝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娄敬看到了充盈整个山谷的尸骸。
远处其他的山谷之中,同样是尸横遍野。
最为恐怖的,还是要属王离亲自率领长城军强攻的平谷战场!
哪里的尸体叠罗在一起,就像是在地上铺了一层五六尺高度的尸体层!
诺大的婆山岭,简直就像是变成了一片尸横遍野的修罗场。
“真的是一场恶战啊!”娄敬这样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那我军伤亡如何?”
嬴胡亥转身坐了下来:“还没有具体统计出来。
卫满军的两万异族军,全军覆没,后续来的三万五千军,只剩下一万五千。
这也算是长城军最为惨烈的一次战斗了吧?”
“算了!”娄敬点头道:“当初我们打匈奴人的金狼兵,也没有折损这么多。”
嬴胡亥微微颔首,这会儿,锦衣卫牵着战马来了。
嬴胡亥翻身上了战马,周围的将军们也一个个的跟在皇帝身后,骑着马,走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
战争是恐怖的。
真正可以在战争中谋取功名的人,永远是少数。
嬴胡亥看着那些残破的尸骸,死不瞑目的狰狞尸体。
忍不住想到了前一世,总有一些二五仔在网络上,叫嚣什么希望出现战争,然后借助战争改变自己的命运什么的。
但是真正经历这些恶战之后,嬴胡亥明白这些二五仔如果真的到了战乱时代。
或许能改变命运,因为毕竟要重新投胎了。
那些人,估摸这成为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和平,才是真正的可贵。
武垣城!
皇帝重新入主武垣城。
那被皇帝一剑钉死在地上的陈泽,依旧还在地上,他的尸骸都没有人挪动过。
嬴胡亥倒是忍不住看了几眼,随后挥了挥手,让秦军将陈泽的尸体掉在城门上暴尸十日,而后丢入乱葬岗中。
谁敢为这叛军首将军收尸,夷灭三族!
皇帝重新入城,戍守此地的军卒和锦衣卫,却早已经把百姓动员起来。
所有的人都夹道欢迎,欢呼万岁。
虽然声音同样洪亮,可是嬴胡亥却总觉得这些人欢呼的声音,远远不如秦地百姓欢呼的热切。
反而有种压郁的愤怒和恐惧,借助着大声呼喊万岁而发泄出来。
直到这一刻,嬴胡亥忽然明白,历史上为什么会有屠城这种事情发生了。
不死足够多的人,新占领地区的人,就不会知道皇帝的威严是多么可怕。
只不过,嬴胡亥自问自己还真的是做不出屠城这样的事情来。
这些百姓究竟是对大秦有仇恨的,还是真的怀念故国,嬴胡亥都不会在乎。
因为这个世界上,百姓是最为健忘的一类人。
秦国的统治,只需要在这里实行一两年,他们就会感受到大秦新政的甜头。
等到那个时候,他们自然也就会变成大秦最为忠实的臣民。
一旦有人要站出来造反,改变眼下这种所有人都觉得充实富足的生活的时候。
百姓自己就会自发地站出来捍卫帝国的稳定。
而这个,也才是真正的盛世。
“武垣城周围的富豪族人,大商贾,全部都送来各种酒肉军粮犒军。
还说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全部都被逼的。”
方才抵达府衙,嬴胡亥屁股都还没有做热,娄敬这边就已经过来向着他禀告道。
嬴胡亥回想起来之前入城的时候,那些百姓们呼喊声音里边带着的情感。
作为一个现代灵魂的怀疑精神,瞬间占据上风。
“让锦衣卫的人去查查看,这些富户口和巨贾犒军的粮草酒肉,都是怎么来的。
是忽然向着下边的百姓征收的,还是从自己仓库里边拿出来,送入军中的!”
娄敬眼睛一亮,拱手道:“陛下圣明,臣下这就去。”
看着娄敬的眼神,嬴胡亥顿时明白娄敬误解自己的意思了。
他理解成,自己要把这些富户和巨贾全砍了。
财富则均分给武垣附近的百姓……
有这功夫,直接抄家问斩,所得全部发放到军中,岂不美哉?
“朕的意思是,有问题就办了。
这些人现在早就已经吓得提心吊胆,心中七上八下。
不管是畏惧于强权归顺我大秦,还是真的有忠心。
朕懒得深究,但如果真的是从下边百姓那边搜刮上来的钱粮酒肉。
该抄家问斩的,你自己斟酌。”
自己斟酌?
娄敬当然不会客气,能抓的全部抓了,能杀的绝对不让他活着。
一点也不夸张的说,他自己就是从最底层的军卒做起。
得到了禁军将军虞伯的举荐,成为了锦衣卫。
在灭月氏之战中,他就死一生,方才有而今之地位。
试问这样的人,一路走来荆棘坎坷,怎么可能不嫉恶如仇?
毕竟,血手屠娄敬的名字,当真不是白叫的。
若非是有人屠白起在前,他的名字应该就会变成血手人屠娄敬。
娄敬微微拱手:“臣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