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爱你前面都订阅了吗?秦子规不死,他就会羞愧而死。
所以理论上来说算,但法律可能不允许。
盛衍心如死灰,目光悲凉。
电梯门开了,他抬手按关。
电梯门又开了,他再抬手按关。
电梯门又又开了,他再再......
这次没关上。
秦子规伸手掌住电梯门,低声道:“电梯里闷,先出来。”
盛衍目不斜视:“要你管。”
秦子规又低声道:“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盛衍缓缓转动了一下眼珠:“真?”
“嗯,真。”
秦子规表情没什么情绪,看上去是真不打算拿这件事嘲笑他。
勉强还算懂点事。
盛衍这才收回视线,不情不愿地直起身,冷着眉眼,以一个成熟稳重校霸大佬形象帅气地走出了电梯,试图假装无事发生过。
然而他刚走两步,就觉出不对,回过头:“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去上竞赛培训班了吗?”
秦子规松开手,转过身:“今天身体不舒服,就没去。”
电梯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盛衍又问:“那你站在电梯前干嘛?”
秦子规:“小姨让我下去买点饮料。”
语气神情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可是盛衍就是觉得哪儿不太对。
他一时也忘了自己怒气冲冲逃课回来目,只觉得有哪里很奇怪,余光一瞥,正好瞥见秦子规右手,蹙起眉:“你手怎么了?”
“没怎么。”秦子规收回右手,重新插进裤兜,“就不小心碰了一下。”
“你唬弄鬼呢?我刚都看见了,你手指根那儿好几个擦伤,一看就是刚弄,绝对不可能是不小心。”盛衍语气明显带了着急,上前一步,不管不顾地就把手往秦子规裤兜里伸,试图把那只受伤手拽出来。
过近距离,秦子规连忙侧身一避。
盛衍手就生生落了个空。
少年细长白皙指节孤单地僵在半空中,显出一些落寞和尴尬。
秦子规眼睫微动,像是想说什么,但是到了最后,只有淡淡一句:“和你没关系。”
本来已经气了一晚上盛衍在这个时候终于气笑了,收回手,冷笑一声:“对,你说得对,确实和我没关系,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着就朝左边2601径直走去。
秦子规本能地伸手去留他,却被他反身一个巴掌直接拍开:“你他妈别碰我!说了没关系听不懂啊!”
秦子规垂下手,站在原地:“盛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管你哪个意思!”
盛衍看着他这个样子就来气。
好像世界上所有事情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显得别人真情实感像个笑话。
“反正你自己说过,咱俩不是一路人,所以以后我不管你事,你也少管一点我事,我逃课打架上网早恋带手机,都和你没关系!咱俩以后就各走各路,谁也甭搭理谁,谁也别管谁,谁他妈说话不算数,谁就是狗!”
盛衍憋了许久火气此时此刻一个劲儿地往脑门上涌,气到脑子都已经跟不上嘴巴,只知道噼里啪啦撂完一顿狠话后,心里总算爽了。
然后转身直接输入密码,打算来个“砰”一声摔门而入,让秦子规那个冰块脸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生气了。
然而就在他完成摔门而入恩断义绝帅气之举前一秒,身后2602门先一步打开了。
紧接着许轻容女士利落直爽声音就从身后砸了过来:“盛衍,你跟谁在这儿狗狗狗呢?礼貌吗?快给子规道歉,然后过来吃饭。”
“许姨,都是我问题,不关盛衍事。”
秦子规错倒是自觉。
盛衍没反驳,但也没回头:“妈,我自己在家吃。”
“想得美,明天一早妈妈就要飞伦敦了,所以今天晚上先不跟你计较逃晚自习事,但是你必须现在立刻马上,麻溜地给我滚过来吃饭。”
许轻容说完,又响起了秦子规小姨秦茹温婉声线:“小衍,快过来,你妈说今晚提前给你过生日,所以你江叔给你做了一大桌子菜,全是你爱吃。”
两尊菩萨压下,盛衍没了辙儿。
他虽然在外面混,在家里却一向乖觉,鲜少忤逆这两位高贵太后,两道懿旨一下,再不情愿也只能转过身,然后假装看不见一旁秦子规一样,瘫着脸往对门走去。
280平米大复式,两面采光,环幕落地玻璃,位于南雾最好学区,直通cbd,户型浮夸,物业费奇贵,没点家底子人还真住不起这里。
所以与之相应,许轻容这位单身母亲一年到头都忙得满世界乱飞,没法儿按点给盛衍过生日已经成了常态。
比如他生日其实是明天7月7日,但因为许轻容明天要出差,所以就只能赶在今天过了。
盛衍对此倒也不介意,只是看着秦子规依着老位置在自己对面坐下时候,觉得这个生日过得跟忌日没什么区别。
晦气得很。
不过他不愿意在长辈面前撂脸子,驳了长辈心意,看着桌上满满一桌丰富菜肴和一看就很昂贵精致蛋糕,还是乖巧道:“谢谢秦姨江叔。”
“谢什么谢,和秦姨还客气什么。老规矩,先许愿,再吃饭。江平,蜡烛和打火机呢!”秦茹反身喊了一句。
厨房里立马传来一声:“来了来了!”
