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飞薇竟是一个树人,只见她浑身焦黑,肤色乃是纯粹的黑木,周身缠着几根枯藤,正在那儿与众人寒暄行礼,一个树干与人行礼,说不出的怪诞滑稽。
罗晓飞思索片刻,见众人眼脸全都灰蒙蒙的,恍然醒悟道:“是了!柳正奇他们一定用了咒术当障眼法,故而以眼睛去看绝对不行,因为当你使用眼睛的时候,就已经中了对方咒术的誓约,看到的东西早已被替换成他们想让你看的摸样。”
如此想着,罗晓飞也没法破除此术,因为他找不到不用眼睛看东西的方法,只要看了,就一定会中招,这便是咒术的诡奇之处。他趁着金书口诀仍在运转,定睛看向四周,发现这美人庄倒是真的,小桥流水、百花丛生皆是实物,柳正奇也确实是个武者,只是搞不懂他一个人类,为何搞出个树人当女儿?又为何要替树人招婿?
“羽根,你可有听说过树人?”罗晓飞转头问道。
羽根双眼依旧蒙着雾气,痴痴迷迷的表情,它抬头看向罗晓飞道:“树人是什么东西?你是说树皮人,还是指幽木人?”
“有这么多?”罗晓飞惊讶道,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种类的树人,问道:“就是那种外表长得像树干,但却和人类一样能乱跑乱跳,甚至还能说话的东西,这你总听说过吧!”
羽根想了会儿,道:“这种东西多了去了,海藻人你不是刚见过吗?如果是树皮人的话,那咱们就得离得远远的,他们说是树人,实则乃是以树皮伪装的嗜血生物;若是幽木人的话,我想应该是见不到的,他们太神秘了,而且以肉眼难以区分到底是不是树干。”
罗晓飞闻言,又朝那柳飞薇望去,只见她搔首弄姿地朝众人打招呼,把众人迷得神魂颠倒,到底是嗜血的树皮人?还是神秘的幽木人?
“既然诸位诚心要留下,那就把庄园北面那块废弃地儿让出来,诸位可以去那儿自个儿建屋,也好有个落脚之地,等想离开了再走不迟。”柳飞薇枯枝般的身体做出礼拜的动作,摸样说不出的滑稽。
众武者或是满眼淫光,或是满心爱慕,吵吵嚷嚷都朝北边而去,有些人还直奔罗晓飞的树干,抄起斧子就开始伐木,似乎真准备在这儿盖一间木屋,甚至度过余生。
羽根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皱眉道:“这些人好奇怪,真要永远留下来吗?”
众人忙得热火朝天,倒是罗晓飞这闲人显得多余,那些砍下的树干被人熟练地切成木板,很快就搭成了第一间小屋,两扇木窗一扇正南小门,十分简陋的小屋。
柳正奇似乎早就知晓众人的选择,在那吩咐道:“若是各位想留下,吃的东西和用的都必须自个儿准备,如水庄可不养闲人。”
一个正用力劈开树干的武者道:“柳庄主放心!咱们会自己打猎,绝不给你添麻烦!”
正在此时,罗晓飞见到两个熟悉的面孔,正是上次解救的扶岫和扶密两个猎户兄弟,他们正跟在一个中年男子身后,满脸都是献媚表情。
“这如水庄的附近还有不少平民,或许他们知道一些消息。”罗晓飞招呼羽根,一起朝地上落去,刚巧堵在猎户兄弟的面前。他脚步轻盈,似乎并未惹来对方注意,那扶岫
依旧望着中年男子,搓手道:“二叔,你来这里都八年了,女人也不少,不如也给咱们兄弟弄两个来?咱们两个自幼没了爹娘,只有你最亲了,可不能只管自个儿享福,也得为我们考虑一下,是不?”
扶密点头道:“就是!就是!您在这儿每天只管逗鸟捉虫,连农活都不用干的,可比咱们猎户轻松多了,不行,我们两个说什么也要留下!”
那中年男子长得挺瘦的,双腿走起路来都打漂,和这里的侍女差不多,都是柔柔弱弱的摸样,他闷声道:“行,你们若是想留下只管住在我屋里就是,等过两日给你们介绍个婆娘,也省得每日去山里打猎,幸苦不说,还很危险。”
两兄弟闻言大喜,齐齐抱拳感谢,就差跪到地上了,这让罗晓飞想起前世那些娶不上媳妇儿的人,似乎也是这副德行。两兄弟送走中年男子,这才注意到罗晓飞在旁边,扶密面色惊讶道:“小哥你也来了?我就说这里的姑娘多,而且个个都是美人,小哥也跟我们一样是来找媳妇的吗?”
扶岫赶紧捅了下扶密,这练武的能缺女人吗?他上前道:“抱歉!抱歉!我弟弟就是喜欢胡说,不知道小哥来这儿有何贵干?”
罗晓飞道:“本来打算离开的,但是现在忽然出现了新物种,所以我打算再研究一会儿……”他说完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又问道:“你们可知柳飞薇的来历?”
