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半颗烟,楚尽不想抽了，摁灭后把烟头丢到垃圾桶里，喝了口水,撕开一条绿箭扔到嘴里。
那枚老旧的行李箱里,装着1997年元宵节，宋乔曦半夜放在他窗台上的小兔子灯笼，她每年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软乎乎的小趴趴狗、钓鱼玩具、悠悠球、手工编的花里胡哨的各种手链,也有两个人小学坐同桌的时候宋乔曦上课摸鱼，偷偷画的他的侧脸，纸片上是她写的“赠楚尽”三个大字,当时语文课上在学《赠汪伦》，还有她手工做的“最可爱的崽崽”奖状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小玩具，楚尽儿时是不喜欢的。
没有小男孩喜欢这些东西，除了小兔子的灯笼,他甚至在收到其他礼物后，只在还是个糯团子的宋乔曦面前表示感谢，等她走了之后，总是很害羞的把礼物都藏到床底的箱子里。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楚尽才恍然大悟。
从很小的时候起，宋乔曦就毫不吝啬地表达着对自己的喜欢,真挚又热忱，像小太阳一样温暖着他,费劲心机带着“小五人帮”“上天入地”，只为了保护儿时自己脆弱的“自尊”。
她真的像水晶一样。
可小时候的自己,总是很迟钝,还会因为男孩子的“自尊”,羞于把她送的东西拿出来
楚尽心头像被人狠狠捏了一下，接着一双温柔的手轻抚上来，酸痛过后是幸福的愉悦感。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
算了，箱子里的东西还是不让她看到了，见到了怕是又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想起他从来没用过没玩过，难免不开心。
楚尽回到锅炉房前吐掉口香糖，确认了一下嘴巴里应该没有烟味了。
宋乔曦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把盖在身上的毛巾被抱进怀里，迷迷糊糊地说：“你去哪里了？”
“去买水了，喝吗？”楚尽坐到床边，用手轻轻按着她的腰窝，温情地说，“喝口水，再睡会儿，我快收拾完了。”
“不睡了。”宋乔曦摇摇头，支撑着身子坐起来，双手揽住楚尽的脖子。
这两天忙着结婚肯定缺觉，可她知道，白天睡多了晚上又睡不着，更何况楚尽明天就回北京了，自己还要在齐州待一周，新婚燕尔分开一周，任谁都会想得不行。
楚尽把她揽到怀里，像抱小宝宝似的，就这么安静地抱着她。
“你抽烟了？”宋乔曦抽了一下鼻子，闻到空气中淡淡的烟草味儿，还混着薄荷味儿。
楚尽在她耳边轻声说：“嗯，抽了半颗，味道重吗？”
“有一点点，不是很重”宋乔曦不喜欢烟味儿，可奇怪的是，淡淡的烟草味儿和楚尽身上的味道混在一起，反而莫名的诱人，“在你身上，还挺好闻的，但是对身体不好，以后还是不抽了好不好？”
“好。”楚尽干脆利落地回答她。
“你烟瘾不大，好戒。”
“嗯，好戒。”楚尽把她转过身，温柔地覆上她的唇。
吻得小心又细致，慢慢把宋乔曦吻开了，用很小的力气撩拨她的舌尖，索取她的甜蜜。
宋乔曦闭上眼睛，刚睡醒浑身发软，没什么力气，承受着他的索取。
吻到情深处，她呼吸局促地想要往后退。
却被楚尽紧紧锢在怀里，不让她移动一分一毫。
他就这么不紧不慢，呼吸平稳地吻她的脸颊，吻她的鼻尖，吻她的睫毛。
吻到宋乔曦发出细软的鼻音，喘气的瞬间小声说：“我听说，亲亲也要，要节制一点，否则以后就会腻了”
“不会腻，你是我一辈子的瘾，戒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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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尽的动车票是第二天最早的一班，凌晨5点从家里走的，宋乔曦爬起来说要去车站送他，楚尽没让。
她还要在齐州多待一周，有些外省的亲戚没及时赶过来，这个周末还要再和他们一起吃个饭，爸妈还有一些杂事要处理。
刚成亲的小两口分开的这一周，让两个人都格外煎熬。
或许，更煎熬的人是楚尽。
他变得格外粘人，每天都要和宋乔曦视频还不够，抽空就会给她发微信，像个随时“查岗”对媳妇儿格外不放心，占有欲极强的丈夫。
这两天，宋乔曦也没回娘家住，丁淼来家里陪她睡两天。
两个闺蜜很久没一起睡了，还是七月的夏天，两个人开着空调，盖着空调被凑在一起聊心事。
宋乔曦看得出来，丁淼今天兴致不高。
