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楼俏脸含霜,脸上的几粒小白麻子因为气愤看起来像是在抖动。
她一路从大门直奔内宅,遇到阻拦的仆婢皆被她下打倒在地闹哄哄的好像鸡毛鸭血满天飞。
惊呼声阵阵传来,王氏起身时房门被孟玉楼一脚踹开。
她不认识孟玉楼,见俏丽少女手握宝剑气势汹汹。
没等她发问,孟玉楼当啷一声抽出利剑,横眉立目道:“贱人,为何诬陷李家大郎,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斩尽吴家满门。”
孟玉楼闹出偌大声势,仆婢被打倒七八个,内宅的吴月娘循声前来。
恰好看到孟玉楼挥剑威逼亲娘王氏,几步跑过去挡在王氏身前,她虽然也没有见过孟玉楼,但直觉让她猜到了孟玉楼的身份。
“孟玉楼,你来做什么?”
“你是谁?哦!你就是吴家小娘子。”
孟玉楼瞥了吴月娘一眼,眼神满满都是鄙视,“我不管你们为什么诬陷大郎,现在就跟我去衙门说清楚,让衙门把大郎放了,如若不然,我先给你们身上扎几个窟窿。”
吴月娘面对利刃怡然不惧,反问道:“诬陷大郎?你是说李茂吗?我们怎么会诬陷他?”
她知道李茂曾经说过要去孟家提亲,此时听孟玉楼口称李茂大郎,心里难免有些酸涩。
只觉得孟玉楼不但没有她貌美,又是如此火燎毛的性情,李茂怎么会喜欢孟玉楼而对她不理不睬?
一股名为嫉妒的情绪油然而生。
孟玉楼冷笑连连,“贱人不要脸,贱人生的小娘亦是如此,休要啰嗦现在就跟我走,还大郎一个清白。”
“你把话说清楚。”吴月娘稀里糊涂,听不明白孟玉楼究竟在说什么。
孟玉楼气恼道:“敢做不敢当吗?贱人说大郎欺辱她,污了她的身子,出首告发到官府,还说大郎牵扯两件大案,大郎绝不会是那种人,分明是贱人信口雌黄。”
吴月娘闻听此言顿感脑袋嗡嗡作响,难以置信的看着王氏,嘴唇抖动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娘为何李茂怎么会”
别说孟玉楼不信,吴月娘也不信李茂能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以她自身就可鉴证李茂的人品,如果李茂眼中只有女人美色,她早就被李茂连皮带肉吞个渣滓都不剩,又怎么会对亲娘王氏想入非非?
王氏不知道怎么应对吴月娘的诘问,她欠李茂的很多,恩将仇报已经受到良心的谴责。
可是她别无选择,外甥秦桧生死未卜,不按照那些绑走秦桧之人吩咐行事,秦桧有个三长两短,自家小娘还能依靠何人?
为了月娘和秦桧,她只能如此啊!
“你倒是说啊?是不是说不出子丑寅卯?”
孟玉楼手中宝剑一晃,搭在王氏的脖颈间压出了一道红痕,似乎还渗出了丝丝血迹。
吴月娘忘了劝阻,浑身哆嗦看着王氏,聪明如她又和王氏母女连心。
王氏有没有说谎她能看不出来吗?正因为如此她才惊愕,难以置信。
王氏两眼一闭,“你杀了我吧!否则到了衙门我还是那些说辞,我欠凌云的,来世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今生只能对他不住了。”
“你”
孟玉楼见王氏油盐不进,摆明诬陷李茂到底,恨不得一剑将王氏枭首。
但知道此时杀了王氏于事无补,更让李茂说不清楚,怒极反笑道:“何必等来世再报,不如现在就给我家大郎做个小妾如何?以你诰命夫人的身份做个小妾,我倒是不会反对,反正你也不要面皮。”
王氏不管孟玉楼怎么激将嘲讽,不再发一言,她若是有别的办法,岂能拿自己的名节清白做筹码当赌注。
既然事已至此,只求外甥秦桧平安无事将来和月娘亲上加亲,至于她的生前身后事全都不重要了。
吴月娘脑海中霹雳一闪,颤声道:“会之表哥,会之表哥出事了?娘,是不是因为会之表哥?”
她本就是聪慧之女,反应过来立即想到了此中关窍。
王氏条件反射般摇头,秦桧的事情不能声张,否则外甥必死无疑。
但无论吴月娘还是孟玉楼皆看出王氏在说谎。
就在孟玉楼准备继续逼问的时候,一道身影兔起鹘落,孟玉楼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
整个人仿佛飞了起来,竟是被抓着衣袖不由自主的离开了吴府内宅。
王氏和吴月娘连人影还没看清就不见了孟玉楼,吴月娘惊魂甫定,眼神复杂的看着王氏。
“娘,即便是因为会之表哥,又怎么能做出这等糊涂事,生死事小,失节事大,外人不知其中内情,岂不是要戳破娘的脊梁骨?”
王氏热泪盈眶摇头道:“月娘,不行的,会之已经被斩下了一根手指,如果为娘不昧着良心诬陷李茂,会之绝无侥幸,娘要为你后半生寻个依靠,被戳破脊梁骨又算什么”
吴月娘得知此事的前因后果,芳心骤乱。
一来没想到会之表哥身陷险境,二来没料到娘亲竟然要把她许配给表哥,呆滞片刻后转身朝外面跑去。
“月娘,你要做什么?”王氏看到吴月娘脸色不对劲,心中生出不妙的预感。
吴月娘头也不回道:“我去找李茂,他一定有办法救回会之表哥,洗刷流言蜚语,还娘亲和他一个清白”
再说孟玉楼被掳走,手握宝剑准备给贼人来一下狠的,衣袖突然一松,定睛观瞧发现来到了吴府宅院外。
小巷里停着一辆马车,撩开的车帘露出一张脸孔,让她不禁呆了一呆,赫然是应该在大牢里的李茂。
“大郎?”
李茂无奈的笑了笑,“上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将孟玉楼掳出吴府的正是插翅虎雷横,他见孟玉楼上了车,正想要驾车而走的时候,看到吴府的大门内跑出一个女人。
“大郎,是吴家小娘子,看方向是准备去衙门呢!”
“一个个都不死是省心的主儿,横哥赶过去把她弄上来吧!”
李茂知道一旦吴月娘闹到衙门,大牢里的空城计会穿帮,这出戏可就没法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