江平是秦茹丈夫,秦子规小姨夫,一家上市科技公司一把手。
长得挺威严,很有霸道总裁气势,在家却只是个没地位耙耳朵,听到秦茹叫他,围着围裙,拿着蜡烛,举着打火机就跑了出来。
把蜡烛在蛋糕正中间插好时候,江平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这一眨眼小衍都要18了。我记得第一次给他过生日时候他才三岁吧。那时候他许愿非要把愿望说出来,我就吓唬他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结果他不信,年年许愿年年说,结果还年年都实现了,你说奇不奇。”
说到这事儿,盛衍也觉得挺奇。
三岁时候他还跟着姥姥姥爷住在老宅,那年是秦茹和江平第一次带着秦子规回南雾,也是两家人第一次一起过生日。
他年纪小,不懂事,就许愿说希望子规哥哥可以一直和他玩,不要走,结果秦子规后来就真没有走。
四岁时候,他许愿想拿幼儿园画画比赛第一名,结果就真拿了。
五岁时候,特别讨厌机关单位那个大他两岁胖虎,就许愿胖虎倒大霉,结果胖虎第二天就哭着叫他大哥。
就这样一直到了十六岁生日,年年许愿,年年应验,要说是多不得了事,也不至于,但就确实还挺灵。
“不过也不全灵,去年就没实现。”盛衍点蜡烛时候,随口说了句。
许轻容在他另一边坐下:“你去年许什么愿望来着?”
盛衍想了一下:“许好像心想事成,有求必应。”
“那肯定不行。”许轻容一副过来人姿态,“这种愿望太抽象太贪心了,观音娘娘也帮不了你,要许那种具体适可而止才有用。所以今年快许个靠谱,比如过两天出期末成绩时候,你能离开年级倒数前十。”
“妈,过生日呢,能不能别提不高兴事。”盛衍小声嘟哝道。
许轻容忍不住笑出声:“哟,你也知道年级倒数前十是不高兴事呢,那你能不能争口气,哪怕考个倒数第十一也行呢?”
眼看盛衍这小薄脸皮就要挂不住了,秦茹连忙打岔:“行了,许轻容,你少说两句。来,小衍,快许愿,许了我们吃饭。”
然后关上了客厅灯。
黑暗中只剩下蜡烛暖黄光焰轻轻跳跃。
盛衍视野里也只剩下了烛光下那一方蛋糕和对面秦子规冷淡垂下眉眼——看样子是在剥弄着什么,反正一点心思都没在这上面。
明明以前这个时候秦子规都应该已经把精心准备礼物送了上来,然后开始认认真真地听自己许愿了,结果现在直接翻脸不认人,绝情得很。
盛衍心里那股子气又噌得一下冒了出来,闭上眼,没几秒,就睁开眼,“呼”地一下吹灭蜡烛:“好了。”
许轻容打开灯:“这么快?”
盛衍:“嗯。”
许轻容又问:“许什么愿?”
盛衍不自觉地瞟了一眼秦子规,然后没好气道:“希望所有装逼犯都离我越远越好。”
秦子规正在剥着什么指尖微顿,而后很快恢复如常。
桌上也无人发现不对,只有许轻容轻嗔一声:“你这倒霉孩子,说好许愿摆脱倒数前十呢。”
“成绩这种事情,随缘。”
盛衍拿起筷子,满不在意。
许轻容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跟子规学学。说到这个,子规,你信息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许轻容问完,秦子规还没回答,江平就一脸骄傲地接过话:“那必须没问题,他这方面是真有天赋,现在已经可以搞定很复杂程序设计了。而且上次来我们公司技术部学习,app研发部也全夸他是天才,我现在就等着他大学毕业后来我公司光耀门楣呢。”
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许女士十分羡慕地叹了口气:“真好。你说都是一块儿养大,怎么我们家盛衍就跟长不大似,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说完,眼神一转,正好秦子规剥完了七八只虾后,不动声色地把小碟子往桌子那头推了一下,于是得出答案:“都怪子规。”
什么都没做秦子规:“?”
