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绘没有说话,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小奴才,主子的心思不敢乱猜。”
还是个挺招人喜欢的小奴才,冬奴看他那个样子,也觉得恨不起来,心想他姐夫喜欢就喜欢吧,他还巴不得早早地有个人缠住他姐夫呢,省得他自己跟着烦心。于是他指了指前头的一个篱笆院子:“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老陈头的菜园子,那有条大狗,可凶呢。”
冬奴原本还不想去,可是看见戚绘怕成那样,突然有心要在他面前显摆一番,于是拍拍胸脯说:“怕什么,我带你过去看看。”
“还是算了吧?”戚绘依旧有些怕,躲在冬奴后头,像个娇怯怯的女孩子。冬奴看了心底升起无限的保护欲,从地上拾了一根树枝。那大狼狗老远就看见他们了,警觉地站了起来,充满挑衅的叫了两声。冬奴的腿有些软,可是又怕在戚绘的面前丢人,于是壮了壮胆子,说:“不用怕不用怕,我身边的侍女告诉我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凡是喜欢叫的狗都不敢咬人。”
可是他刚说完,那只大狼狗就跳跃着叫了起来,简直是在狂吠,吓得冬奴手里的树枝抖一下就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谁栓的狗,居然没有栓结实,那狗跳了一下,突然就挣开了绳子,狂吠着朝他们直奔而来。
“呀,快跑!”冬奴拉起戚绘就往前头跑,那条狗狂吠一声,撒腿就追了上来,戚绘吓得脸色都白了,冬奴扭头一看,那条狗一伸爪子差点就扒住了他的裤腿,吓得他“呀——”地叫直了腔,扯着嗓子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第二十六章小醋缸子
眼看着那狼狗都要扯到他的裤腿了,突然有人吹了声口哨,那条狗突然就老老实实地趴在了地上,动作麻利迅速,冬奴都没能反应过来,还是戚绘半先停下了脚步,拉住他说:“少爷,少爷别跑了。”
冬奴扭头一看,就看见一个年轻男子跑了过来,那条狗温温顺顺地叫了一声,就算是条狗,也能看出它那谄媚的表情。他气喘吁吁地扭头问戚绘:“这又是谁啊?”
“他是我三哥……他是戚明。”
冬奴惊魂未定,想上去踹那只狗两脚,可最终还是没敢,而且他也觉得他堂堂一个舅少爷去欺负一个狗也不大体面,只好就算了。戚明走近看了冬奴一眼,说:“舅少爷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跟戚绘随便走走。这是你的狗么,好凶啊。”
“不是,这是老陈头的狗,不过小时候经常在我那儿吃食。”戚明看了戚绘一眼,说:“怎么把舅少爷带到这里来了,多危险。”
“我知道错了,这就带舅少爷走。”
冬奴看他们两个说话怪怪的,等走的远了,又忍不住看了那个戚明一眼,见他正跟地上的那只狼狗玩,那只狗简直像变了个人……不对,是变了只狗似的,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还会躺在地上打滚呢。冬奴切了一声,回头问戚绘:“你跟他说话那么客气,他不是你三哥么?”
“不是我亲哥哥,只是我们都姓戚,他又比我大三岁,所以叫他三哥。”
这可真有意思,大几岁就叫几哥啊?冬奴忍不住笑了出来,问:“你多大了?”
他原本还期望戚绘能也叫他一声哥呢,没想到戚绘一出口他就失望了,戚绘说:“十四。”
居然比他还大一岁,可明明看起来还没有他显得成熟呢,冬奴“哦”了一声,觉得有些没意思。前头关信走了过来,老远就喊道:“少爷,该回去了。”
冬奴摇了摇手,转头对戚绘说:“有空我再来找你玩,我先走了。”
戚绘点点头,躬身说:“是。”
冬奴突然就想念他在京城的日子了,他在京城的时候,有那么多门当户对的朋友,还有顾横生跟他的明大哥。在这里,他想找一个平等的朋友都找不到,在他们的眼里,他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公子,可望而不可及,他自己也很难把这些出身低下的人真正地看成自己的朋友,他还是有他的高傲在的,想找个朋友真不容易。
冬奴走到关信的身边,指了指后头的戚绘说:“帮我问问那个叫戚绘的是做什么的。”
“戚绘?什么人?”
