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李夫人嫁给李成还是早有预谋,根本不是李成想象中的从风尘之中解救弱女子。叶行远心中默默为李成点蜡,但仍摇头道:“嫂夫人,切忌交浅而言深,我们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你与我说这些又有何用?”
李成眼瞎娶了个别有所图的老婆,这事儿跟叶行远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女人心机甚深,叶行远更不想靠近。
李夫人娇笑,“谁叫叔叔你是这几年来我所见到最适合李家宝刀的主人呢?出身白丁,饱读诗书,一省解元,灵力充沛,又能得封天命爵位。这样的人选,到哪儿找去?”
原来如此,叶行远恍然大悟,说起来满足这些条件的人整个轩辕世界估计还真不好找。单说读书人封爵的,朝中似乎只有几位老大人才有此殊荣。而那些世袭的小爵爷们,又有哪个肯读书的?
就算有零星满足条件的,李夫人也未必有机会勾搭得上,所以看见叶行远便病急乱投医?纵然如此,她又哪来的信心可以说服叶行远,真以为可以靠色相迷人?
叶行远鄙夷的想到,虽然不知李夫人今年贵庚,但至少也是二十多快三十的老女人了,与他这小鲜肉怎相配?叶行远都能狠心拒绝美绝人寰的莫娘子,你这一个御姐人妻难道能比狐狸精更魅惑?
这时候叶行远才多看了李夫人两眼,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确实生具内媚之相,虽然只薄施脂粉,衣衫也是素淡,却有一种楚楚可怜之姿。
目光如水,面带桃花,腰肢纤细,行走之间如弱柳扶风,胸臀摆动,身姿更是成熟得如蜜桃儿一般,引人入胜。别有一番风味。
好吧,要是叶行远真是未经人事的小年轻,至少有七八成的可能被勾引了。但他可是有道德有理想有底线的读书人,岂能如此不堪?
叶行远叹息道:“承蒙嫂夫人青眼。不过我话已说明。今夜之事,我可尽当没有听过,这宝刀也原物奉还,你有什么企图,找李兄再努力也罢。找其他人也罢,与我全不相干。
在下这便告退,嫂夫人总不至于要杀人灭口吧?”
此女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她毫不保留的说了一堆,叶行远也担心她被拒绝之后要狗急跳墙,好在现在叶行远身份不同,身负天命爵位,对方就算要有所不利,也得仔细掂量掂量得失。
李夫人听叶行远坚辞,也不着急。缓缓在桌边坐下,自己将那半杯残酒饮尽,这才开口道:“叔叔你心志如铁,更是我理想的人选。你不必担心,我既然敢跟你说这些,便绝不怕你说出去。
我刚才便已经说过了,这李家宝刀关系的东西,世上读书人没有不想要的。你且坐下,听我慢慢与你说明。你一个大男人,不会怕我吃了你吧?”
她巧笑盼兮。揶揄着叶行远。叶行远无奈,靠着大醉的李成坐下,一只手扶在他肩膀上,“嫂夫人还要说什么。在下洗耳恭听。”
叶行远心里也有点好奇,李夫人连续强调,好像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反正姑妄听之,倒也不妨,叶行远就当是听个故事,增广见闻。
李夫人捂嘴笑道:“李成酒中我下了千日醉。虽然醉不到一千日,但明天早晨之前绝不会醒来,你不必怕被捉奸在床。”
谁要与你**了?不知廉耻!叶行远心中不屑,只不耐道:“嫂夫人莫要开玩笑,快说正题。”
说完各自回家,再表示一下自己一定会把这些事统统忘掉,从此不要再跟这位嫂夫人有什么纠葛。叶行远已经做好了盘算。
李夫人似是知他心思,却不在意,娓娓道:“要说这李家宝刀所藏的秘密,却要从这刀的来历说起......”
叶行远插口道:“这刀不是李家祖先传下来的么?有何来历?”
李夫人点头,“确实是李家先祖传下来的,但却并非是开国之时李老令公所用的宝刀,这一节只怕是李成自己都不清楚。”
叶行远一怔,李家将的传奇他都知道一二,不解问道:“李老令公号称金刀无敌,一口刀杀得妖蛮望风而降,难道不是这口宝刀?”
李夫人笑道:“既然说是金刀无敌,他用的自然是一口紫金大关刀,重七十二斤。当日李家在狼山战败,老令公冲杀无果,死在乱军之中,这刀性通灵,当时便哀鸣自断殉主,哪里能传得下来?”
