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这才躬身一拜:“我叫月儿,三天前从乌氏城逃出来,我在乌氏城见过被易容成老翁的扶苏公子。
密谋掀动这场叛乱的人,我见过两个,一个是在长城边上诈死的阮翁仲,另外一个则是故韩余孽张良!
张良易容成为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粗陋之人,另外他们还找了一个人,易容成扶苏公子的模样,以此来鼓动人心。
锦衣卫千户拾得一在屋顶上,被阮翁仲丢出去的石狮子砸成肉泥的瞬间,已经有人站起身来,准备诛杀叛贼。
但是却因为是这假扶苏的出现,瞬间扭转大局。”
“此外,他们尚且有两万精锐兵马,凭借我母亲生前留下的虎符调动。
我母亲临终前,很长时间都在半昏迷状态,经常悼念她那位老姐姐巴清。
所以,一直都没有把自己的后事处理好。
本来她过世了以后,我们是要上报朝廷的,但是内部派系出现了纷争,进过一次清洗以后,我完全被架空,用来伪装我母亲还没有过世的样子。
以免引起朝廷注意,为此臣还学会了口技,可模仿出我母亲的声音。”
月儿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波动,心里越发的没底,只有继续说道:
“我母亲留下的基业中,有很多人已经不满足在草原上畜牧,尤其是在月氏国灭以后,他们就越发安耐不住这种心思。
我也不知道那个叛贼张良是怎么找到他们,和他们达成共识的,就说事情成了以后,册封乌氏为一封国。
为了活命,我不得不一直帮他们做事情,但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
“朕很奇怪,你怎么从乌氏城出来的?”嬴胡亥眯着眼睛:“乌氏倮出自于乌氏,但生平遭遇和巴清差不多,所以两人才会成为知己。
这么说,是乌氏族人,在乌氏倮病重的时候,趁机入侵到了她的势力中?”
月儿一双眼睛眯了起来,微笑的样子,就像是她的两只眼睛都变成了弯弯的月牙。
“不愧是皇帝,三言两语就把我这小糊涂的话说清楚了。”
嬴胡亥脸上还是看不到任何微笑的表情,他继续道:“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
“就这样走出来的。”月儿说:“乌氏的人只想要我身上的兵符,而且他们也答应我,不为难我一个小姑娘。
只要给了他们兵符,就让我带着百人的护卫离开乌氏城,从此以后天大地大,谁都不管我。”
“就这么简单?”嬴胡亥面无表情的看着月儿。
月儿点头:“其实真的是这么简单,我一路过来的时候,也想了很多借口,但最后想想,还是应该和皇帝说实话。”
“那你为什么选择来到泾阳城见朕?”
“因为我想活命。”月儿说道:“我已经看穿那个张良的丑恶嘴脸,他只不过是想要利用五戎族人,还有那些亚羌人,来吸引朝廷的注意力,而实际上他们是想要在别的地方举事。
这就相当于是用这些傻子的性命,来吸引皇帝屠刀落下的方向,给自己的造反争取有利时间。
可是这些傻子却还真的相信什么许给封国的画饼。”
“你很聪明。”嬴胡亥转所身去,看着城墙外的黑夜,缓缓的说:“乌氏倮果真有二心,先帝准许她只能有两千侍卫,她却养了两万私兵。”
“哎呀!差点忘记了,那两万私兵好像是被刘邦和樊哙统帅着,去攻打咸阳城了!”
“陛下?”白起脸色变了变。
嬴胡亥轻蔑一笑:“内史郡有大将军蒙恬坐镇,无需担忧……来人,即刻法令书前往咸阳,着蒙恬认真防备!”
月儿听到这话以后,忍不住莞尔一笑。
“姑娘想想看,还有什么想的起来的事情吗?”嬴胡亥嘴上说的不怕,心里却怕得很。
月儿倒也不会拆穿皇帝,那样的话,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其余的,臣是真的不知道了,不过扶苏公子,让臣带一句话给陛下。”
“哦?”嬴胡亥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来听听。”
月儿回忆了一下,这才缓缓的说:“他说,仁孝皇帝这个谥号,他很喜欢。”
“嘿!”嬴胡亥是真的忍不住笑出了起来:“仁孝本就是好词,换朕死了,能得到这个谥号,那也是一件含笑九泉的事情。”
月儿目中大感意外的看着皇帝,因为在她的印象中,位高权重的人,其实是最忌讳说死的,没曾想皇帝竟然如此洒脱?
“扶苏公子还说,真正的嬴扶苏已经死在了上郡,葬在了无定河边上,所有打着他名义做的事情,都不是他想这样做的,他之所以还活着,就是认为人死过一次以后,就应该好好的活下去。
他还说,指不定有一天,陛下还可以和他笑谈天下,纵论古今。”
“也就几年没见,朕的这位兄长,竟然越发喜欢说梦话了。”嬴胡亥笑了一声:
“你这么辛苦,来到泾阳城,把这些事情禀告朕,朕能不能理解为你对我大秦有忠勇之心?”
月儿脸上闪过错愕,随即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陛下既然都已经看穿了臣这点小心思,还请陛下隆恩!”
嬴胡亥故作不解地说:“你可不能诬赖朕,朕什么都没有发现的。”
月儿苦笑一声,眼中也带着几分无奈,拱手跪下:“家母遗命,希望臣可以继承乌氏倮的封号和待遇。
臣虽然为一介女流,无法为陛下上阵杀敌,但是却有办法为陛下劝降我母亲留下的两万大军。”
“姑娘若是可以劝降那两万大军,还需要等到现在吗?”韩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月儿。
月儿道:“那两万大军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母亲已经死了事情,而且他们的将领每一次来见我母亲的时候,乌氏的人都让我假扮我母亲,和他们说话。
最令人无奈的是,他们竟然都没有怀疑,我也想过有一些办法给这些将领传递消息,但是当我有了这个念头以后,我身边的人都被换了一茬又一茬。
而且我也明白,那些最初跟随在我身边的人,一个都没活下来。”
嬴胡亥眯眼想了想:“乌氏倮葬在什么地方?”
“绝情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