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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闷响,突兀,好像炮弹在耳边轰然炸开。

一直绷着弦的小西冲上去一把抱住她,陆饮冰没哭她反倒先吓哭了。

“陆老师陆老师,你冷静一下。”小西死不放手,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陆饮冰由她双臂箍着自己,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刚才那个暴怒的人不是自己似的:“我还没死,你哭什么?嗯?”

小西缓缓松开手,抹了抹眼睛,擦干眼泪,胆战心惊:“陆老师。”

“叫小姐姐。”陆饮冰说。

“小姐姐。”小西改口。

陆饮冰抬起双手,在不碰到小西的情况下,把自己从她的怀抱里让了出来,手抓着自己的短发,狠狠地抓揉了一把,深吸口气:“走吧。”

小西护在陆饮冰后面,看了看四周,几只眼睛默默地收了回去。

陆饮冰定了最早一班回京的航班,在vip候机室等着上机,小西缩在一边,她本来就不大一个人,现在简直恨不得能消失在空气中。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一首很欢快的歌。

陆饮冰手机关机了。

唯一能响的只有小西的,小西心里哀嚎一声,忍着发麻的头皮去掏包里的手机,来电话的是薛瑶,她看了陆饮冰一眼,接了起来。

薛瑶:“我刚落地,开机第一天怎么样?陆饮冰手机怎么关机了?”

小西用眼角余光去瞟陆饮冰,声若蚊呐道:“薛总。”

薛瑶:“没吃饭啊,大点儿声,不知道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吗?”

小西提高了一点声音:“薛总。”

陆饮冰闻声看了过来,小西心脏跳得飞快,想把手里这烫手山芋丢给陆饮冰,陆饮冰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但是沉默地作了一个手势,去旁边,然后点头。

小西明白过来了,是让她去一边说,把实话告诉薛瑶。

薛瑶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中,仿佛兜头脚下一盆冬日的寒水,她几乎失声道:“你说什么?”

旁边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薛瑶一个也顾不上,冲电话那头道了声:“你把电话给陆饮冰,我要和她说话。”

她眼睛往后一转,反应迅速的秘书立刻上前。

薛瑶按住话筒:“买回京的机票,现在就走!”

秘书一句话没多问,立刻打电话订票。

小西远远地朝陆饮冰看去一眼,她将额头抵在桌面上,一动不动,冲着她的发旋也写满了“别和我说话”,于是回道:“陆老师估计不想说话,我们已经约好了医院,到了就去检查,到时候直接医院见吧,我现在把地址发给你。”

“行。”薛瑶利索地撂了电话,往回赶。

走到中途她给夏以桐去了个电话,方茴接的,低声:“你好薛总,夏老师在拍戏。”

隔着听筒都能听到对面歇斯底里的哭喊声,还有导演激动振奋得仿佛要跳起来的:“卡,完美!准备下一镜!”

薛瑶迟迟不答话,方茴见跪在拍摄间手脚发软的夏以桐被工作人员扶着坐回了原位,手里拿着毛巾,一直在哭,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急切:“薛总,请问有什么事吗?”

薛瑶:“喔,没什么大事,今天看到个新剧本,问夏以桐有没有兴趣。”

方茴:“好的,一会我替你转告。”

薛瑶看着挂断的通话,手攥着手机,眼睛都红了,忙抬头看航站楼顶。

怎么偏偏就赶在这个时候!

夏以桐的状态保持得很好,方茴不敢打扰她,一直到收工回去,把手机交给她才提了一句:“薛总今天打电话过来了,说有个新剧本,来问问你想不想要。”

夏以桐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合上门,哭得一天发红的眼睛隐没在门里。

一进门,她坐在床沿,想道:刚刚方茴让她干什么来着?哦,有新剧本,她手指切换到了通讯录,找到薛瑶的号码,指尖悬在上面,迟迟不落下去。

她对交谈感到莫名的心慌,于是改发微信——【我现在没空看剧本,等杀青再说吧,谢谢薛姐。】

她放下手机,歪了歪头,长久地盯着面前的镜子——那是一面全身镜,酒店特意给演员配的,镜子里的人形容憔悴,脸颊消瘦,下巴尖得不像样子,天花板上的灯光打在镜子上,光芒全被吸收了似的,发出幽暗诡谲的绿光。她看着对方,对方也看着她,不同的是镜子外的夏以桐眼神流露出恐惧。

镜中夏以桐漠然的嘴角居然勾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朝她的喉咙扼去。夏以桐“啊”的一声尖叫起来,翻滚在地,抱住自己的头,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疯狂地嘶声叫道:“滚!滚啊啊啊啊!”

