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夜晚降临。
太阳东升西落,反应时间流转,但这里显然不同。
沈风月当缩头乌龟蹲小木屋里跟系统唠了很久的嗑,还是无意中看到天空的变化才现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蓝色太阳中隐隐出现一抹红光,闪动了一下,沈风月恰好注意到了,就仰面去看。
在他以为是自己看错要收回目光时,那抹红光又跳动了一下,两下,三下……
越来越快,红光开始扩大,一点点侵蚀那片蓝色。蓝色被它驱逐,最终被完全吞噬。
红光将蓝色吞吃完毕后开始变换形状
——那是一个红色的月亮,像是一个弯月形的容器,里面盛着红色流动的液体,那液体无风自动,在弯月容器里泛着微妙的波澜。
这场无声争斗的胜利者洋洋得意地彰显自己的存在,红色的月光自上而下地洒在大地上。
轻薄朦胧的光似薄纱,将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物笼罩其中。
有什么东西在生改变。
系统:“你看!”
沈风月脸趴在窗子上眯眼细看,凡是被红月照到的事物都生了变异。
先生变化的是那些植物。
白天里那些植物长得高大,且有着艳丽的颜色,沈风月跟它们对视了几眼,确认过眼神,就知道是惹不起的植株。
现在在红月的照耀下,艳丽的外皮披上红纱,显得更加诡辨可怖。
它们突然动了起来,月光似信号枪,光芒一下,它们便开始活动身骨,在月下疯狂舞动着。
枝干上长出一张张的大嘴巴,从中伸出尖利的獠牙。
强烈的视线对准沈风月,他恍然间觉得那些植物睁着一双双隐形的眼睛,用贪婪的目光觊觎着他。
咕咚。
口水吞咽的响声。
他看见那些植物的獠牙间甚至有口涎从齿缝处流出,滴在地上,留下一圈圈的水渍。
咕咚。
沈风月也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忽略那些植物看向他的热烈的眼神和此起彼伏吞口水的声音。
他稍稍移开视线,就看到了令他心惊胆战的一幕。
还在大街上游荡的人们动作齐齐一顿,嘴角先是高高翘起,弧度划到太阳穴处,再然后那抹笑又被猛得收回。他们脸上一丝情绪也无,皆目露凶光,死死盯着前方。
一片死寂,无声无息。
沈风月屏气凝神地看着这一切,接着,那些人开始动作。
咔擦一声,骨头扭动的响动,他们的头突然倒了过来,接着一百八十度转到后面。
倒着的头上突然露出一个笑,白花花的牙齿晃着光,全黑的眼眶里有着热切灼热的恶意。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怪物们出不怀好意的嘲笑。
上个世界被同样笑声给刺激的要死要活的沈风月一听这熟悉的笑,被吓得立刻起生理反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汗毛倒立,内心慌的一逼。
接着又是一阵咔哒咔哒骨头折动的声音,怪物们的四肢扭曲折动,最终四肢趴在地上,像一个爬行动物一样。
身子正面趴在地上,脑袋却是倒立着挂在上面,看起来说不出的异样。
他们晃了晃脑袋,对上沈风月的视线,然后快地朝小木屋的方向爬来。
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爬行怪物朝着这边爬来,途径绿化带时,有些怪物被植物的枝条卷起,强拉硬扯塞进嘴巴里,吞吃入腹。
咔擦咔擦。
利牙刺进肉里,咬破血管,骨骼被咬碎,骨髓被吸食干净,它们享用着猎物血肉的美味。
随着牙齿的咀嚼,鲜血顺流而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咕咚。
一个吞咽,残骸入肚。嘴间探出一条细细的舌头,它舔了舔牙齿缝隙间残留的鲜血和残渣。
最后那一张张嘴巴转向了沈风月。
沈风月当即就哭唧唧了:“系统,我好怕。”
系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工智能了,十分人性化地跟着哭唧唧:“别说话,我也好怕。”
沈风月:“……啧。”
系统:“……”呵,呸!
怪物们在地上爬行出窸窸窣窣细碎的声音,因为太过用力抓地,指甲被划得支离破碎,淋漓的血肉抵在地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路。
即便如此,他们仍然坚持不懈地往沈风月这里爬来。
这一晚简直是群魔乱舞,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怪物向他爬来。
“这么锲而不舍的吗?”沈风月说。
系统不吭声。
沈风月还显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当是一次突事件,语气自然地跟系统开玩笑:“看来这次咱们怕是要凉。”
他看着红光下快移动的怪物,幽幽地叹息一声:“系统,记得帮我开个痛感屏蔽啊。”
系统还是不吭声,这消极的态度令沈风月有些生气,他稍稍提高了声音:
“系统?”
脑海里这才传来系统的声音,低沉飘渺,它说:“沈风月,我开不了。”
它又补充了一句:“我刚刚试了几下,现无法开启痛感屏蔽。”
“什么意思?”
“沈风月,事情脱离控制了,咱俩这回怕是真要凉了。”
惊闻此言,沈风月还以为系统在说笑,但再三确认现系统这回是来真的后,他立刻跑到门边将门抵住。
这时这小木屋就成了唯一的避难所,他在内心祈祷小木屋能够继续抵御外敌,给予他安全感。
怪物们爬得很快,余光瞥见有的怪物已经接近木门了。
一步,两步,似魔鬼的步伐,沈风月在心里数着,静静地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是生是死就看接下来的了!
