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咄咄逼人,毫无惧色。
站在船舷的俞三娘俯视着这一切,心中一动。
似乎郑家早已知道俞家会遭此天灾一般,恰到时机的出现在了这里!
郑家定然是没有天算的本领,要不然之前的风浪也不见他们前来惹事。
恍然之间,俞三娘想了起来,先前黄管事所言的那些消失船只,难不成和郑家有着某种联系?
想到这里,俞三娘美眸之中厉芒迸出,阴沉下脸庞。
“处境?”
“敢问郑家管事,俞家是何处境?”
见俞三娘开口,李管事那张老脸上绽出一个笑容来,背着手,微眯着眼帘。
“三娘何必如此呢?坦诚相待难道不好吗?”
说到此处,李管事脸庞上的笑容,恍间然变得阴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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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尽家财,购置琉璃。船只折损一半,货物只怕也有不小损失吧?”
“这些难不成还要老夫给三娘提醒?”
一句话将整个俞家的危难尽数描写,几乎分毫不差。
很显然,郑家有备而来。
俞三娘的脸庞上闪过一抹冷笑。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送客!”
逐客令下达,黄管事从旁边人手中抄起木棍,扬了起来,喝道。
“趁小叶现在心情好,赶快滚蛋。”
“不怕死的,就上前一步!”
嘶喊声如同出笼的猛兽一般,声震整个码头。
清风吹拂,衣衫摆动,健硕的腹肌,和一道道伤疤随着衣衫飘动若影若现。
黄管事的威名,这些码头工人们心中都清楚。
两年前,郑家仗着独揽了阎将军的生意,开始逐步壮大,并蚕食郑家为中心,周围大大小小的码头。
俞三娘一介女流,也被挂在了郑远的侵蚀地盘的名单之中。
可自从这个半路杀出的黄管事出道以来,一年之中,在郑家与俞家码头边界掀起了不下几十场大大小小的打斗。
要说这黄管事那是真的虎,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甭管身上挨了多少刀,就一个字,冲。
不是他武力有多高,而完全是靠着一股蛮力,死命的向前怼,那种血勇一般人是学不来的。
此刻见这头猛虎动了震怒,郑家这帮人本能的向后撤出一步,抽出身后背着的长刀,匕首,拿在手中警戒起来。
空气之中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硝烟气息,愈发浓烈,只等着其中一方,发号施令。
李管事望着黄管事眼中透露出的那抹狠厉,率先心中生出几分怯意。
他本是一个身在郑家府邸处理些日常杂物,负责郑家家主起居住行,照看平素船商活动的人,哪里见过这种拔刀火拼,性命相博的场面?
再者,往往是没经历过那种刀尖上讨生活的人,越是对这种场合避而远之。
在他们眼中,这点钱便要搭上命,分外不值。
一只大手推上李管事退后的身形,郑家家主带着一些身着甲衣的士卒,缓缓向前走去。
瞪了一眼身旁的胆小鬼,郑远大步踏前,望着大船上即将消失的身影。
“俞三娘?用不着这般见外嘛!”
平静的话语,穿过人群,传到了大船上挪动的背影上。
俞三年脚步一窒,缓缓转身,朝着扬首往来的郑远看上一眼。
“呦,想不到今日我这俞家,真是热闹。”
“连着扬州的郑家家主,也赶来了,今日不知是何日子啊?”
啪啪的拍着手掌,郑远仰头一笑,道。
“哎!俞家家主真是风趣,出了这么大的事,却还能风轻云淡,面不改色,着实令人钦佩。”
回身指了指身后的这些士卒,郑远眉眼含笑。
“确实不凑巧,我们阎将军有几件货,正是从新罗运来,恰巧此次走的海船。”
“特命下属带着些士卒来,验验货,做做交接。”
说起来要真是大件货物,来自新罗,却有可能就是走的海船。、
可偏偏这多时日,俞三娘的船只极少前往新罗,印象之中时并没有大货的出现。
“你放屁!那阎将军的货,一直便是你们郑家打理,何时会通知咱们俞家?”
黄管事看不惯郑远那套仗势欺人的德行,大骂出口。
然而郑远似是没听见黄管事的话语一般,款款朝着俞三娘拱手。
“有或没有,一看便知,总之咱郑家确实带着诚心来,看上一眼,也不会少上什么。”
“三娘,你说呢?”
很明显,这郑家就是无中生有的主,拿着阎将军的名号来找茬的。
俞三娘心中明白,此时此刻,无论如何反驳,也少不了搜查这一环节。
一介高官想给草民找事,简单至极。哪怕是守法的良民,扣上个帽子,你不认也得认。
俞三娘望着郑远那张笑盈盈的脸庞,只觉恶心至极。
官商勾结,共同打压俞家,族内又财帛全无,船只损耗过半,内忧外患啊!
难不成今日便成了俞家的末日不成?
蓦然间一抹悲凉无助,涌向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