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华青鸾对魏国的现状也有所了解,偏居一隅,民风温和,贵族阶级骄奢淫逸,常常邀宾聚客,竞逐歌姬舞姬为乐,其中的荒诞淫虐,不堪入耳。再加上魏国贵族之间有服食五石散的风尚,周身飘飘,神智迷乱,什么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因此被施暴至死的女子,莫可计数。
在魏国贵族之间,这事再寻常不过,因此,连厅内献舞的歌姬舞姬都习以为常。
因此,一看这女子的模样,华青鸾就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
“姑娘,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我们公主已经被他们折腾得死了,我不想,我不想跟我们公主一样!”那女子哀哀哭泣着,一双眼眸雾蒙蒙的,雨雾缭绕,楚楚可怜。想起自家主人死时的惨状,浑身瑟瑟发抖,“姑娘若肯救我这一次,甘蓝愿意生生世世给姑娘做牛做马报答您!”
说着,不住地磕头,额头已经泛起红肿。
“不必如此,”华青鸾适时拦住她,神色淡漠,“我救不了你,因为我也只是个质子。”说着,轻轻扯开她的手,转身迈步上楼。身旁的云英和丹青面露不忍之色,轻声哀求道:“公主!”
林羽若扯扯二人的衣袖,神色黯然,缓缓地摇了摇头。
在魏国,这样的悲惨女子太多,根本就救不过来,甚至,如果不是公主突然恢复神智,借着花祭宴的机会大放异彩,引起众多关注,恐怕如今置身此境的,便是她们了。而且,就算是现在,凭借着公主的庇佑,她们也只能仅以身免,无权无势,无依无靠,救人,根本就在她们的能力之外。
“姑娘!”甘蓝的哀求声,仍然在身后传来。
“死丫头,真是不知死活,居然还敢跑,看待会儿大人他们怎么发落你!”华衣侍从骂骂咧咧的声音也在身后响起。
华青鸾缓步拾阶而上,眼前却仍然萦绕着甘蓝那双雨雾蒙蒙的眼眸,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甘蓝此时已经被那些侍从捉住,扭着胳膊,也不顾她扭伤的脚,拖起她就朝着其他楼梯走去。甘蓝挣扎着回头,正巧对上华青鸾的目光,那双雾蒙蒙的眸子,透漏着无数绝境之中的哀伤,惊恐,以及绝望,却又因为求生的本能,闪烁着一丝丝求助的希望光泽,拼尽所有,挣出一只手,朝着华青鸾伸去。
“救救我!”那双雾蒙蒙的眼眸在如此说着。
华青鸾只觉得心被狠狠一撞,撞得生生的疼,许久之前被深深埋葬在心底的记忆顿时浮现在眼前,也是这么一双雾蒙蒙的眼眸,也是这样一种绝望的境地,也是这么一种无声的呼喊和求助……不该看这一眼的!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林羽若有些惊讶地低声道:“公主!”
“放开她!”
清清冷冷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威严,那些华衣大汉为之所镇,不自觉地松开了手,随即清醒过来,皱眉道:“有什么事?”刚才他们听得很清楚,知道这女子也只是质子,不足为虑。只不过,看在场众人的模样,似乎对她很有想法,所以还有些忌惮。
华青鸾淡淡地道:“请你们大人出来,我想跟他谈谈。”
她只是个质子,无权无势,虽然这些大汉的主人所在的,是最低阶的二楼,也不是她这个质子所能攀比的。想要救这个叫甘蓝的女子,她势必要付出一些代价,而且,她也猜得出来,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果然,那个肥肥胖胖,眼神飘忽,一看就知道五石散效力还未全过的官员,一看到华青鸾,眼睛顿时亮了,不怀好意地笑道:“姑娘想要这个丫头啊,好说好说,咱们到雅间里面慢慢说可好?有姑娘这等美人在,什么话都好说了!”
楼上秦鹤轩等人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幕,以他们的权势,对付这种二楼的人,只要一句话就够了,可是,谁也没有做声。
以他们的傲气,之前到芳华苑被拒,让这群天之骄子极为不悦。
傲气的女人,固然追逐征服起来更有乐趣,但傲过了头,也有些太不识趣。
这种情形,或者依从那肥胖官员的话,或者用权势压权势,这也是一种赤裸裸的强权,任何的智谋和狡猾,在此刻都没有太大的用处。高傲如华青鸾,聪慧如华青鸾,对着这种情形,恐怕也无可奈何,最好的办法,就是向他们求助!所以,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华青鸾哀求他们。
等着,这个高傲的公主,向他们屈服!
这种情形,华青鸾何尝不知?思量许久后,她还是抬起头,目光向顶楼那些人望去。
果然,还是要向他们求救!
“青鸾公主想要救这个女人?”秦鹤轩双眉一挑,笑容高贵优雅,无可挑剔,“可以!不过……”他微微一笑,竖起一根手指头,道,“但求良宵一度!”
华青鸾淡淡掠过,转向第二个人。
楚戒之也是微微一笑:“同样的条件。”
第三个人是萧离墨,他端坐着,看着华青鸾流转的目光,身形似乎微微一动,随即又按耐住,依旧静静坐着,眸光幽深若潭,看不透心中所想,并不做声,看样子恐怕也是一样的意思。
第四个人是凌清寒,他有些得意地笑道:“我就没那么贪心了,只要青鸾公主一吻而已!”
“清寒太子你耍赖,等我们都开出了条件,你自己在后面捡便宜,过分了啊!”见平衡被凌清寒打破,秦鹤轩心中有些恼怒,原本大家都是一样的条件,华青鸾选谁,就说明更中意谁,也是一种竞逐的胜利。如今凌清寒却提出这样轻巧的条件,明显是在捡便宜,华青鸾肯定会选他!
楚戒之也摇头道:“清寒太子这样,是在胜之不武!”
“兵不厌诈,我们又没约好!”凌清寒笑得眼睛都有些眯起来,得意洋洋地道。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华青鸾会选凌清寒的时候,华青鸾的眸光却只是淡淡一瞥,毫不犹豫地闪过他,看向其他人。秦鹤轩和楚戒之先是一怔,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凌清寒的脸色,则变得极为难看。
华青鸾慢慢地转换着对象,那些蠢蠢欲动的男人,所流露出的神色,显然都与秦鹤轩等人相类,直到她的眸光触到一双澄澈晶莹的眸眼,清眉清眼,带着书卷清香,有着莲花般的高洁,却透着霜雪般的疏离冷漠,正是之前花祭宴所见的青衣少年,事后曾听人说,这人就是楚国十一皇子楚韵之。
也就是雅公子。
五大强国之间,从来不需互相为质,但这位雅公子却是例外,据说极受楚皇的宠爱,但不知为何,幼时便到魏国为质。不过,虽然名义上也是质子,住在质子府,但以楚国这样强有力的后盾,魏国从来不敢拿他当质子,一直视作上宾,身份地位极为超然,说起来与凌清寒等人并不逊色。
然而,他也只是摇摇头,表示对这场竞逐并不感兴趣。
大厅乐舞早已停止,华青鸾站在楼梯间,环视群楼,天地一片寂然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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