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纱胸口里传出了低低的声音。
——“乔纱?”
是乔安的声音!她居然听到了!
监控听到了吗?异形族头领听到了吗?
乔纱看着异形族头领在往四周看,猜想它一定以为是四周监控发出的声音,她怕监控里的容伽听不懂,当着监控立刻回应:“是厉鄞吗?厉鄞你还活着吗?我在这里,你快来……”
她没能说完,星舰被剧烈的撞击,她听到了巨大的轰炸声“轰”的一声,她的耳朵一瞬间失去听力,一股巨大的气流在爆炸中将她推了出去——
“宿主!”101彻底慌了,第一时间为她打开了安全保护,容伽居然那么近距离的引爆了这艘星舰……
乔纱什么也听不见,她只知道自己在爆炸中撞在一团白色气囊之中,然后眼前一片白茫茫——
她像是被吸入了一个安全气囊之中,但她仍然被气流和爆炸冲击的眼盲耳聋,昏了过去。
她没听见系统音向她汇报,男主仇恨值——100\100。
她昏过去之前只有一个念头,容伽比苏里亚变态百倍,宁愿轰了她,也不让她被厉鄞找到……
她不知道的是,纯白之刃在距离星舰非常近的距离,轰炸了星舰。
这个距离足以让纯白之刃战损,玉石俱焚的距离。
但这个距离也足以让容伽将她从她身后的安全门中,接纳入纯白之刃的安全舱内。
他在轰炸之前,就已启动星舰之中的气囊,将她推出了安全门,接入了纯白之刃的安全舱中。
他没来得及自己进入安全舱中,在轰炸之中,与纯白之刃一起被冲击失控、翻滚着坠落。
像一道流星,一座坍塌的神像。
他可以纵容她的欺骗,原谅她的背叛,但他无法允许她逃离,又一次丢下他的逃离。
另一边的昏暗房间里,乔安被定位器里传来的巨大“嘶啦”声震的立刻摘掉了耳机。
“怎么了?”房间里正坐在椅子上削苹果的傅柔惊讶的看向她,不明白她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出什么事了吗?”
“在这里等我,我没回来前哪里也别去。”乔安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吩咐完她,快步朝门口走去。
门先被人从外面拉了开。
厉鄞和她撞了个正着,刚想问她。
她先说:“你的夫人乔纱可能出事了。”她将手机掏了出来给他看,“我收到了她的定位显示,她好像被挟持了,可是后来似乎……”
什么引爆了。
厉鄞立刻拿过了她的手机,定位消失了,乔纱出什么事了?
“走。”乔安侧身出了门,飞快的说:“我大概记得刚才的方位在哪儿,去那附近找找。”
厉鄞一句话没说,转身跟上了她。
傅柔站在房间里,看着关闭的房门,慢慢放在了手里的苹果,想说小心点,又觉得不合适。
她可是被她们抓过来的人质。
她坐下看着那扇门,门锁了吗?
她看了好一会儿,悄悄走过去,伸手握住了门把手,还没开门就听见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枪声。
“砰砰!”
她吓的捂住耳朵,立刻将门锁了上,她不能出去,这里是无人管制的边缘星域,灰色城市,她一个omega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她宁愿跟着乔安他们继续做人质,至少……至少乔安和厉鄞上将没有伤害她,欺负她。
她低头看向手腕上的黑点,她的芯片还是好的啊,为什么陛下和她的父亲还没有找到她?
就算陛下……陛下一点也不在意她,可是她父亲呢?也不找她了吗?
她有些难过的蹲在门口,抱住了膝盖,父亲一定很忙,从小他就很忙,忙的顾不上陪她吃一顿饭……
陪她吃饭的永远只有她的教师、女佣。
父亲在忙着什么?比找她还要重要的事情吗?
第45章[摧毁杰克苏需要几步
是梦吗?
