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莱今夜练剑完毕,刚回到闺房便受到罗晓飞的讯息,她起初真是难以置信,帝都如今风起云涌、危机四伏,这家伙竟然说回来了,而且就在将军府里。怀着忐忑的心情,她套了件外衣就冲出屋子,一路小跑,还不忘支开沿路的丫鬟和下人,终于见着了那个朝思暮想之人。
“你……怎么会来我这儿的?”雪莱迟疑道,这便像一个美丽的梦境,花前月下,再见心上人,还是在这么静谧的树下,似乎世界是剩下两人,再无别人的阻碍。
罗晓飞怔怔地看着她,两年未见,雪莱愈发成熟,两鬓也梳上一对青丝,就这么随风摇摆,睡衣慵懒,云淡风轻,似乎变得有些陌生,又似乎变得更加亲近,弄得他不知该如何开口,不知该以朋友的立场淡淡地打个招呼,还是上去给对方一个热烈的拥抱。
雪莱心里一样砰砰乱跳,不知该怎么打招呼,她问完那一句,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一个躲在树荫里,一个站在烛灯下,寂静无声。
正是久别重逢心慌慌,再见佳人难言心。
“巫飞管家,刚才小姐好像跑来这边了。”
走廊里忽然传来丫鬟的声音。
雪莱一惊,连忙跑进树荫里,拉着罗晓飞躲进假山后方,做出个凝神屏气的手势,不一会儿果真见巫飞经过此地,雪莱忙摁着罗晓飞肩膀,不叫巫飞发现两人。
巫飞走进院子,目光看过树荫,并未想到雪莱会躲着她,见此地无人,穿过走廊,便去了隔壁的庭院。
“还好没被她发现!”雪莱松了口气,转身见罗晓飞靠地很近,也不躲开,一手扶着假山,靠在石壁上道:“你怎么跑进来的?可别让人抓住了!”
罗晓飞道:“想见一个人,所以就进来喽,不然你当我来干嘛?难不成是来看望你老爹的?”雪莱闻言,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扭捏道:“你怎么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摸样!”
两人相视一笑,此时走廊里忽然穿来巫飞的声音:“谁躲在那边,再不出来我可要叫侍卫了!”
“啊!”
雪莱一惊,正要出声却被罗晓飞打断了,他拉起面罩,率先起身道:“是我!不要误会!”
“柴正?”
巫飞满脸的惊讶,这小子第一次来将军府就躲躲藏藏的,她面色难看道:“半夜不去睡觉,你躲在将军府花园里作甚?”她说着一手摁刀,已走了过来,雪莱这回想藏都藏不了了。
罗晓飞道:“我半夜出来闲逛,见有人躲在这里才过来看看的,没想到竟是雪莱小姐在这赏月,她兴致颇高,就拉我一块闲聊,不巧被你当成了刺客,真是抱歉!”
巫飞面色更加惊讶,走到假山后,果真见雪莱一袭睡衣,正靠在石头上,但方向不太对,好像不是在赏月。
“雪莱,你怎么……”巫飞已经问不下去了,雪莱一直忙着练武,从未见她主动与男子攀谈过,如今竟然偷摸到假山后约会,这简直不可想象。
雪莱更关心罗晓飞身份暴露的问题,听巫飞质问,忙说道:“来这儿赏月而已,刚好碰到这位……柴正,我们聊得很开心,你走远点,不要打扰我们。”
巫飞迟疑道:“这……雪莱小姐,半夜与男
子攀谈总是不好的,你还是先回屋吧,有事明天再说不迟。”
雪莱佯怒道:“让你下去就下去嘛!啰啰嗦嗦的,比那海伍德还烦人!”
巫飞从未见识过雪莱刁蛮的一面,被她一阵抢词顿时奄了,不知该如何作答,若是海伍德在此,一定会严厉呵斥,或是汇报家主,然后直接拖回去,但巫飞不了解情况,犹豫半晌,终究道:“那属下就暂时退下,雪莱小姐要是有事只管喊一声,属下一定立马赶来。”
雪莱一听就不乐意了,说道:“让你退下就退远一点,谁让你躲在一边偷听了?”
巫飞无奈,只能照着雪莱吩咐离开远一点,但也只隔了一个庭院,保证能听到雪莱的呼喊,她可不能让罗晓飞这蒙面的小子有机会侵犯雪莱,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支走巫飞,雪莱垫着脚,见她真的走没了影子,这才对罗晓飞问道:“你搞什么鬼?怎么换了名字?而且巫飞好像认识你?”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罗晓飞脑袋都快炸了,把她安抚住,这才答道:“在水龙城恰好遇见你大哥雪英卫,所以就跟他一起回来了,不过为了掩盖身份,我特意找了五个高手做担保,这才混进来的。”
罗晓飞又把抓捕薛胜的细节说出来,雪莱听完,面色惊讶道:“这么说,你这身份岂不是临时借来的,你真是胆大妄为,随便借一个身份就敢胡搞,你知不知道现在将军府里足足有四个四阶高手,若是东窗事发,可有你受罪的!”
“放心!”罗晓飞指着面罩道:“如今我戴着面罩,身体也长高了一些,只要不见到我的面容,就不会有人怀疑。而且五轮怪人可是五个神秘的大高手,就算你父亲发现端倪,也不敢对我贸然出手。”
一个罗晓飞值钱吗?
