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人间绝色");
可一站起身,
两腿疼得实在厉害。红蓼扶上来:“小姐要不在床上歇一日再下地吧,住持那边,秦王殿下都已经打过招呼了。”
魏檀玉抓着她的手臂慢慢朝门边走,
边走边道:“我与秦王来此地为太后诵经抄经祈福是圣上的旨意,
即便不见住持,
祈福之事一日不可懈怠,
说不准咱们的一举一动都有眼睛看着,
还有,
你替我一起想想,
有没有什么回避秦王的好法子。”
红蓼坚定地点头,
心里可是犯了难。小姐向来聪明,面对秦王都束手无策,自己这脑子,
哪里能想出好的办法。
在红蓼伸手推门的同时,
门被人从外叩响。
门还没被打开,
魏檀玉已从那门上的高大人影辨出了来人,
急忙抓住红蓼开门的手,冲她摇头。
红蓼会意,
收回手,
听着门外又咚咚响了几声。
褚厉知道她就站在门前,
抽出腰间的剑,
伸进门缝,轻轻几下撬动,
门开了。
哐当一声收剑入鞘,
剑上泛出的寒光在面前这两人脸上一闪。
魏檀玉漠然瞟着他:“四叔拿剑撬我的门,传了出去,可不好听。”
不好听又如何?“这半月,
我是你‘夫君’,若不想被人识破身份,你最好听我的,大殿礼佛结束了,住持此刻在殿里等着我们夫妇过去,当然,你也可以不来,躺在床上休息。”褚厉说完转身走入雪地。
魏檀玉不想和他同去,但想到方才对红蓼说的那些顾虑,又不得不跟上去。
腿疼走得慢,雪地上他两个脚印的距离她要迈一串小碎步才能走完。
褚厉快走到对面的廊下了,于心不忍,回头快步朝她走去,就在他准备伸手抱她的时候,一个人影闯进了他的眼角余光中。收回手。视线追过去,只看见一角褐色袍衫匆匆消失在走廊拐角。
魏檀玉绕过褚厉,和红蓼一起走到前面去了。
褚厉站在原地观察了下四周,迈开脚步追上,始终和她保持了些距离,直到走入大殿。
殿中见到了住持。
住持手中停止了敲木鱼,慢慢睁开了眼睛,一脸慈眉善目之相,昨日他已听褚厉说明了来意,礼佛结束,又听褚厉说他夫人要来表达谢意。
他打量着眼前这前后脚迈入殿中的一对男女,仪态不凡,可谓是龙章凤姿,天作之合,单看面相,的确有夫妻之缘,缘分还不浅。生来是人间夫妻,死后是神仙眷侣。
褚厉近前介绍:“住持,这位是我夫人,昨夜登玄山寺外的石阶时不慎摔伤了,天色已晚,不便来打扰住持,今日特意来向住持道谢。”
住持双掌合十:“不必言谢,秦施主夫妇一片孝心,只要这半月诚心向佛祖祷告,佛祖一定会助二位实现心愿。”
褚厉嘴皮子利落,总在魏檀玉要开口的时候接上住持的话。
魏檀玉听着他们你来我往,话说得十分投机,自己再插嘴竟不礼貌了,遂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事从权宜,只能在住持面前和他假扮一回夫妻。
住持领着他们从大殿中出来,边走边道:“大殿内会有香客前来**,我带两位去后殿,后殿亦供有佛祖,有香案,香客止步,除了每日前来洒扫的僧人,不会再有其他人来打扰,二位可在里面潜心**,诵经抄经。”
“有劳大师。”
通向后殿的长廊里,迎面走来一位僧人,目光在褚厉和魏檀玉脸上相继扫过。距离近了到跟前时,对着住持揖了个礼,走了过去。
魏檀玉转头朝那僧人的背影看了一眼。她总觉得,方才那僧人看他们的眼神,里面掺杂了一些世俗。
没想到褚厉这时忽然开口询问住持:“方才路过的这位师父,如何称呼?”
“他法名‘延机’,十五岁来玄山寺,来时便精通医术,自言出自杏林世家,家门遭变,父母双亡。来玄山寺的这五年间,为寺里上上下下一百来号人行医治病,也救过不少到这里进香却突发疾病的香客性命。他聪慧悟性高,对佛法理解快而透彻,且擅写草书,写出来的字迹癫狂,少有人能认出,但观字形,仿佛出神入化。”
“哦?弱冠之年,那与我年岁相仿,”褚厉笑道,“听住持这么一说,我倒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位延机大师写出来的字了。”
住持欣慰颔首:“后生可畏,后殿的墙壁上挂的有延机的字,秦施主夫妇可前去一观。”
一行人入了后殿
住持领着他们来到墙壁上挂的延机的字前。
魏檀玉有些震撼,前世到今生,从来没见过如此狂妄的草书,旋风骤雨一般,千变万化,波诡云谲。
褚厉观了片刻后问:“那这位延机师父作这书时饮不饮酒?”
“秦施主说笑了,出家人守清规戒律,远离酒肉色,延机怎会饮酒?”
