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各方的异动
身为怒涛之神教会在马赛地区的主教，他深刻地明白信仰来源于人心的道理。
怒涛之神教会虽然是沿海诸国里势力最大的信仰教会，但在法兰克王国，他们始终并非这里的官方信仰。
不管他们在法兰克王国里有多大的影响力、享有多少特权，这点始终没变。
从官方的角度，本质上他们和什么渔之主信仰、塞壬合唱团一样，都只是外来的民间教派。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不能拥有真正的搜捕权力，必须在王国禁军的看管下，使用教会特制的蒸汽技术才能很有限地进行他们的搜捕工作。
若是今日，这个广场上的百名鱼怪教徒真的从这些巷子里流入城市，引发灾难，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的。
他们不仅会损失民众对教会的信仰。
更会让法兰克王国质疑他们的合法性和安全。
怒涛之神教会和罗贝尔家族一样，都是从自己的起源地不远万里地开拓到这个王国来，希望能扩大自己的势力和信仰范畴，将法兰克王国纳入自己的势力之下。
若是他们在法兰克王国沦为三流教派，无法更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远在千里之外的总教宗一定会很不高兴。
“海父教团的人，有回复了么？”想到这里，主教顿时发问。
“我们的人已经前去联系，但似乎他们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反而询问起我们来。”守夜队长回答。
“好，那就尽快清理现场，一切工作完成之后，把报馆的记者全都放进来，尽可能详细地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特别是这些变异为鱼怪的异端信徒。”
没有丝毫迟疑，主教大人转身从巷子离开，一路大步走回巷口。
“可是公布这些鱼怪……不怕会引起恐慌么？我担心民众会指责我们教会没有管束好异端，影响教会的声誉。”
守夜队长疑惑不解，一路追上前问道。
“异端教徒全都来自海父教团，和我们教会有什么关系？”
“今天这里出现了上百个异变的邪徒，全靠我们怒涛之神教会及时到场，一个不剩地全部处理，阻止了一场袭向城市的灾难——除了我们教会，还有谁能做得到？”
主教的声音变得冷酷而低沉，守夜队长立即听明白了里面的弦外之音。
“我明白了，是我们及时控制了局面，清扫了异端，和其他任何人都无关，民众应该知晓教会在这里展示的强大实力，以及海父教团里存在的严重问题。”
“等报道一出，我会立即向王国提交异端的证据，正式要求取缔海父教团，这群神感派也该退出历史舞台了。”主教走出巷口，登上一架蒸汽马车。
守夜队长紧跟在他身后，心中对这位主教大人的政治手腕感到无比畏惧。
“那名白发女性呢？需要继续追查她的下落么？”
“暂时不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主教从蒸汽马车里掀开帘子，对守夜队长嘱咐道：“完成这里的工作之后，你去找高阶解读官，告诉他我要提前召开解读大会。”
“明白，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异端事件，我们确实需要询问怒涛之神的旨意了——那解读大会提前至什么时候，下个月？”守夜队长点点头，问道。
“明天。”主教落下帘子，蒸汽马车缓缓开动离开。
怒涛之神教会，即将在马赛城内掀起一连串大动作。
——
而与此同时。
远在欧罗巴大陆之外，某个被风暴笼罩的漆黑海域。
滔天的浪潮在海上毫无规律地卷动，不时伴随着电闪雷鸣引起大浪，在海上咆哮。
这里是被文明世界称作“诅咒之海”的海域，是所有航海家的噩梦。
传说这片海域飘荡在欧罗巴大陆周边的深海中，是一片拥有自我意识的移动海域，海域上空笼罩着永不散去的暴风雨，会吞噬一切它看上的船只和财宝。
