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胡亥抬起手来,侍奉在一边上的韩谈立刻就走上前去,把黑龙令取了过来。
嬴胡亥持在手中,认真的端详了片刻,这才道:“姑娘有这样的心思,本不为怪。
但却不知,姑娘将来有什么打算?”
虞姬似乎没有想到,皇帝收回黑龙令,会如此之快。
“游历天下。”
嬴胡亥道:“何不去咸阳一观风景?”
虞姬笑了笑:“当初陛下楼头宣功的时候,我就混在人群中观看。
此举当为万世传颂,六国遗族作乱平定之后,才是真正的盛世。”
“这天下不死足够多的人,他们是不会消停,不会安歇的。”嬴胡亥微微摇头,传出来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却无人知,这一声叹息是为天下,还是为眼前这人而叹息。
虞姬看了一眼目也不瞬看着自己的皇帝,便道:“月儿这姑娘不错,却不知道是为何触怒陛下?”
“不说实话。”嬴胡亥把黑龙令收了起来,缓缓道:“你若觉得喜欢,只管带走便是了。
这样的人留在朕身边,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心情来了,就把她砍了。”
虞姬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微微点头:“多谢陛下,那……民女就此退下了。”
嬴胡亥迟疑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换换挥挥手:“那就……退下吧。”
“民女告退!”
看着虞姬离去的背影,嬴胡亥的脸色不是太好看。
“陛下,奴婢有办法让她留下来!”韩谈急忙跪在嬴胡亥身边,低声说道。
嬴胡亥看了一眼韩谈,没好气道:“用强?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奴婢怎么敢呢?”韩谈嘿嘿笑道:“她不是说了么,让陛下把月儿赐给她。
可是月儿现在正在跟着皇贵妃去搜查魃和张良的行踪。
如果在月儿姑娘身上动点手脚,那虞姬姑娘未必就不会留下来。”
嬴胡亥紧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韩谈道:“你说奇怪不奇怪?朕是天子,是皇帝,想要得到一个女人?还要用这样的下作手段?”
韩谈吓得磕头:“奴婢死罪!”
嬴胡亥道:“不愿意留下就算了,不得为难她,她要走就让她走。”
“遵旨!”
韩谈从房屋中退了出去,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抬起头来,就看到虞姬人在远处。
几个宫娥围着她,叽叽喳喳的说这些什么。
“姑娘!”韩谈走进了些,微微一笑。
他现在看没有了黑龙令的虞姬,浑身上下似乎也没多少压力了。
虞姬微微颔首:“督公!”
“乌氏城风景异样,虽然说现在下了禁令,家家户户都不准出门,但咱家还是有些权力的,不如领着姑娘往乌氏城中走走。”
虞姬当然听出韩谈话里有话,但却没有拒绝:“北地之中,属乌氏城和义渠城为翘楚,那就有劳公公了。”
“哪里!哪里!”韩谈对于虞姬的识趣非常满意:“来人!牵马来!”
街道上并不寂静无声,大队人马一直都在巡逻,至于城中缺少米粮的人家,只需要在房门外边挂上一块红布,巡视的军卒,就会把米粮所需,放在房门外边。
里边的人笑哈哈的走了出来,取走米粮,再对着大军道谢。
“军中竟然有这么多的米粮钱财?”虞姬有些吃惊的说道。
韩谈伸手指着前方街道尽头的粮库道:“这是乌氏倮的产业,所有的支取,也都是从这里拿出来的。
城中百姓有七成都是我老秦人,再加上大军无偿提供钱粮米脂,所以城中的人虽然出行受阻,但却并没有生出怨言来。”
虞姬惊讶不已:“乌氏异族阴谋作乱,但肯定怎么都想不到最后自己在乌氏城中所有的一切,却反而成为了皇帝安抚人心的消耗品。”
“天命在我大秦,任何人作乱,都是如此,更哐呼张良贼人谋逆,本就是逆天之举,逆天者当诛!”
韩谈笑了笑,把话语里的杀气冲淡了一些:“听说在吴中的时候,陛下落入水中,九死一生,乃是姑娘出手救下陛下的,此真乃是万种挑一的缘分。”
虞姬秀美轻轻一挑,像是瞬间变成了两道英气逼人的剑眉。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虞姬斟酌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更况且,家兄参与故楚余孽的谋逆之举,陛下都已经赦免了。
如此恩遇,夫复何求?”
韩谈眯眼笑道:“姑娘所言甚是,只是姑娘可曾想过,尊兄长现在为会稽郡尉,执掌会稽郡所有兵马。
眼下楚王就藩,会稽郡和鄣郡二地,全部为楚国疆域。
那到时候,究竟是谁会成为楚国太尉?”
虞姬嘴角微微一沉,似乎想到了什么非常不妙的事情。
“楚国之地,占据了二郡之地,数十座大小城池,人口稠密众多。
我朝廷虽然新政改革,改变公九卿为六部制,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下边的诸多封国,也会遵从三省六部。
所以他们采取的是更加简单的体制,只需要三公,至于诸多属官,则实际上是各州郡的大小官员,只是名义上为楚国臣僚。”
虞姬道:“听督公这么一说,我倒是担忧起来,我那兄长醉心权谋,一心只想要往上爬,只怕必定会争取成为楚国太尉。”
“只是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不少。”韩谈道:“我听说会稽郡的郡守章平,是这一次北伐之战大将章邯的弟弟。
他深得皇帝信任,肯定会成为楚国丞相的。
而锦衣卫副都指挥使李由有一个弟弟李鼎,北伐之战,李鼎兄弟为皇帝拼死力战。
恐怕他成为楚国太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毕竟,他身后站着的人更多,一个是皇贵妃,一个是锦衣卫副都指挥使,便是楚王,都要给他们几分面子的。”
虞姬正要说话,忽然想是想到了什么,看着韩谈的眸子里,也不免多了几分轻蔑之色。
“那这么说,我兄长就不应该争那太尉之位,如果他挣了,吃罪了人,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我决议浪迹天下,兄长如何,本不在我所料中。”
韩谈心中很意外,这个女人真的很聪明,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他神色不变,依旧含笑道:“那是!那是!咱家也只是随口与姑娘说说。”
虞姬勒住了马头:“我的心愿如何,督公都已经知道了,那又何必再言?
有劳督公送我出城,我在城外等着月儿姑娘就好。”
韩谈向着皇帝说的话,不得为难虞姬,便点了点头,驱马在加街道上小跑了起来。
街道边上的院落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靠在窗户边上,看着街道上的这一幕,端起酒樽来饮了一口,酒浆顺着白净如凝脂的肌肤往下淌。
“多年未见先生,先生现在假扮起来女人,当真是比女人都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