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二彪子想跪,而是他不能不跪,自从父亲不敌惨死后,他固执的认为,习武难复血仇,只有走上修真路,他才能有希望,而希望,今天就在眼前,他不想错过,所以他生平第一次跪在了外人的面前,这是赵老爷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这一跪,直跪的赵婉儿心头乱晃,她把他当作下人,但是她从未想过这个下人会跪在自己面前,她还记得当年那个满脸血污的男孩,傲骨铮铮的站在父亲的身前,面对收养之恩,也只是道了一声谢。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怎么能给你指条明路。”赵婉儿身形轻飘,来到了二彪子的面前,伸手准备将他拉起,可是这男人纹丝不动的跪在地上,她使劲儿的扯了扯,没用。
心下一横,暗中运起了修成不久的真元,这才勉强将二彪子拉了起来,心中已经是暗叹不已,好一个强壮的身子。
“叶文极,你今天是怎地了”赵婉儿看着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二彪子,昂着脑袋喝问到。
“大小姐,我想给家人报仇,我也要修仙。”他斩钉截铁的俯视着赵婉儿,没有丝毫的怯意。
“你,你想修炼,可是师傅说过,你根本没有修炼的资质啊”
“你师傅他怎么知道我没有资质了”二彪子听出了赵婉儿话里隐藏的意思,急忙追问到。
眼见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赵婉儿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下。
“你说,仙师今天来看过我,他真的说我没有修炼的资质么”二彪子似乎听到自己的心里发出了破碎的声音,多年来坚持的一些信念,瞬息间就变得那么遥不可及。
“嘿嘿,哈哈,原来我没有修炼的资质啊”他感觉自己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赵婉儿也变得影影绰绰,有些看不清容貌了。
“叶文极,叶文极,你清醒清醒,你的仇人已经被我大伯法办了,你还报的什么仇”
“法办”二彪子突然狞声大叫起来“就凭那几个小小毛贼,怎么可能杀得了我上下满门,叶家都是习武之人啊”至此,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难听。
“可是这案子已经结了,就算是错案,你又去哪里找那些贼人算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寻个时间给师傅再说说,让他老人家当面再好好看看你。”
赵婉儿看着面目扭曲的二彪子,心中一软。这话落在二彪子的耳中,不啻于人间的天籁,他二话没说,又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赵婉儿坦然受之。
时间艰辛的熬过了两天,二彪子还没有等到赵府传来的好消息,却听到了一个关于绝子老李的消息,一个对自己非常不好的消息。
话说那老李,以前有个相依为命的侄子,从小就聪明淋漓,一直跟着镇上的教书先生念书,几年前说是要上京考取功名,混不出个人样儿就不回来了,嘿,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出息了。
几年都没有一点儿音讯,再听到时,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朝廷的钦差大臣,代君南巡,据说过不了几天就要路过古原县,点明了要接走抚养自己长大的叔叔,这消息传到了二彪子的耳中,宛若惊雷炸响,震得他腿脚发软。
可是老李已经被自己一脚踢断了子孙根,现时正躺在家中等死,想那钦差大臣定然不会轻饶自己,这颗大好头颅怕是不保了,他想跑,可是
看着围着自己院落的一群彪形大汉,他此时想跑,恐怕也是晚了。
头前赵老爷一听到这个消息,可是没有半点犹豫,二话不说就清点了人马,亲自带队包围了二彪子的家,同时也将这个消息传到了他的耳中。
“二彪子,你犯了重罪了,此时还不束手就擒,要等着我们亲自动手吗”说话的是赵府大管家。
“哼,我犯了什么重罪,你倒是给我说道说道,也好让我心里明白。”
“嘿,你小子竟然在这儿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废了钦差大人的叔叔,难道还不是重罪”
没有理会蹦达的大管家,他将目光移到了赵老爷的身上
“老爷,这事儿您也是知道的,我作为您的下人,有些事可都是府上的吩咐啊”
赵老爷见他将目光投到了自己的身上,知道是躲不过这一茬了,咳嗽了两声才沉声道
