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小的牢房里,回荡着叶文极凄惨的嚎叫,他像一个被轮番蹂躏过的小娘子一样,蜷缩着窝在石床之上,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打量着四周。
“我靠,原以为是个汉子,没想到这般的胆小,小子放心,老夫可对你没有兴趣。”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沧桑之音,年龄似乎很老很老了。
“谁装神弄鬼的吓唬你小爷,没听人说过人吓人吓死人么”叶文极听见对方的话,确认是个活人,顿时有些微怒,饶是他的脸皮厚实过人,也被臊的通红发紫。
“瞧这小脸,红扑扑的多像个待嫁的小娘们啊,嘿嘿嘿嘿”那人很不厚道的嗤笑着,语气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你他娘的才是小娘们呢,不对,你这个老娘们,鬼鬼祟祟的躲着偷看你家大爷,老不正经的东西,还不快快给老子滚出来,让我看看你是哪路的老骚货。”
叶文极身怀万般绝技,骂街当属第一,想当年战败多少街坊邻居从未一败,此时只是牛刀小试,就显威力无穷,那人被叶文极几句话呛得半天没有声响。
过了盏茶的工夫,才传来一阵长长的呼气声,紧接着道“你这个小王八蛋啊,我就”一连串市井脏话洪水一般的涌来,叶文极一时不防,差点招架不住,顿时暗呼,原来是个罕见的高手。
顿时激起了他熊熊地斗志,甩开两片大嘴唇子毫不示弱的反击过去,要不是这牢房隔音极佳,说不定此时就有围观叫好的了。
眼看四溅的口水就要浸湿了石壁,那人可算打了退堂鼓,强自道“小子好修为,竟然能和老子鏖战而不落下风,看来当年在俗世,也不是个好东西,哼容老夫先去润润嗓子再战。”说罢,再无半点声息。
叶文极犹自不甘的继续骂了几嗓子,这才得意洋洋的哑着嗓子,对着墙壁笑道“老东西,敢跟小爷叫板,再来啦,看我不骂你个七窍流血爆体而亡,什么玩意儿,怎么尽碰到些老不正经的东西,我呸”
等了半天也不见那人接招,许是自己也骂的累了,叶文极抄起桌子上喝剩下的半瓶酒,咕嘟咕嘟几口喝了个底朝天,胡乱在嘴巴上抹了几把,一脸鄙夷的坐在了石凳上,心头却是电转。
叶文极人粗心细,虽然嘴上骂的厉害,心里却是一直噗噗的打鼓,这人是谁,竟然能够隔着这么厚的石墙和自己对骂,按理说自己这么扯开嗓子的喊叫,应该惊动不少人才对,可是周围依旧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难道说,刚才只有这个人才能听见自己的话,文极伸手拍了拍石墙,发出几声孱弱的啪啪声,显然这石墙不是一般的厚实,乖乖,这人得是什么修为,自己别又犯了不该惹的人吧。
想到此处,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言语过激,恨不得给自己来上几大嘴巴子。不过也怪不得他如此冲动,连番来的挫折遭遇,早就让叶文极不知不觉的,处在了一个临近崩溃的边缘而不自知,每天都战战兢兢,生怕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落在自己头上。
经过刚才的一番痛骂,此时叶文极反而心头舒畅了不少,心里郁结的一团怨气,也发泄了不少,后悔之余反倒也有几分痛快,忍不住又不知所谓的高声骂了几句,这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见那人不再出声,叶文极也觉得好生的没意思,突然又想起了正事,急忙从床上捡起秦长老的刀谱,就着明灭不定的灯火,仔细的研读起来。
那书页倒是古朴,也不知道是自然生成还是人为做旧,上书两个血淋淋的大字,杀生只这两个字,就透着浓浓的杀气,看的叶文极头皮一阵发麻。
翻开书页细细一读才发现,那秦长老果真是个了不得的刀法大家,洋洋洒洒三十招,关键是叶文极废空了心思,也难以参透其中的任何一招。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灯盏里的灯油几乎都要耗空了,叶文极也才勉强摸索明白前两招的刀路,却又感觉无从施展,这刀谱,真乃至宝也
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叶文极在心里默默地演化着第一招,泛起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明明能感受到这刀法的强大,可是运转间,却又总感觉少了一些什么,感觉有如雾里看花,明明就在眼前却总是看不真切。
“奇怪,怎么总感觉差点什么呢明明很玄奥,可以一刀刀的施展起来,却又觉得威力一般,难道三师叔还是有意瞒我,给的是个残本不成。”叶文极越摸索越迷糊,不禁喃喃低语。