当然不值钱!
所以雪泰绝不可能冒险对他下手,为了杀一个没啥用的臭小子,就要冒着得罪五轮怪人的风险,傻子都不会这样选择。
瞧罗晓飞说的信誓旦旦的,雪莱还是满心忧虑,自龙雪山行,她已看出父亲的杀意,本想着抓紧练武陪罗晓飞游山玩水去,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主动跑回来了,她现在是既开心又担心。
“对了!”雪莱忽然问道:“当初帝都的车星与沉旗决斗,我因为心情不好根本没去参加,前任皇帝匡海是不是你杀的?”
罗晓飞点头道:“是!”
雪莱翻了个白眼,不解道:“你为何要杀他?还有,玉氏家族的少主人也被你杀了,这一切都是为什么?”罗晓飞迟疑片刻,反问道:“你还记得龙雪山的时候,我们两个半路遇到的那个白衣女子空蝉,还有那个自称精灵的扎月儿吗?”
“记得呀!”雪莱不知这两边有何联系,眼中全是好奇。
罗晓飞道:“空蝉其实就是那个扎月儿,我们以咒术符纸,无意中和两千多年前的她取得联系,还帮她取得一丝生机,后来……”这又是一个漫长的故事,其中的曲折难以细说,救下祁木儿,闯荡精灵山谷,还有遇到疯魔,探索藏剑门遗迹,北方御兽堂,蓝云谷神龟等等,足足说了一个时辰,这才让雪莱听出个大概。
这些事罗晓飞从未跟人说起,雪莱算是她第一个听众了,瞧她目瞪口呆的模样,罗晓飞道:
“怎么了?是不是震惊我这两年都干了什么?”
雪莱机械般的点了点头,忽然拿手指戳了下罗晓飞的肩膀,怪罪道:“这么好玩的事都没叫上我,害我一人天天练武,简直闷死了!”
“好玩你个头啊!”罗晓飞无语,别看他说的轻巧,那是因为略过了很多生死战斗,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那些遗迹中的怪物,若是跑出来,比寻常四阶武者不知强了多少倍,且还附带种种诡异能力,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两人又闲聊片刻,雪莱对罗晓飞所说故事十分感兴趣,拉着他问个没完,直到听闻钟鸣,已快到了清晨。
“不累吗?”罗晓飞关切道。
雪莱摇了摇头,不找痕迹地靠在罗晓飞肩膀,两人心中都泛起异样感觉,她一双眼睛乱瞟,似乎想从罗晓飞面上看出喜怒表情,心中也是小鹿乱撞。罗晓飞摸着她的脑袋,两人都没说话,偶尔的眼神触碰,顶多伴随一些傻笑,就这样看着东方的朝阳缓缓升起。
“雪莱小姐,都到早晨了,你也该回屋休息,今天还约了珍小姐呢!”
巫飞的声音再次传来。
然而雪莱已经睡着了,罗晓飞无奈,只得抱着她,在巫飞目瞪口呆中,道:“她睡着了,需要我抱她回屋吗?”
“这……”巫飞实在不知发生了何时,好在雪莱衣衫整齐,不然她都要拿刀砍过来了,忙上前接过雪莱,说道:“我来就行!”说罢,巫飞抱着雪莱就往她闺房走去,临行前还一直拿奇怪的眼神盯着罗晓飞。
…………
罗晓飞祛除了睡意,用过早餐,便和封文成赶往军营,一千骑兵早已等在那儿。
二人下马,封文成喊出一健硕男子,手提重刀,足有三阶修为,吩咐道:“这位是柴正,乃是新晋升的骑兵统领,别看他年纪轻轻,实力不可小觑,以后就由沃松你教他骑兵阵,还有一些基本的听鼓号令。”
沃松对封文成十分敬重,不疑有他,抱拳道:“遵命!”
又嘱咐一些军中事宜,封文成这才离开,他毕竟是个校尉,没空陪罗晓飞演练,接下来的日子,罗晓飞都要和这沃松相处了。沃松也是骑兵统领,麾下三千人,罗晓飞和他互通姓名,又问了些军阵冲刺的事宜,原来这骑兵又分为两种,轻骑兵和重骑兵,轻骑兵讲究一个快,而重骑兵讲究一个猛。
排兵布阵也十分讲究,一般以重骑兵开路,务必撞散对方阵型,而轻骑兵则殿后,以刀或是长枪收割生命,所用阵型类为三角冲阵,似尖刀插进敌方队伍。
第二种常见的乃是清一色轻骑兵,分批次连续冲击,在与敌人交战时,将骑兵队伍网状拉开,犹如层层渔网,在骑兵一次、二次的强力连续冲击下,一旦敌人被打乱阵脚,很快就会淹没在骑兵海洋中,即便斗气强横也会被活活耗死。
至于纯重骑兵,算是很少见的战阵,除非遇到大规模的交战,一般不会以这种配置出征,因为重骑兵的装备是要后勤帮忙携带的,只在战斗前才穿上,要是平时就穿那么重,马一定会活活累死。
沃松解释了许多,又对罗晓飞道:“你先带三十人组织阵型,练熟悉了再控制大部队,免得瞎指挥,弄得士兵不满,那样恐怕会失了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