“九月开学的时候，楚尽就不和你一起回加州了？”丁淼抓了个抱枕靠到床头，玩着宋乔曦及腰的长卷发问她，“刚结婚就把你一个人丢到美国去？他可真行，也舍得。”
“他先把清大的课程处理一下，大四课不多了，圣诞节就去找我，而且加州的分公司也需要他经常去，不会分开太久的。”宋乔曦在丁淼面前没有秘密，但是听到人说自己老公不好，还是有点不自觉的为楚尽说话。
“嗯，那就好。”丁淼沉默一会儿，抬起头问她，“曦曦，你和我实话实说，异地恋是不是很辛苦？”
“啊”宋乔曦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拉住丁淼的手说，“是很辛苦，就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有的时候看着对方发过来的文字，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用错误的语气读出来，句子一下子就变味儿了。
每次见面的时候，除了开心，更多的是开始担心分离。而且，很多时候，明明一个简单的拥抱，或者他在你面前拉住你的手就能解决的问题，因为人不在，就会觉得格外委屈，如果当时没解决好的话之后就像滚雪球似的变成比较大的矛盾”
她用很平静的语气，把异地恋难过、委屈的经历和闺蜜分享。
最后，宋乔曦笑笑，“可是当时，就算再难，也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依旧想要和他在一起，就想着熬过去就好了，再坚持一下”
沉默片刻，丁淼攥紧她的手，眼眶微微泛红，“可是曦曦，之前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
“哎呀，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当时也好忙好累，你们专业真的不是人学的！不想让你担心嘛，而且都过去了。”宋乔曦抱了丁淼一下。
“唉，现在我也面临要异地的选择。赵鑫不想接家里的班，他是学金融的，想出国读研究生，这样回国工作更有竞争力”丁淼咬咬嘴唇，把眼镜摘下来，眼神有些涣散，“他想让我和他一起去，可是我不想出国，而且我的专业有特殊性，航空航天工程本来就是特殊的专业，导师已经让我报考他的研究生了。”
“淼淼”宋乔曦挽住她的胳膊，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不光她和丁淼，“小五人帮”的所有人，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大家都面临着大学毕业之后人生的第一个选择。
她无法告诉丁淼，选择什么，放弃什么。
因为每个人，都要面临无数次艰难的选择，选择爱情，放弃事业，选择事业，放弃家庭，选择家庭，放弃前程
“其实，你自己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对吗？”宋乔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捏捏丁淼细长的胳膊。
她心目中的淼姐，一向是果敢有主见的，打小儿大院儿里的人都知道，丁淼是大院儿里最靠谱的小姑娘。
“是吧，是有答案了。就是觉得挺难的，尤其是看到你们异地恋这么辛苦。”丁淼苦笑了一下，像小时候那样捏捏宋乔曦的脸颊，“但是我们曦曦真棒，这么难都坚持下来了，我怕，我可能没你那么勇敢，那么能坚持。”
“淼淼，异地恋，最重要的就是信任，还有两个人一起的努力。”宋乔曦轻轻叹口气，转身抱住丁淼的肩膀，安慰道，“每段感情都来之不易，不要放弃呀，我相信赵鑫也会有一样的想法，不如，约了好好和他聊一下？没有什么事情，是沟通解决不了的，你是我心目中最勇敢的淼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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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淼周五也回北京了，决定和在金融机构实习的赵鑫好好谈谈。
没人陪着宋乔曦在齐州的新房一起住，她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干脆回娘家住了。
这个周末宋家人都特别忙，忙活着宴请外地赶来的亲戚。
楚尽这个周末赶不回来，他的助理提一个月前就定下了两家业内顶尖金融杂志的采访，实在推不掉。
好在宋家外地的亲戚对楚尽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少见一次面也没什么，以后去北京再约吃吃饭就行，这次来主要是送红包和送祝福的。