容伽浑身冷极了,麻木的已经感觉不到痛楚,有只温暖的手一直在抱着他。
他听见许多梦境一样的声音——
教堂的钟声、病人的哀嚎声、和女孩儿远远的歌声……
歌声里唱着:“黄金白银绿宝石,不会生长在相爱人们的心田,我更想要一束月光花,还有今晚你轻柔的吻……哦心爱的人儿啊,请别离开……”
心爱的人儿啊,请别离开……
好熟悉的歌谣,他听过这首歌,在哪里听过?他记不起来了……
许许多多的声音里,有双手紧紧抱住了他,那双手温暖的他颤抖起来,他被那双手捧着吻上一张唇、一双眼、细细的脖子、柔软的怀抱……
他听见怀里的人发出喘息声,叫了他一声:“苏里亚……”
仿佛一道指令一般,他眼前一点点清晰起来——他闻到浓重的消毒水味道,他看见铺满白色床单的教堂……
他低头看见了乔纱,她铺散着黑色的发躺在他怀里,就像无数次情动期梦境里那个女人一样,伸手摸上他的唇,将细细的手指伸进他口中撑开了他的嘴……
他被压在了白色的病床上,他的信息素潮水一样蔓延开,她像无数次梦境里一样咬住了他的后颈,然后……
他被痛楚和酥麻的快乐淹没,这种感觉令他痛苦,却也令他愉快……
这是梦吗?
他又一次梦见了那个情动期时的梦吗?
似乎还是那个梦,可这一次他清晰的看见周围的环境,窗外的歌声,抱着他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
他眼睛不敢眨的看着眼前的人,是乔纱,是她。
他每一次情动期梦境里的人,都是她。
是梦吗?
他想要伸手去抱她,被她按住了手掌,她与他十指相扣,亲吻着叫他:“苏里亚,我把我唯一的纯洁献给你,你要吗……”
窗外的歌声、病人的声音声、教堂的钟声忽然变的无比清晰,无比真实。
他脑子里忽然闪现过无数的画面,另一个乔纱、羊羔一样的乔纱、脆弱的她、逃避的她、哭泣的她、吃不了苦头的她……
和情动期梦境里的乔纱全部重叠在一起。
不,这不是梦。
她叫他苏里亚不是梦。
窗外的歌谣不是梦。
这些全部不是梦……
他像是打开了一扇记忆之门一样,他被那些蜂拥的回忆压垮,溺毙一般,再次昏了过去……
他做了许多许多梦,梦见在灰蓝星的小镇里,她睡在他的身边,黑长的发卷在他的手臂上。
梦见他对她说,不要离开。她温柔的低下头亲吻他说:我不离开。
梦见她坐在阳台,对着楼下的小孩儿招招手。
梦见她站巨大的玫瑰花朵下,回过头来望向他,风将她和玫瑰花一起吹散……
梦见小时候她牵着他的手,陪他安静的坐在花园里画画……
忽然这些画面随着爆炸声全部消失了,爆炸之中只有她离开的背影——
俘虏堆里,她头也不回走向厉鄞的背影。
他哭着叫她,求她不要走,不要丢下他,他会救她,他会保护她,可她仍然没有停下来,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她的背那么直,她的脚步那么快,像是要甩掉他、丢下他一样……
这个背影是他无数个夜晚的噩梦,他本以为再也不会发生了,他拥有纯白之刃,他是帝国的君王,他战无不胜,他拥有了一切,他足以庇护她,给她想要的一切……
可他又梦到,异形族将她掳走那一夜——
她在异形族的手臂间,将他给她的所有宝石连同纯白之刃,统统丢进草丛里,没有一丝丝的犹豫,她在星月之下回过头来看向了他,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丝惊慌和眷恋,像一只决意要飞走的蝴蝶。
他叫她的名字,她却抱紧了那只掳走她的手臂,毫不犹豫的收回了向他的目光,随着异形族一起跃上了高墙……
她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这一次,她又要逃离他,丢下他。
她的背影交叠在一起,重现重现,他恨极了,恨极了……
恨极了。
“他好像在说什么?”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在他身边。
那个女人朝他靠了过来,“说什么呢?”她贴在了他的脸颊旁,似乎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闻到一股强烈的alpha气味,浑身的疼痛被撒了盐一样战栗的痛起来。
“好像是在说,别走,不要丢下我……”那个女人的声音又说,“他……是不是做噩梦了?”
那股alpha的气味越靠越近,他应激一般痉挛了一下,感觉到身上的伤口流出血来。
“你别靠近。”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他痉挛的脊背被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按住,那个声音说:“你的alpha气味让他不舒服。”
这声音是……
这手掌是……
他朝那个手掌轻轻靠过去,闻到了乔纱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