而就在这片诅咒之海的深处，漆黑一片的海底里。
一头人首鱼身的巨大海怪缓缓睁开眼睛，被迫切断了和远方大陆的一切连接。
这头全身布满了背鳍和鳞片的海怪，正是刚刚和芙蕾雅达成精神连接的那个眷族。
此时它所操纵的那上百个凡人信徒全都在远方被消灭吞噬，导致它的意识瞬间弹回了深海里，一无所获。
“那个女人逃了……”
随着它开口，更多和它长得一模一样的巨大海怪纷纷从海中出现，朝它围绕了过来。
漆黑的海中，顿时聚集了七八头人首鱼身的眷族，互相对视。
“我们支配的信徒被她全部毁灭了，她很危险！”
“那个女人的意识里存在着某种神性力量，远胜于我们之前碰到过的任何深海魔物。”
“我们在大陆上已经连接了十三万七千个凡人的精神，如有必要，我们能把她找出来……”
明明是在深海里，但它们四周却传来一阵阵规律的低沉轰响。
在它们下方，幽绿色的光芒沿着海底阵阵发亮，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沉重呼吸一般。
“海盗的袭击即将开始，我们没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了。”最初的第一个海怪突然开口，打断了其他海怪的发言。
“你的脑中有什么想法？”周围的海怪纷纷转向它，凝视着它的眼睛。
它们全都是在海之死神埃吉尔的伟力下间接诞生的子嗣，与生俱来就拥有着唤潮和灵感的魔力，彼此之间通过眼神接触即可互相读取对方的想法。
一瞬间，这个眷族的想法已经充斥到所有人的脑海中。
“那个女人侍奉的，同样是深海里的存在，他们在追逐的，也同样是深海的力量，既然如此，她绝不会是尼奥尔德的盟友。”
“也许我们借她之手，能给尼奥尔德的信徒带去更大的灾难。”
这个眷族的想法，顿时让其他眷族都沉思了起来。
它们所侍奉的主人，伟大的巨人埃吉尔已掌控了大部分深海的权柄之力，在这场神权斗争中占据了上风。
唯有受尼奥尔德庇护的近海以及沿岸陆上，才能苟延残喘地获得暂时的安宁。
但这样的局面不会维持太久了，眷族的精神入侵，归顺于它们的诅咒海盗，都在无时无刻地侵蚀着近海沿岸。
深海包围吞噬掉近海，只是时间问题。
但在这场神权争夺之中，除了尼奥尔德和埃吉尔这两个大庄家之外，还有几个褫夺了小部分权柄的深海魔物游离在外，伺机而动。
这几个深海魔物虽然力量不如神明，但若是倒向他们任何一边，都有可能会产生新的变数。
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其多一个敌人，倒不如多一个朋友。
“我们已经窥探过她的记忆，知道她记忆里那片海域的位置，我们可以找到他们。”
“只要他们的矛头愿意指向尼奥尔德，我们就无需费心在他们身上，等到吾主彻底吞噬了近海，到时候再慢慢吞噬他们也不迟。”
在感受到猩红球体的强大之后，最初的那个海怪眷族萌生了拉拢他们的念头，想让深潜精灵成为攻击怒涛之神的工具，正如那些凡人信徒一样。
“……我同意，‘父亲’即将醒来，我们没时间浪费在其他事情上了。”
“那个王国里的怒涛之神信徒必将遭到毁灭，如果王国胆敢阻拦我们，就连王国也要一并摧毁。”
最初那个眷族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其他同类的认可。
早在芙蕾雅插手进这件事之前，它们就已经有了全盘部署，每走一步都心中有数，现在更不应该为了一个白发女人而节外生枝。
它们纷纷看向自己下方，那片海底仍然泛着一阵阵规律的光芒，传来低鸣的呼吸。
“父亲”是由伟大的海之死神埃吉尔直接创造的神使，而它们全都是“父亲”繁衍的深海子嗣。
若是它们无法完成任务，等“父亲”从长眠中醒来，它们可承受不了后果。
“出发吧，找到那片海域，找到那个蒸汽王国，找到那个大漩涡，给他们一些甜头，让他们也转而对付尼奥尔德。”
海潮的力量从它们中间升起，更多鱼类开始在深海中纷纷睁开眼睛，听从它们的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