“吩咐谁给你的吩咐,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事儿,没看出来啊,你小子平日里忠心表的震天价儿的响,没想到自己干了坏事,却要将祸事往我赵家头上引,你到底安的什么居心”
“老爷,这小子平日就跟其他人私下说,现在的赵府是他家的祖业,哼,我看他是心中嫉恨,这是裸的栽赃嫁祸啊,老爷,您养大了一只白眼狼啊”还不等二彪子解释,一旁的大管家就端出一顶大帽子扣在了他的头上。
“哼,都还等什么,还不动手将这贼人给绑了送到县衙。”大管家不等主子说话,就颐指气使的发令了。
打头的几人,正是前夜和二彪子喝酒的四个汉子,也是赵府的得力打手,平日里和二彪子的关系处的相当融洽,此时看着二彪子的眼神里,满含着歉疚和无奈,却碍于赵老爷的淫威,不得不上前捉拿。
“住手。”二彪子大喝一声,冲着赵老爷高声道“既然老爷不计小人这些年的鞍前马后,那我也无话可说,不要让兄弟们为难,我跟你们走,只不过祖先的牌位还在屋里,还劳烦给我一点时间,好让我收拾一下。”
“我呸,你二彪子自身难保,还想带什么牌位,老爷,这小子肯定没安好心眼儿,您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无妨。”赵老爷摆了摆手“叶文极虽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是毕竟也是在我赵府长大的,他既然还有点孝心,我们也就不要过度的苛责,进去收拾吧,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要是到时候不出来,可不要怪我叫人放火了。”
“谢老爷。”二彪子不咸不淡的道了声谢,转身进了屋子,还不忘顺手带上房门。
进了屋子,他急忙间跃上房梁,取出那本九转修身诀,用一张油纸细细的包好装进怀里,又转身爬到床下,从里面抽出了一个木箱子。
箱子里只有两把带鞘长刀,他轻轻地抽出刀身,用旁边的一块油蜡开始细细地打磨,一切都做的悄无声息,很快,两把刀就被打磨的油光铮亮,保证入肉不带一丝锉顿。
做好了这些事情,他坐在了床边,将两把刀横放在腿上,安静的等待着。
半柱香的时间过的很快,一干人等在大太阳下晒的头晕眼花,一旁的大管家打量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发现赵老爷已经露出不耐之色,这才大手一挥
“给我放火。”竟然再不给二彪子半点机会。
先前的疤脸汉子嘴唇嚅喏了一下,鼓起了勇气求情道“老爷,要不再等等。”
“还等什么等,这小子肯定有诈,给我烧。”大管家着急了,他日夜心惊,就怕哪天让二彪子把他给顶了去,今天有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仅能表现自己的忠心,还能拔掉这个眼中钉,这样一举两得的好机会,他可丝毫都不愿意错过。
府中自然有忠于大管家的好狗,十几只蘸满了油脂的火把分别扔进了两间屋内,不一会儿,屋里就飘出了浓浓地黑烟。
“哼,烧不死你也熏死你,让你再给我得瑟”看着浓烟中的火光,大管家无声的狞笑着,倒是一旁的赵老爷,眼神里带着几丝惋惜,这样的好奴才,以后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姓赵的,我日你全家”火光中,传来了二彪子悲愤的怒骂,随即,一道人影携带着火光,破开了已经燃烧的窗棂,向着赵老爷直扑而去,擒贼先擒王,这是书上说的。
就在二彪子先前说要回屋收拾的时候,拦在正门外的疤脸汉子等四人,已经悄然间打了一个暗号,他们可不认为心目凶猛难缠的彪哥是个坐以待毙的主儿,心中早就有了计较。
彪哥对自己几个兄弟可是不薄,有点赏钱了请客喝酒不说,更是帮衬着照顾几人的家小,都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没道理这会儿反目成仇。
就在二彪子向着赵老爷虎扑而出的时候,四人也是大呼小叫的齐齐上前,可那架势,却是自己往刀口上撞去,此情此景,二彪子心里哪能不明白,暗叫一声好兄弟,手中长刀顺势一抹,避过了四人的要害,刀刀见血。
中刀的四人仓惶倒地,翻来覆去的惨叫不止,显然是不打算再站起来了,缺了四个围捕主力,剩下的家丁护院显然不是二彪子的对手,不一会的功夫就被砍翻了七八个,还能站在赵老爷面前的就剩下寥寥数人。
赵老爷看二彪子如此悍勇,也是面色发白,眼瞅如匹刀光近前,仓促间将大管家推了出去,而自己转身就往自家的方向逃去,奔行中还不忘捏碎了手中拿了半天的一块玉珏。
看见主子这般行径,剩下的家丁也没了再战的勇气,一个个抱头鼠窜,独独将个大管家亮在了二彪子的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