叶行远一想也是,战场之上,这种短刀作用不大,还是得长柄大刀才能有范围性的杀伤力。这口宝刀虽然锋利,也不过只是寻常防身之用,并不适合战场厮杀。
他知道李夫人自然会讲下文,便没有追问,好奇心却越来越重了。
李夫人继续说道:“其实这一口宝刀,本来并非是李家之物,而是靖难之时一位大贤的佩刀,他因为感于李家忠义,在赴死之前将此刀相赠。”
靖难之时?赴死?叶行远敏锐的觉了两个敏感词,立刻起身,拱手道:“我明白了,不必再说!此事与我全无关系,在下告退!”
靖难虽然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但是到现在还是本朝不可提及的一段黑历史,就算历代文臣努力洗白,但始终脱不了叔侄相残的恶名。
李家...似乎就是靖难之中站错了队,所以开始彻底倒霉,那他们在靖难之中交好的大贤,显然应该也不是最后的胜利方。
虽然失败者一直宣称自己才是正统,但是即使是轩辕世界依旧遵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规矩,一旦开始争夺帝位,那就是天命之争,失败者尸骨无存。
所谓大贤,在靖难之中诛九族的还少么?
叶行远是前途远大的少年,可不想跟这种积年的叛逆扯上关系,尽管隆平帝年间早就没这么风声鹤唳,但该避嫌的还是避远一点好,总不吃亏。
李夫人却一把扯住了他,“叔叔果然乖觉,一听靖难两字就撒腿就跑,也难怪你小小年纪在官场之中游刃有余,李成真是连你一根毫毛都及不上。
不过你又何必着急,靖难已过百年,这些恩怨都烟消云散。你听我一个弱女子说说闲话,又能怎的?便听我说完再走不迟。”
有这么不简单的弱女子吗?叶行远啼笑皆非,心中对这位“李夫人”却更加警惕。
听她话中的意思,这一段历史李成本人都不知道,想来在李家也没有流传下来。她作为一个外人,又是从什么地方知晓其中详情,然后处心积虑嫁入李家,谋夺这宝刀之中秘密。
这一番作为只是想一想便觉得骇人听闻,其心志之坚毅,谋划之深远,都让叶行远惊异。
他叹气道:“既然涉及如此秘辛,夫人似乎也可坦诚相待,说明你是什么来历。不然的话,我听起来总觉得不敢置信。”
这种百多年前的事,总不能信口雌黄,要有证据才行,李夫人既然要说,叶行远就得先问清她的身份才行。
李夫人清冷一笑,傲然道:“我就知道叶公子你为人谨慎,若不与你说清楚,你是绝对不会信的。好吧,你是这世上知道我身份的第三人,万请不要泄漏。”
她顿了顿,闭目凛然道:“我便是姚德裕的后人,是他的第九代玄孙女儿,这宝刀原本就是我家的东西。”
姚德裕?叶行远再怎么胡思乱想,也没想到这口李家的破宝刀居然扯到了这等人物!他瞠目结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本朝三百五十余年,姚德裕可说是最有名的大儒之一,不仅仅是因为他学问渊深,妙悟天机,曾经官居一品,掌天下权柄。
更重要的,他是靖难失败一方悯帝的谋主,在兵败之后,又誓死不降,被夷十族!当时江南尸山血海,便是拜这位姚大儒所赐!
这口宝刀原本是姚德裕的?是他送给了李家的人?李家人怎么没有被杀光?叶行远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皱眉问道:“姚德裕十族俱灭,哪里来的后人?李夫人,招摇撞骗也得有个限度。”
悯帝自缢,也没有留下子嗣。即使如此,后来几十年间也有不少人假托悯帝的名义起事,不过都是旋踵而灭。但从来都没有人会冒姚德裕之名,因为大家都清楚得很,朝廷下手斩草除根,江南几乎无有姓姚人,哪里还来的后代?
李夫人凄然道:“当初先祖阖家诛灭,只有他孙子的一个通房丫头落水逃生,后来被人所救,才现竟怀了骨肉。当时自然不敢言说,在好心人帮助之下逃亡塞外,数月之后产下一子,便是姚家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
我祖上在塞外传了五代,因为受天命反噬,一直都是单传,人丁极薄,到我这一代上,终于未有男丁,只有我一个女儿。”
至此,姚家终于无人继承香火,李夫人咬牙道:“我便是不肯认这天命,这才想要取回先祖宝刀,开启圣人陵墓,取得先圣灵骨,以求天机再变。叶行远,这可是关系到你读书人成道大事,你可愿帮我?”
圣人陵墓,先圣灵骨?叶行远当然知道这是了不得宝物,没想到李家的宝刀,竟然是与此相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