许轻容也不理他,只是偏头看向秦茹:“你还记得不,大概他俩七八岁时候吧,有次暑假我们都出差,没人管他们。开学头一天晚上回来时候大半夜在卧室找不到人,吓得要死,跑到书房一看,就看见大坐在那边板着一张小脸唰唰唰地奋笔疾书,小就坐在旁边哭得打嗝儿,我还以为怎么了,走过去一看,好嘛,居然是盛衍暑假作业没做,秦子规在那儿帮他赶。所以盛衍现在成绩这样,你们家秦子规功不可没。”
江平也呵呵笑了句:“确实,子规从小就惯小衍,不说别,这虾都剥了有十来年了吧。”
话音一落,盛衍夹虾手顿住了。
他完全没注意到这虾是秦子规剥,只是发现自己跟前多了碟剥好虾,加上很多年来养成习惯,自然而然地就顺手夹了。
结果现在被江平这么一说,这虾就变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不吃吧,显得自己这个人特别小气。
吃吧,以自己和秦子规现在关系,又会显得特别没有尊严。
于是短暂僵持后,盛衍机智地选择把那只虾放进了许女士碗里:“儿生日,妈受难日,妈,您吃。”
这臭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许女士瞥了一旁低头不说话秦子规一眼,当下了然,自己给自己夹了只没剥虾,阴阳怪气道:“说吧,又和子规闹什么脾气了?”
盛衍低头给自己夹了块剁椒鱼头,嘟囔道:“谁跟他闹脾气了,我又不是小学生。”
语气比小学生还小学生。
许女士也懒得拆穿:“行,没闹脾气就行,你马上还要在子规家住几个月,低头不见抬头见,真闹脾气了多尴尬。”
盛衍刚刚送到嘴边筷子瞬间僵住。
许女士淡定自若地剥着虾:“今天本来买了好多菜,打算自己做给你吃。”
盛衍:“然后?”
“然后高压锅爆了,厨房炸了。”许女士把明虾放进嘴里,嗦了下指尖,云淡风轻。
盛衍:“???”
许女士安慰道:“没事,正好我要去伦敦几个月,家里趁机重新装修一下,这段时间你就住你秦姨家。喏,东西都给你搬过来了。”
许女士随手一指,指向走廊尽头那扇敞着房门。
从盛衍角度,透过敞开房门,可以依稀看见他那把电竞椅炫酷一角。
如果连电竞椅都搬过来了,那此事基本已成定局。
而再如果他没记错话,那间房间对面正好就是秦子规卧室。
而再再如果他没记错话,如果他不想打扰二楼主卧秦茹夫妇俩,他就必须和秦子规共用一个浴室。
“......”
想起自己十分钟前刚刚立下“以后各走各路”flag,盛衍感到有些绝望。
喉头不自觉一滚。
下一秒,火辣辣感觉立马充斥满整个喉咙和口腔。
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细碎小米辣剁山椒就随着这绝望一滚,呛进了气管。
本来还在震惊绝望中盛衍立马开始弯腰猛咳:“妈......咳咳咳咳咳......水......”
不等许轻容和秦茹反应过来,秦子规已经第一时间迅速起身,飞快地走到饮水机前,放好杯子接起了水,然后一把拉开冰箱门,皱着眉翻找起什么。
然而盛衍实在辣得难受,不等秦子规回来,就在咳嗽之余捕捉到了许轻容手边那个她还完全没有动过装满水玻璃杯,于是顺手一端。
许轻容立马睁大眼睛:“崽!这是白——”
盛衍仰头一灌。
“——酒啊!”
“酒”字落下那一刻,这辈子从来没碰过任何一丁点儿烟酒盛衍瞬间被疼出了眼泪花,刺痛和灼烫感顺着他味蕾喉咙一路灼烧到五脏六腑。
他向来怕疼,这一下直接疼得趴在桌子上,紧紧攥着拳头,掐着掌心,咳得像是下一秒就能泣出血来。
许轻容看见盛衍耳朵脸蛋眼角都通红通红样子,心疼得不得了,好在一转身就瞧见秦子规已经一手端着水杯一手端着冰雪梨快步走了回来,连忙着急招呼:“子规,快来快来,小衍好像难受得不行,你看看怎么办呀。”
确实很难受。
少年伏在桌沿,脸埋在臂弯里,单薄肩胛骨剧烈起伏着,掌心掐出血印,看样子是想强忍住不让旁人担心,却又实在难受得忍不住。
秦子规沉着眉眼,快步走到盛衍旁边,一手揽住他肩,扶他直起身,让他靠着自己,一手拿着水杯送到他嘴边:“慢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