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长老呆愣片刻,心间更是讶然。
刚才那一指虽并非杀招,但同样不是凡人所能抵挡,只需一击便可冻结神魂肉身,顺势将其挪出临月谷。
但她万万没料到,眼前这书生接了这招,竟毫无异样!
在其身上明明感知不到丝毫阴气波动,难不成身负某种古怪天赋?
而且,她刚才甚至没注意到这书生的搀扶动作,稀里糊涂地就入了座。
这又是什么诡异手段?
待回过神来之时,才发现手边已多了副茶杯。
见他神情自若地倒起茶,二长老不由得面色微沉:
“你...可知老身刚才对你出了手?”
“自然瞧见。”
林天禄放下茶壶,笑呵呵道:“只是在下眼神利索,同样能瞧得出老人家此举并未带着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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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长老眯起双眼:“你果然不是凡人。”
“或许有几分不凡,但老人家身为若雨的长辈,我自得以礼相待。”
林天禄稍稍正色:“不过,九长老夜出未归,不知她如今是否平安无事?”
“老身当然不会为难静云,只是让其他长老帮忙牵制其行动片刻。”
二长老的嗓音渐渐低沉,言语之际,四周仿佛升腾起诡异之息。
恍惚间,周围似有鬼魂奸笑、阴魂盘旋,随灯火齐齐熄灭,整片庭院内化作一片深邃寂静,唯有天际洒下的惨白月色。
她凝神拂袖一甩,大量森然气息铺天盖地般朝凉亭涌来,化苍白暗流,磅礴之势如万鬼齐嚎,哪怕赤魔之鬼都会被侵蚀精神!
此招,应该能让这小子吃些苦——
“老人家,何必再搞这种吓唬人的玩意儿。”
林天禄举杯抿了口茶水,轻叹一声:“我们大可好好交谈一番。”
“......”
二长老额头上泛起一丝冷汗。
她眼中惊疑闪烁,默默挥手散去周围的震魂之术。
此子...
当真匪夷所思!
寻常阴术怕是根本对其毫无效果,反而徒增笑料。其修为境界,或许远超自己想象!
心中虽惊异万分,但二长老仍沉着脸色:
“你,为何会来到临月谷内。”
“老人家还不曾知晓?”
林天禄再度露出温和笑容:“若雨她听闻临月谷内似出变故,心生担忧,我们一行才会跋山涉水而来,看望诸位前辈是否安康。”
二长老狐疑道:“仅此而已?”
“若雨她身上还有些伤势,如今需要九长老帮忙诊疗。”
林天禄如实说道:“老人家还请放心,我们对临月谷并无任何非分之想。若不放心,老人家往后几日大可继续监管我们,不会随意踏出这宅院半步。”
听闻此言,二长老眼神变幻不定。
她心头已升几分退意。
这等捉摸不透之人,于情于理自然不能随意交恶,更逞论如今魂月凝塑之法还未完成,若在谷内生出变故,怕是情况难料。
但若放任不管,着实坏了规矩。
沉吟片刻,她蓦然低声道:
“小子,老身再做最后尝试。你若依旧能毫发无伤,我便不再追究你们擅闯临月谷的罪责。”
林天禄颇感意外,但很快笑着颔首:“老人家请便。”
嗡!
二长老掌心中升腾起一团迷雾,似有点点荧光在其中闪烁。
她目光凝起,一掌陡然隔空拍出。
迷雾伴随掌风席卷而过,在寂静庭院内吹拂起一阵淡淡凉风。
此招自研秘术,不为杀敌对战,没有丝毫威力可言,其效果仅只为问心映神。
“......”
待阴风散去,林天禄重新睁开双眼,拱手微微一笑:
“老人家,试探是否结束?”
“呼——”
二长老轻吁一声,苍老面庞上的肃穆之色散去几分,面色复杂地感叹道:
“你小子着实古怪的很...不过,依照诺言,老身不会再为难你们。”
“多谢老人家谅解。”
“倒是老身得向你道歉,态度实在冷了些。”
二长老无奈一笑,心中暗叹。
她已知晓自己此行大错特错。
这小子身上感觉不到丝毫歹念敌意,更无邪心。以阴术反馈,反而有股令人如沐春风之感,着实难能可贵。
回想自己刚才的冷言冷语,她心底反倒升起几分愧疚。
自己这把活了几百年的老骨头,竟然还拉下脸与一位年轻人这般呛声,实在不该。
“哎!此事是老身太过失礼,之后便不再多作打扰。”
二长老拄着木杖重新起身,怅然道:“你与茅若雨可多留些时日,我会与其他长老和谷主说明此事,你们放宽心便可。”
林天禄正欲起身道谢,但突然瞧见这位年迈长老面露不适,按着后腰深呼吸两口气。
“老人家您这是——”
“老毛病而已,衰老之疾。”
二长老随意摆了摆手。
但林天禄眼神微动,视线异化,隐约可见这老妪腰后窜动着极为细微的异气,如跗骨之俎般缠绕在脊柱部位。
他略作思忖,很快起身靠近:“老人家若感不适,由在下帮忙搀扶吧。”
“此事倒是不...嗯?”
二长老神情一怔。
因为轻扶在腰后的手掌微震,如电贯体,似骨骼脆响,仿佛多年郁结病症一朝痊愈,那股困扰多年的抽疼酸涩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脸上顿时露出几分错愕之色,回首看向身旁笑容温和的书生。
“老人家,我来扶你出门。”
“...好。”
一路走出,二长老更感觉脚步愈发轻盈,僵硬背脊前所未有的轻松舒适。
直至来到了私殿宅门前,她只觉一身顽疾已彻底不见踪影,佝偻腰杆都挺直不少。
林天禄适时松开双手,拱手送别:
“老人家慢走。”
“你...”
二长老回身望来,面色极为复杂:“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名为林天禄,长岭县人士。”
“天禄...好名字。”
旋即,她幽幽叹息,颔首行礼:“天禄,今日多有得罪,还得感谢你不计前嫌,助老身驱除顽疾。如此馈赠,老身当真不知该如何回报。”
林天禄笑着说道:“您是若雨的长辈,这点小忙不必挂怀。”
见其态度依旧如初般谦逊有礼,二长老倍感惭愧,心间更是满意赞赏。
那叫作茅若雨的小丫头...当真找了位好丈夫啊!
“天禄!”
一声惊呼传来。
九长老的身影骤然从远处疾驰而至,不顾凌乱衣衫,慌忙看向门前的林天禄。
见其身上并无伤势,这才神情微怔,神色困惑地看向了一旁的二长老:
“李姨,你——”
“老身甘拜下风,已不会再怪罪你们。”
二长老露出莫名笑意:“静云,多加珍惜你这位好贤婿吧,这般美玉俊才,自得多加招待亲善,让他与我们临月谷结交一番。”
望着她的瘦弱背影悄然远去,九长老呆然半晌。
究竟,发生了何事?
为何二长老的态度竟转变如此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