因为在齐州的银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周末忙完亲戚宴请，乔琴让宋乔曦延迟两天回北京。
她只好把周一的动车票改签了，晚上在娘家的小房间里和楚尽语音视频。
“明天我回不去了，银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妈妈让我周三再回去。”宋乔曦把手机靠在床头，她洗好澡了，穿着舒服的纯棉布丁狗睡裙，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趴在床上。
“嗯”楚尽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落，沉默片刻说，“把新的车次发给我，周三去南站接你。”
“好，对了，今天的采访怎么样？”看出老公情绪不高，宋乔曦赶快转移话题，语气轻快一些，“那可是《经济周刊》的专访呀，我老公要成为互联网大佬咯！怎么样，摄影师帮你拍的照片帅不帅？我觉得肯定没我拍得好，等下次你接受专访，照片还是我来给你拍。”
“嗤好，当然都给你拍，随便你怎么拍都行。”楚尽在屏幕里看小娇妻兴奋的样子，唇角上扬，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屏幕上她的脸颊，“不过媳妇儿啊，公司还是个初创公司，哪儿来的大佬一说？”
“嗷呜，我不管，我老公就是天下第一厉害！”宋乔曦伸了个懒腰，对屏幕那头的楚尽说，“你早晚会成为互联网大佬的，我也要快点努力，成为摄影界的大佬！”
“那我必须抓紧时间努力了，争取不给摄影大佬的媳妇儿丢人？”楚尽笑得温柔，眸子里只能装得下他的小姑娘，他顿了一下，伸手把视频改成了音频，“曦曦，真的太想你了”
看对方的屏幕黑屏了，只有声音，宋乔曦也没觉得奇怪，有时候楚尽要工作，会把视频先关上，防止镜头晃来晃去的。
她就继续和楚尽聊天，“我也想你嘛，今天来的亲戚们也都说想你，欢欢和乐乐也想你，尤其是乐乐，还在嚷嚷着要嫁给姑父，小丫头真是执著呀，被欢欢教育了一通还是不放弃。”
“嗯，乐乐想嫁给我？那可不行，我是你的。”楚尽声音带着笑。
宋乔曦又想起来什么，翻个身接着说：“那当然，不过下周五是欢欢、乐乐的五周岁生日，我还在想要不要给俩小孩发个红包？老宋家的规矩，结婚成家了就是大人了，过年就要给小辈发红包了”
“你还在上学，不用发红包，我给你钱夹里不是留了一张卡？密码是你生日，你拿着卡给两个孩子买个礼物，到时候让姥爷给他们就是了。”楚尽那边传来走路的声音，然后是关门声和床单布料的摩擦声，他应该回到卧室了。
“说起红包，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儿，你小时候留在我这儿买相机的红包好像还没回本呢？”宋乔曦说。
“早回本了，娶了你还不够回本吗？”楚尽低声笑笑。
“那这么说，是我亏了呀？”宋乔曦吐吐舌头，用手拨了一下头发。
“曦曦”楚尽声音带着点叹息的意味，语气低沉地唤她。
她疑惑地问：“嗯，怎么了？”
楚尽：“你房间的门，锁上没有？”
“没锁，爸爸妈妈还在外面算今天收到的红包，还要记账呢。”宋乔曦从床上爬起来，自己房间的木门上有一小条磨砂玻璃，可以看客厅里的灯光，隐约能听到电视机的声音。
“乖，把门锁上。”楚尽低声道。
“哦。”宋乔曦乖乖把房门锁上，回到床上，也没问为什么。
楚尽让她做的事情，她很少会问原因。
她听到楚尽重重呼吸了一声，“曦曦，我想你，特别想你曦曦，叫老公好不好，叫老公给我听一下。”
宋乔曦听着他带着喘西的声音，莫名浑身发烫，顺从地放低声音，甜甜地唤他：“老公，老公，老公”
“曦曦，再叫一声好吗？”楚尽的声音带着压抑难耐的预念。
她觉得太害羞了，轻声叫着。
一只手慌乱中把手机从功放调到听筒，接着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宋乔曦害怕听到他带着魅惑的声音，可完全忍不住，偏偏想要去听。
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后，楚尽声音低哑地说：“曦曦，按我说的做好不好？别怕，我教给你，你就想象着是我陪在你身边”
跟着楚尽给出的指令，宋乔曦小心翼翼地探索。
头上都是汗，她把小脸埋进枕头里，睫毛颤抖地闭上眼睛，发出轻微的哼吟声。
她房间的粉色美乐蒂床单上，两条如象牙筷子般的长腿叠在一起，粉粉嫩嫩的小脚丫在床单上蹭来蹭去，如珍珠般的脚趾难耐的卷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