褚厉但笑不语,目光落在那字书角落一点微不察觉的印记上。
“这字作堪绝,我从未见过如此狂草,世间秀才远远不及。我在长安认识擅写草书的友人,他们都是在半醉半癫之态写出最让自己满意的字来。”褚厉又说。
“延机从不与外界世俗打交道,他常常独自前往山林之间,静身凝心,在自然之中创作,故从他的字里,能看见几分天地灵气,”
住持毫不掩饰自己对延机的欣赏。
褚厉最后跟着点头。
“二位请自便,我该去坐禅了。”住持离开,替他们把门掩上。
等外面住持的脚步声歇去,
褚厉冷哼了句“酒肉和尚”。
魏檀玉忍不住询问他:“你是怎么看出延机饮酒的?”
褚厉指着那幅狂草几个字的纵横走势,给她讲了一通,意思大概就是他认识的友人在醉酒时写出来的狂草有相似的特征,魏檀玉听懂了,但是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端倪来,纤长白皙的手指点在那字书下方的某处,对他道:“我只看见这里一点水迹,水比酒重,落在这种作书的纸上,晕开的痕迹深浅是不一样的,这寺里的和尚们不饮酒不知道,我爹饮酒,所以我知道。”
褚厉偏头笑着看向她,目光深陷在她身上:“夫人向来聪明。”
旁边的红蓼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区别在哪里。
魏檀玉白了他一眼,走到案边坐下,吩咐红蓼过来帮忙研磨。
今日膝盖不便,她打算先抄佛经,到了晚上再跪下向佛祖祝祷,为太后祈一个时辰的福。
褚厉在她对面的案前坐下,竟是什么也不做,托腮看着她。
魏檀玉专心抄写着,没心思去注意他,抄得累了一抬头,见他痴呆地看着自己,哼了一声:“你父……父亲让你来抄佛经,你就打算两手空空回去交差?”
褚厉换了个手托腮。“不急,夫人秀色可餐,让我无法静下心思抄写佛经。”
“无其他人时,你就不要再与我假扮……夫妻。”
“红蓼不是人吗?”
红蓼听不下去了,脱口而出:“红蓼不是人,是下人。”
“下人也是人。红蓼出去,我就不与你假扮夫妻。”
“那随你便吧。”
褚厉接着看着她,目光长在她脸上,思绪却早已游走,想不到才来了一日,有些人便不安分地要在背后搞动作了。他站起身,绕着这殿里走了几遭,打量了殿门,观察了窗子,又看向屋顶,便是这一抬头,看见一片瓦片正缓缓被人从上面揭开一条缝。
褚厉急忙低下头,走回案边坐下,展开笔墨纸砚,自己快速研了墨,翻开佛经,装模作样地抄起来,未再看她一眼。
魏檀玉一本佛经快抄完了,见他竟也专心在抄,一时还觉得奇怪,但她才不会主动去搭理他。抄完一本,又换下一本去抄。
褚厉耐着性子抄完了一本,丢了笔,咳着清清嗓子,扬长了声音说道:“红蓼,你可知道这寺里的茅房在哪?”
红蓼被他问得一愣,回答:“红蓼只知道寺外有一个是供游客用的,寺内在西殿附近有一个。”
褚厉站起身,还专门大声道了句谢,朝殿外走去。
魏檀玉有些疑心他这反常的举动,不过见他出去也就没再疑心,出去正好,眼不见为净。
走到门外,褚厉双手背在后面,径直向西殿走去,耳朵同时竖了起来。
那“屋上君子”小心移动着,见他去了西殿附近的茅房,小心潜在上面,眼睛紧紧盯着他去的方向,等着他再次回来。
褚厉悄悄绕到东侧,沿着参差的栏杆和殿脊轻松上了屋顶,屋顶上如履平地,很快去了后殿的屋顶。
那贼人一身黑衣,正蹲在上面,望着西殿的方向。
褚厉脚下无声,都走到了他背后他也没发现。褚厉感慨这贼人笨拙的同时,伸出乌靴,踹了下他的屁股,问:“看到秦王了吗?”
那人三魂去两魂,差点从房顶上滚下去,还是被他及时拎着胳膊捉回来的。
这贼人倒是无谋有勇,另一只手手腕一转,翻出一把**前来行刺褚厉,褚厉反手捉住手腕,横手一劈,**从贼人手中滑脱,飞去了后殿的山丘。
“说,是谁派你来监视本王和太子妃的?”褚厉用一只手拧住他的脖子,拧得他透不过气,两手不停去掰褚厉的手。
褚厉松了些力道,给他说话的机会。
“是……是陛下派……派的。”得到说话机会,贼人咬破舌下的□□,吞入口中,很快一命呜呼。
真把他当三岁孩童了,父皇暗中养的死士乃是**挑一,不至于如此笨拙,更不会出手刺杀自己。
褚厉拎起尸身,去后山处理了,又回到后殿。
红蓼见他回来,后怕地说:“殿下,方才屋顶有一阵很大的动静,像是有人在上面。”
褚厉马上去看魏檀玉的脸色,并不比红蓼好到哪里去,看来方才闹出的动静有些把她吓着了。若无其事道:“是本王,本王方才看见屋顶有一只硕大的耗子,上去捉了。”
真是无聊。魏檀玉瞥了他一眼,方才她和红蓼都吓得不敢出去,平复了下心情,继续去抄佛经。
褚厉看了看屋顶,又看向四面的窗子。
接下来的日子,恐将不得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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