她的手往上,想抓住什么东西,一伸出去镜子里的人就在她手上抽了一鞭子,疼得厉害。

方茴就住在她隔壁,听见动静,立马用房卡开了门,冲进来,夏以桐整个人靠着床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头死死地抵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倒气声,就着这种别扭的姿势,仰脸看她,脸上全是眼泪。

方茴砰地关上门,沿着她手指的方向,抓过床上夏以桐的手机,找到了录音的本地文件,放到她耳边,给她听:“夏老师,我在京城等你啊。”

“夏老师,我在京城等你啊。”

“夏老师,我在京城等你啊。”

“以为只有这么短对不对?不,其实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哈哈。还有一句,就不说三遍了,一遍,说多了不好意思……我爱你。”

我爱你。

一遍一遍地放,一遍一遍地听。

我爱你。

我在等你。

夏以桐攥紧了拳头,把手从自己的耳边拿开,如影随形的声音不再在她耳边嗡嗡作响。是陆饮冰在跟她说话了,她还在京城等自己。不对,好像是拍新戏了,现在在海边呢,不知道身体痊愈了没有,每次都说好多了好多了,一点都不听话。

她还得回去见她,夏以桐咬牙撑起一条手臂,完好无损的,健健康康的。

夏以桐急喘几口气,压抑的颤抖终于渐渐平息,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了椅子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最终闭了闭眼,哑声道:“录音关了吧。”

方茴关了录音,给她倒了杯热水,夏以桐喝了一小口,把水杯握在两手之间,缓缓地倒着气。

方茴道:“夏老师,晚上我和你睡吧,免得又……你这样休息不好,也影响白天拍戏的精神。”

夏以桐低低地“嗯”了一声,终于没拒绝了。

方茴说得有道理,她现在精神越来越差,经常出现幻觉,那幻觉好像知道她的救命法宝似的,拿都不让她拿手机,有方茴在至少还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方茴松了口气,说:“我回房拿衣服?”

夏以桐说:“好。”

方茴开门出去,走了两步,感觉不对劲,一回头,夏以桐就跟在她后面,见方茴看她,夏以桐看向门里,嗫嚅道:“我……”

方茴牵了她手腕,说:“我知道,你跟我一起吧夏老师。”

方茴和她同住一张床,才发现夏以桐入睡现在居然这么困难。不止翻来覆去,她嘴里还不停地念念叨叨,吵得方茴也睡不着觉。念了一阵,夏以桐猛然惊觉自己和陆饮冰手札里的那个三号床症状有点像,吓出一身冷汗,赶紧住了嘴,不一会儿,方茴翻个身,夏以桐骇然地发现自己又开始了。

她开了灯,方茴睁着眼睛,凌晨一点,夏以桐神色疲惫,说:“对不起。”

方茴问:“能告诉你念的是什么吗?”

夏以桐脑子混成一片,先是摇摇头,而后又点头,不确定道:“可能是急急如律令和九字真言什么的吧。”

方茴又问:“开着灯睡会不会好一点?”

夏以桐道:“不知道。”

于是开着灯睡了一宿,方茴没再听到夏以桐念念有词,她起床的时候夏以桐已经醒了,背对着她戴着耳机,坐在桌子上,面前放着平板。

方茴走近一看,是《破雪》的电影,刚开始放,夏以桐在鼓面上跳舞,陆饮冰在下面看着,她侧过一点身子,夏以桐唇边正扬着一抹温柔的笑容。

察觉到有人走近,夏以桐转脸,冲她笑道:“早上好。”

方茴愣了一下,回:“早上好。夏老师你什么时候醒的?”

“比你早醒十分钟。”

“哦。”

她指了一下浴室的方向,夏以桐点头,笑意浅浅:“要洗漱吗?你先去吧,我再看一会儿。”

方茴说:“好的。”

她望着夏以桐的背影,冬天太阳出来得迟,现在只是有微光而已,那微光从窗帘缝隙,正好落在桌边一角,划下一道细长的光痕。

夏以桐长发披肩,安静地坐着,忽而伸手,想要去捉住那道光。

她两手握住窗帘两边,往外一拉,整个人便沐浴在光亮中,仰着脸久久不动,和昨晚上发狂的那个人截然不同了。

可当她回过身,便有一半落回到阴影里:“不是洗漱么?还愣着干什么?”

方茴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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