“石府里的一个下人,你就随便找人问问吧,看他跟我姐夫是什么关系。”
“知道了,少爷饿了吧,找了你一圈,再找不到你,我就以为你又跑出去了。”
冬奴回到凤凰台,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去问他姐夫今天上午有没有陪着他姐姐,他可不愿意做赔本的买卖,得到的消息很令他满意,桃良说他姐夫在他姐姐那里坐了将近两个时辰,还陪着他姐姐说了会话,快晌午的时候才去了军营。冬奴点点头,这一顿饭胃口大开,吃了不少的东西,吃完饭的时候关信打听回来了,可是言辞闪烁,不肯说的明白,冬奴的心里就有些凉了,果然不出他所料,他这个姐夫真是不要脸,居然在家里头养男宠!
“不要脸,老流氓!”冬奴气的直喘气,桃良不明所以,着急地问:“谁又惹少爷生气了?”
“不要脸,真是不要脸。”冬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简直要哭出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这样生气,只觉得男人在他面前一会儿一个样子,一会很深情,一会儿又很无耻,这样的姐夫仿佛深深伤害了他,叫他无所适从。他拉下帐子往床上一躺,气得直跺床头的柜子,跺的柜子“咚咚”的响,把凤凰台的小丫头都引过来了。他越想心里越生气,脑子里不断浮现出他姐夫跟那个戚绘亲热的画面,心里有些受不了,简直觉得有些恶心。他撩开帐子走出来,大喊道:“关信,关信呢?”
“在这儿呢,在这儿呢。”关信赶紧跑了进来,问:“少爷有什么事?”
“把我的马牵过来,我要出去玩!”
“刚吃了饭就出去,也不歇一歇?”桃良赶紧拿了披风给他系上,说:“记得早点回来,别再出了事。”
冬奴气冲冲地不说话,马一牵过来立即就跨了上去,拿起鞭子就挥了一下。关信他们紧紧跟在后头,关槐悄声问关信:“出什么事了?”
关信就把事情讲了一遍,喘着气说:“少爷恐怕这是在替小姐不值呢……不说了,赶紧跟紧点儿。”
冬奴拉住缰绳,回头大声问石三:“你们军营在哪儿,带我过去!”
石三原本不想答应,可是石坚交代了他凡事就要听冬奴的,换句话说,他现在已经是冬奴的人了,于是便带着冬奴直往军营而来。
这还是冬奴第一回亲自到军营里头来,环境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艰苦,但是军队的威严和他想象的一样,这时候已经过了正午,军营外头的人不多,可能都在歇息。石三最先下了马,说:“少爷在这等一会,我去通报一声。”
冬奴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愤怒,军营的新鲜暂时地吸引了他。他骑在马上往四周看了一会儿,没多久石三就跑回来了,喘着气说:“主子在校场练兵呢。”
冬奴看了一困也没见外头有什么人,石三赶紧解释说:“校场不在这儿,在山那头。”
说是山那头,其实隔得并不远,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冬奴下了马,跟着石三他们往里头走,心里非常好奇,忍不住地东张西望。关槐笑着拉住他,说:“少爷也注意点形象。”
冬奴讪讪地,问前头的石三说:“不是说在练兵呢,我怎么没听见声响?”他还以为会听见嘹亮的军号呢。
“他们都在那边练习骑射呢,那些野蛮子的骑射功夫了得,咱们跟他们交战,总是吃了这方面的亏,所以主子在领着他们练习骑射。”
“我姐夫的骑射功夫很厉害吧?”
“那当然,主子的骑射军营里没人能比的上。”
冬奴听了,心里酸酸甜甜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前头果然有好多人站成了一团,外头一个个箭靶子画着红心围成了一个圈,看着就教人摩拳擦掌。石坚听说他来了,赶紧走了过来,远远地就笑着喊道:“就知道你耐不住性子,憋了半天就急着跑出来了?”
男人一身锤甲,身躯显得更为高大魁梧,眼睛里却噙着笑,亮晶晶地看着他。冬奴红了脸,心里又生气,说:“你满嘴就是谎话,我才不要跟你赌呢。”
石坚浅笑着看向石三,石三赶紧解释说:“少爷吃了饭,突然想见主子,我就把少爷带过来了。”
这话明显很得石坚的欢心,他笑盈盈地看了冬奴一眼,温柔地问:“真的急着想见我?”
这里是军营,光天化日大庭广众,冬奴心里再生气,也是知道分寸的。他红着脸没有说话,不耐烦地岔开了话题,看着前头问:“在练射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