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中时，温知虞隐隐觉得有道目光一直跟着自己，即便是隔着茂密枝叶，冰凉感依旧不减退。
不过，那人并无杀意。
她佯装不知，镇定摘果。
燕止危喜欢桃子酒，心心念念说要多酿些，回头酿好了运回京送人。
不知是哪个侍卫说了声：“世子这么喜欢酒，为何不开个酒楼呢？
酒楼里，汇聚着大周各地的美酒、美食……”
开酒楼？
燕止危扬眉：“开酒楼有什么意思，要开就开歌楼，歌楼可比酒楼赚钱多了。”
“歌楼？”浅杏好奇地问：“世子，歌楼里是不是有很多歌姬舞姬？她们很赚钱吧？”
“看歌楼吧。”燕止危回道：“有的歌楼只给固定的月银。
有的歌楼，除了每月固定发月银外，还会根据歌姬舞姬给歌楼带来的收益，给额外的奖赏。
除此之外，客人给的打赏，也能按一定比例分给她们……”
浅杏听得眼睛都直了：“好有钱啊！”
“也就那样吧。”燕止危道：“只要不是太差的歌楼，一年挣个几百两因为是没问题的。
头牌，约摸着能挣个几干上万两。”
边上的侍卫默默掰手指：“我一个月十两月银，一年月银是一百二十两，加上世子的奖赏，约摸一百五十两……”
话音还未落下，一片桃叶子斜斜扎入他的发髻。
燕止危叉腰：“醒醒，歌楼没有男歌姬，你这样的进去，只能当个打杂伙计。
一个月，顶破天也就能拿二两银子。”
侍卫嬉笑：“兴许，未来哪日，朝堂更改礼法，可以开有男歌姬的歌楼了呢？”
更改礼法？
燕止危笑骂：“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呢？这种话同本世子说也就罢了，可别叫别人听见。
否则，你这颗脑袋，本世子也保不住。”
侍卫立即正色：“属下错了！”
燕止危哼道：“作为惩罚，就罚你给大家一人买一杯冰饮！待会儿下山就买！”
“属下再买头羊吧？”侍卫道：“听闻，新虞的羊很好吃的，适合煮或者烤，属下请大家吃烤全羊或水煮羊。”
“去去！一边儿去！”燕止危道：“本世子在此，哪里轮得到你来买羊？
想吃什么，都报给本世子，本世子出钱给你们买！”
“世子大气！”有侍卫扯着嗓子道：“属下想吃牛！”
“你怎么不说你要吃人呢？”燕止危笑骂，佯装抬脚要踹过去：“你想坐牢的话，就自己去吃，可别拉上本世子。”
大周律例命令禁止私自宰牛。
除了皇室祭天，谁敢宰牛？
燕止危拍拍手：“好了，抓紧摘桃，早摘完早回去休息。
今晚，通通加餐。”
众人听闻，摘得更卖力了。
燕止危摘了个又大又红的桃，笑着来到温知虞面前：“阿虞，累不累？”
温知虞摇头：“不累。”
燕止危掀开衣袍，靠坐在温知虞身旁的一根粗壮桃枝上，低头剥了桃的表皮后，将桃递到温知虞唇边：“尝尝甜不甜。”
温知虞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很甜，桃子味很浓郁。”
“是么？我尝尝。”燕止危大大方方地在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嗯，果真很甜！”
说完，朝她灿烂一笑。
温知虞脸有些热：“喜欢就多吃些，过了季节便要再等上一年了。
不过要适量，切忌吃坏肚子。”
燕止危又咬了一口：“听说，新虞正在栽种冬桃呢！若是成功，再过几年，冬日也有桃吃了……”
香甜的桃子汁水，顺着他指尖流下，滴落在青碧的草叶间。
不知想到了什么，温知虞耳尖爬上两抹红，别开脸：“京城的气候，应当也可以种出冬桃。
世子若喜欢，回头可在云水间种几株试试。”
“真的么？”燕止危双眼一亮。
温知虞点头：“我闲来无事，看过一些风物志，见有人种过。
只是，果木养护起来大抵会很麻烦。”
“我最不怕麻烦。”燕止危道：“来年春三月，我叫人在云水间种上几棵。
春夏可赏花，冬日可吃果。”
温知虞弯眸：“可以。”
“你很喜欢柿子树么？”燕止危问：“我看鹿鸣院的那棵柿子树，好像有些年头了？
你若喜欢，柿子树也种上两棵。”
温知虞眸光莹润如水：“我不仅喜欢柿子树，还喜欢石榴树、梨树。”
“你若喜欢，我们每样都种上两棵吧？”燕止危双眸生辉。
“两棵有点多吧？”温知虞思忖：“果树长大之后枝繁叶茂的，会占很大的地方。”
“那也要种两棵。”燕止危道：“你喜欢的，都要成双成对地种才好。
只种一棵，孤零零的多可怜啊？”
果树，成双成对？
温知虞认真想了一下：“梨树和柿子树只能种一棵，因为它们能长得比王府的围墙高。
石榴和桃树长得慢一些，相比梨树和柿子树会低矮些，短时间内也不会长太高，可以每样种两棵。”
“这样的话，梨树和柿子树不能种在围墙边。”燕止危扔掉桃核：“万一树枝长出去，别人指不定要架梯子来偷摘。
再者，贼人容易顺着树枝攀进王府行窃。”
温知虞含笑：“世子高瞻远瞩。”
燕止危扯了一把草叶擦着沾染在手上的桃汁，眉眼间染上得意之色：“毕竟，这事我也干过，还摘了不少果子呢。”
温知虞啼笑皆非，抬手将他额角边贴着的一缕发丝拨开。
她喜欢与燕止危叙家常。
坐在林荫下，望着湖光山色，吹着清爽的山风，一同畅聊未来，就会觉得日子格外美好。
燕止危任由她将他的发丝拨开，又让映桃把水袋拿来，倒水给他洗了手上粘腻的桃子汁。
净完手，他才眸光璀璨地看着她：“等柿子树和梨树长到比王府的围墙还高时，我们都已经白发苍苍了吧？”
白发苍苍？
温知虞怔了怔，随后浅笑：“世子即便是白发苍苍了，也一定是同龄人中最好看的。”
“那是！”燕止危神采飞扬：“我这么好看，将来的儿女和孙儿孙女定然也好看得不得了！
届时，世家大族为了与我们结亲，定踏破王府门槛，对咱俩低眉顺目……
啧，到时候，咱俩在京城不得横着走啊？”
温知虞含笑：“虽是倚老卖老、任性妄为，但听起来很有意思。”
燕止危扬眉，偏头凑近她耳畔：“接下来，还有件更有意思的事，想不想陪我一块儿做？”
温知虞不解。
燕止危的唇贴着她耳廓：“对面山上，有个人在那儿蹲我们好久了。
待会儿，给他点颜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