扶岫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昨天他来这儿的时候,就发现好多武者在谈论柳飞薇,想必面前的少年也是为了美人而来,他说道:“柳飞薇自然是柳正奇庄主的女儿,如果小哥你想追求她,我娘倒是传了我一个追女子的窍门,等下你去试试,保管……”
这娶不上媳妇的家伙竟然要传授泡妞秘籍,罗晓飞说什么也不信!
“停!停!停!”罗晓飞无语道:“你们若是不知道就闭嘴,别浪费老子时间!”
那两人被唬得不敢说话,忽然听到前方一阵剧烈的咳嗽,两人面色一变,道:“一定是二叔的病又发作了,抱歉了小哥,我们要去看看!”两人转身朝小道跑去,不一会儿就传来惊呼声:“二叔你怎么又咳血了,还咳了这么多,哎呀,这下可真是要命了,赶紧回去吃药去!”
罗晓飞闻言立刻跑了过去,只见那中年男子趴在地上一阵咳嗽,鲜血染红了衣襟,地上更是触目惊心,比羽根上次吐的血还多。
扶岫伸手扶稳那男子,关切道:“二叔你没事吧!”
“咳咳,都是老毛病了!”那中年男子推开两兄弟,捂着胸口道:“吐完就舒坦了,不碍事的!”
“你这病多少年了?”罗晓飞问道。
那中年男子体态衰弱,扶着手,坐在地上,喘息道:“有七八年了,我开始也认为会死的,后来吐习惯了也就没啥了,柳庄主说这都是诅咒,来这儿住的人都会得这个病,所以他养了好多血肌虫在土里,说是吐血后只要吃一点,身体就会恢复过来,不碍事,不碍事的。”他说着,招呼扶岫道:“你们赶紧去挖一条血肌虫出来给我吃,我现在觉得胸口好闷!”
扶岫闻言立马在地上刨,可刨了半天啥都没有,他皱眉道:“二叔,这下面没有那种虫子,
咱们要不回去取一点吧。”
“血肌虫怕见血,你们找个远一点的位置重新挖,一定能找到的!”那中年男子说着又是一阵剧烈喘息,似乎要死了一样。
扶岫找了个远一些的位置,果真挖出一条血肌虫,长长的十分恶心,这两猎户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塞到中年男子嘴里,后者咀嚼几下就吞咽下去,看得罗晓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中年男子吃了一条血肌虫,扶岫还待再喂一条,他连忙阻止道:“不能多吃,这虫子略微带有毒性,吃多了会死的,每次咳血顶多服用一条。”
又等片刻,中年男子神色逐渐恢复,面上也有了血色,罗晓飞不可置信道:“扶岫、扶密,你们两个真打算留在这里?你二叔都说了,留下会中诅咒,还要成天吃这种怪虫子,这都接受的了?”
两兄弟犹豫片刻,点头道:“没办法,谁让咱们娶不到媳妇呢,而且留在这里不用干活的,食物也有人会送过来,比在外面舒服多了。”这个世界可不比地球,森林里多有猛兽,甚至有厉害的灵兽伏击,这两兄弟虽为猎户,但生活依旧很差,有时也会挨饿受冻,甚至有生命危险,做此选择也是正常。
罗晓飞不再询问,本想转身离开,可忽然发现中年男子也戴着手套,心中好奇,这手套不是侍女为了干净才戴的吗?这家伙戴着怎么这么违和?
“把你的手套摘掉!”罗晓飞走上前道。
中年男子闻言一窒,摇头道:“不可!我这手见不得风,否则一定会疼上好几天。”
“瞎说!”罗晓飞蹲到他身边,道:“你刚才说话有迟疑,我想一定有事瞒着我,把手套给我摘掉!”
那中年男子闻言大骇,求饶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手套真摘不得!”
罗晓飞认真地看着他的表情,似乎不像说谎,终于泄气道:“算了!我不跟你这个平民计较!”说罢,起身就走。
那中年男子如蒙大赦,颤颤巍巍地起身,刚准备离开,罗晓飞忽然弹出一枚气剑,直射他的手臂,那气剑乃是无相气凝聚而成,如灵蛇一般窜来,顿时将他整只手臂衣袖全部扯烂,露出里面的本来面貌。
“啊!”
“这……二叔你这是……你的手怎么变成这副摸样?”扶岫吓得两腿发软,像见鬼一样躲在一旁,只见中年男子手臂露出森森骨骼,经络曝露于外,十分恐怖,整个肌肤都不见了。不仅如此,他手臂上还爬满血肌虫,似乎那些吃下去的虫子并非消化了,而是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那中年男子见状,立刻瞪大了双眼,嘴里发出咯咯地怪叫,身体顷刻化作一团软泥摔倒在地,变成了一滩血水,那些血肌虫疯狂逃窜,拼命往泥土里钻,没一会儿跑得一干二净。
“这……是怎么回事?”
扶岫、扶密两兄弟吓得魂不附体,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二叔,竟然就这样死了?
罗晓飞也被吓了一跳,本以为会是长了肿瘤之类的玩意儿,没想到竟然如此恐怖,至于羽根,早已被吓得动弹不得,它昨个儿贪嘴吃了那么多虫子,那岂不代表身体也被血肌虫给占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