突然,木门开始晃动,有东西在合力猛力地撞击。
它们来了!
沈风月背部紧紧地靠着木门,感受着木板的震动。
木门被折腾得摇摇欲坠,沈风月的心也随着那木门晃动的频率一样,摇摇欲坠。
就在他和系统以为门快被撞开,他俩一起完蛋时,门外的动静停止了。
怪物们似乎为着什么而恼羞成怒了,尖利破碎的指甲在小木门上抓划,出刺耳的“吱哗”声。
有些钝。
“它们似乎进不来。”沈风月试着身体离开门板,确认怪物们的确进不来后才松了口气。
门外的怪物们听得懂人话,闻言便更加疯狂地抓门。
吱哗,吱哗,吱哗。
沈风月退离几步,席地而坐,盯着木门。
就这样和外面的怪物们耗着,大概三个小时后那些怪物们现还是无法打开门后就自行离去了。
来时密密麻麻,去时也是乌泱泱一片。
等一切动静停歇,沈风月才慢慢走到窗边,靠在墙壁上闭眼养神。
他再次醒来时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白茫茫的世界里。
揉了揉眼睛,沈风月还有些迷糊。
默默不言。
系统出声打破这场宁静:“说点什么吧。”
沈风月:“说什么?”
系统沉吟片刻,然后徐徐道:“我觉得你可能是进入了梦中梦世界。”
“?”
“我给你分析一下啊,这次你进入的这个世界,分为“梦境世界”和“梦中梦世界”两个大世界,”它继续道,“梦境世界就是这个被白色雾气所笼罩的世界,现在看来除了有大片大片的雾气且荒无人烟的话,它还是很安全的。”
沈风月被点播开窍:“至于\梦中梦世界\……我一进那个小木屋眼前一黑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是不是你口中的\梦中梦世界\?”
系统嗯了声。
沈风月又道:“那小木屋就是连接两个大世界的节点了?”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吗?”
系统惊讶万分:“你不该有此智商啊……”
沈风月:“……”怎么办,突然想撕逼。
系统仿佛也知道刚才的话有些欠打,立刻转移话题:“但是“梦中梦世界”又分为白天和晚上两个小世界,白天一切正常,到了晚上就是群魔出动的时候。”
沈风月咂舌:“妈耶,这次玩的有点大啊。”
系统叹气:“我觉得这次咱们可能是引起了bug的注意,他专门造了这么个世界,打算搞死咱俩呢。”
沈风月抄着手,在原地踱来踱去,最后心一横,将门踹开。
他仰面抬头望天,只能看到一片茫茫大雾,只觉自己承受了自己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
“我能怎么办呢,我也很无奈啊。还能怎么办,上呗。”
还是熟悉的小木屋,沈风月走到门边时现上面已经出现几道裂纹,深深浅浅,可见昨晚那些怪物有多疯狂用力了。
打开门现外面木板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抓痕,陈旧的木板被抓得露出下面泛白的面,伸手顺着那些痕迹摸一摸,是刺手的毛边。
沈风月不禁感慨出声:“这也太渗人了。”这bug得多恨他,多想宰了他才会抓成这样啊,他记得上个世界明明是他和系统受到的精神创伤更严重好吗?!
感叹完了就该忙正事了,当下是前途未卜,也不知道应该从何处下手,只能先探索着。梦境世界只有一片白雾加一栋小木屋,没有什么可探查的,只能够从梦中梦世界下手。而又因为梦中梦世界夜晚危险性极高,所以沈风月决定抓紧时间在白天时多出去寻找线索。
这次他学聪明了,遇见微笑人就躲起来,等人走了再出来。就这样不停地躲躲藏藏,竟真让他走了不少地方,但遗憾的是都没什么用。
但显然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沈风月正漫无目的地走着,没看路猝不及防被脚下一个小石子绊了一脚。他低下头看清是这么个小玩意儿后气恼地用力朝前一踢。
石子受力骨碌碌一路翻滚,最终在一个人的脚边动了两下后停止不前。
沈风月似有所感地向她看去,那人本是坐在地上的,长披着,像是好久没洗过一样,又油又亮,有几缕甚至还粘在一起。她又垂着头,脸蛋被头挡完了,看不大清。
她穿着黑色破烂的斗篷,整个人出阴郁幽暗不详的气息。这使得沈风月莫名地想起了童话故事里的巫婆,都是这样的打扮。
女人被滚来的石子惊动,用一只布满脏污的手抓起,因为动作太过用力,有泥土被抓进了指甲里。她将石子握在手中后又摊开来看,然后朝着沈风月的方向缓缓抬起头。
随着她的动作,黏腻的长一点点往后退,女人的脸显露出来。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女人脸不大,脸上却布满了老人斑,一道道褶皱分散在那张面皮上。她瞎了一只眼睛,不,准确的说是被挖去了,只留下一个黑而深的大窟窿。另一只眼睛也处于半瞎的状态,一条深深的刀痕从左额角一直横跨至鼻梁处,深得好像要将她整张脸给劈开。
她那只半瞎的眼看见了沈风月,明暗不辨的光从那只眼中出。女人手撑着地,缓缓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向着沈风月走来。
他预感不妙,却悲哀地现自己竟然无法逃离,身体不能移动半分!
女人距离他不远,于是最终只能看着那女人晃晃悠悠走到他的面前。
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摊开,露出里面的小石子,那女人先是尖笑一声,然后歪了歪头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她问:“今天是星期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