“呸你小子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秦武何等胸襟气魄,既然愿意拿出来,自然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我看是你小子太笨了”就在叶文极有些气馁的时候,那声音再次出现,雪上加霜一般来了狠狠地一击。
叶文极此时一门心思都在那刀法之上,闻言也懒得多加理会,只是不阴不阳的来了句“就你聪明,吵架都吵不过,还敢在这儿大言不惭的小瞧别人,真是狗眼看星星,不知稀稠。”
“你才是狗眼,空入宝山而不自知,你才是不知稀稠。”那人嘿嘿笑了一声,有些偷偷摸摸的小声说“叶文极,要不这样,你告诉老夫你有啥秘密,要是让老夫满意,就教你怎么学这刀法。”
“你这老东西,竟然还知道小爷的名号,啧啧,这刀法你会啊”
“嘿嘿,这冥王殿里,就没有老夫不知道的事情,话说,你小子能不能对老子客气点,老东西长老东西短的,不怕折了寿”
“没有你不知道的那好,你说说老子有啥秘密”叶文极贼眼一翻,怼了那人一句。
“这个这个,老夫也就夸大一下,你别较真儿啊,年轻人要懂得尊老爱幼”
“呸懒得理你,没事儿一般玩去,不要妨碍我练功。”叶文极没好气的翻着白眼儿,又捧起杀生刀法参详起来,很快就又进入忘我的境界。那人看他全神贯注的样子,也没有继续出声打扰,只是在牢房里留下一抹神识,也不知道是为何。
噗
一声极其细微的炸裂声传来,牢房内霎那间陷入一片黑夜,只余灯芯上的一点火星格外刺目,但也很快就熄灭了。
叶文极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长长伸了个懒腰,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在黑暗中摸索到了石桌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用力吹了几口,顿时亮起一颗豆大的火苗。
借着这微弱的火苗,叶文极迅速从桌下捡起一个新的灯盏点着,牢房里又变的明亮起来,做完这些,他转身回到刚才的地方,继续捧着刀法研读。
灯光映照着他沉静的脸庞,原本就俊美文气的脸型,更添几分柔和,双眉微蹙在明亮的星目之上,此时如果忽略他魁梧强壮的身体,真的像极了一个寒窗苦读的学子。
如果没有当年的惨事,或许此时的叶文极真的会是一个翩翩书生,舞文弄墨文至极尽了当然叶文极自然不会如此自视,他此时满脑子都是蛮荒刀法和杀生刀法,两套刀法相互印证相互拆解,一时间难分高下
他原本只是打算粗学几招,能浑水摸鱼的躲过江洪一等人的盘查就算万事大吉,却没有想到杀生刀竟然远超他想象中的玄妙,不知不觉就投入了进去,心中还不时和蛮荒刀法进行着印证,愈发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越是参详,越是心惊,倒不是因为他悟出了什么刀法要义,而是修真本身,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此时以他的境界,自然还难以区分两套刀法的高下,但是蛮荒刀法得来的诡异,当日的异象更是将叶文极震撼的心灵失守,尤其最后的传法过程,早已超脱了叶文极的认知,直接在脑海中生根,让叶文极水到渠成的就能略加施展,在后来的日子里,应该用的多了,也逐渐的熟练起来。
因为得来的太过轻松,反而给了叶文极这种错误的认识,那就是修真界传法皆和蛮荒刀法一般,所有的功法,根本不需自己费多少精神苦练,只要境界到了,自然就能施展,所以导致他在修行一途,并没有真正的全力以赴,虽然自己归结为入门时间短,意外却多,导致没有一个连贯的修炼时间,可他却忘记了,自己现在睡觉的时间,反而超过了当年习武之时,更甚者,连筑基的引气经,都没有真正的正视过。
此时拿着一本普通的书籍,一字一句一招一式正儿八经学习时才惊觉,修真界的功法,果然非同凡响,以自己的聪慧和经验,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勉强找出三招的路子,距离掌握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呢
自己真是井底之蛙啊
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叶文极自责难安,凝神静气完全摒除杂念,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再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第二盏灯也随着一声轻炸彻底熄灭,叶文极却并没有起身更换,而是挺直了腰杆盘膝而坐,在黑暗中陷入了深层次的思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