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南水市璀璨妖娆,是令人最疯狂放肆的时刻。
这个夜有那么一个人远离喧闹,为了掩盖身份,选择在一家小茶馆小酌。
空间不大的包房内,茶具一应俱全,男人单手支撑着额头,那双眼仿佛看淡了人世间的所有,身子斜倚在沙发上,目光时不时的憋向蹲在地上泡茶的女子,微凉的指尖放在膝盖上轻点。
女孩动作很熟练,没一会儿,演示完毕就要退出去。
抬起头的瞬间,女孩略微稚嫩的脸撞入男人漆黑的瞳孔,徒然间起身,迅速扣住女孩的肩膀,揽入怀中,嘴里呢喃着女孩听不懂的话,“颜儿……我就知道你没死,颜儿……”
女孩被他弄得措手不及,脸色猛的涨红,手里的托盘已然掉在地上,发出砰咚的巨响,她推了推面前的男人,语气有些急,“先生,先生……你认错人了。”
男人全然无觉,双手反而将她圈得更紧了,好像只要他一放手,失去的便是整个世界。
时间定格在这一刻,他不松手,女孩也没办法,刚出社会,她对人际关系颇为生疏,也不敢得罪客人,只能任由他抱着。
男人嘴里还在呢喃那个名字,头埋在女孩颈间,灼热的呼吸一深一浅的呼出,令人心痒难耐,“颜儿……不要离开我,我错了,真的错了。”
越说,他的情绪越激动,女孩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却没有将他推开。
门被推开了,能这样不用敲门就进来的,除了跟在男人身边的秘书还能有谁。
很快,男人也清醒过来,侧目看向门口突然出现的女人,尔后又抱歉的朝泡茶的女孩笑了笑,人已经坐回原位。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不光男人自己,他身边的人也已经见怪不怪,苏秘书朝女孩摆摆手示意她赶紧出去。
女孩垂着头,蹲下娇小的身子去捡地上的托盘,红着脸偷偷打量着男人那张俊美至极的脸,他修长的两腿交叠着,从下往上,不管哪一处都透着一种令人仰望的尊贵气息,特别是那张脸,当真是好看极了。
苏媚见女孩蹲在地上迟迟不肯离开,看了一眼坐在沙发内悠闲品茶的男人,摇了摇头,勾唇浅笑,风情万种尽显,纤细的手指点了点女孩的肩,“小妹妹,出去吧。”
小女孩从地上起身,离开之前还不忘给男人一个眼神,男人视若无睹,仿佛刚才的失控只是一场梦,盯着手里的茶杯,指间划过杯底,情绪意味不明。
包间里恢复冷清,苏媚捏着手里的资料在男人身边落座。
“陆少,您又在残害祖国的花朵了。”她一边整理手里的资料一边开玩笑的和男人调侃。
光听听这称呼就知道,苏媚和男人的关系匪浅,明着看像是朋友。
“怎么样了?”陆明浩语气轻薄,依然在品着茶水。
苏媚将手里的照片摊到桌上,“陆少,就只有这张。”
男人吞了一口茶水,眸光轻轻扫过桌上的那张照片,闭了闭眼,心口猛的一紧。
是她么?这次的照片真的很像,只是,他失望了四年,真的怕了!
修长的手指支撑在桌面,然而他却始终没有拿过那张照片,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照片里的女人不太清晰的侧面。
苏媚看他面露犹豫,手掌覆上那张照片推到陆明浩面前,轻轻点了点上面的女人,示意男人确认。
有些决定和后果,上司在害怕的时候,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往往都是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陆明浩并没有拿过那张照片,微磕着眼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旋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那双狭长的眸子猛然睁开看向桌上的照片,放大出来的效果令他许久不曾聚焦的眸子微微闪了闪,手里的茶杯狠狠摔落,发出刺耳的撞击声,颤抖着手抓起桌上的照片。
女人绝美的容颜暴露在他黑色的眼球,泪水溢出眼眶,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照片上的人,无论是哪个轮廓,都和他梦里想的一样。
是她,没错!
颜儿,还没有死?!
“哪儿来的?”他顾不得擦掉脸上的泪水,低声问身旁的女人。
苏媚如实汇报,“据说是顾家的顾二公子无意间拍到的。”
陆明浩两眼绽放出一抹希望之光,掏出皮夹将一张黑色的卡推到苏媚面前,交代,“这个,给顾老爷,请允许我和顾二公子见一面。”
苏媚略微顿了一下,美眸扫向桌上的那张卡,有了这张卡,很多无价的收藏品都能用钱买到,那是专给特别的人享有的特殊权利。
据她了解,南水市能拥有这张卡的,总共不超过五人,陆明浩能有一点也不奇怪,光是云家就占去了三张,陆明浩手上的无疑是云墨清的没错。
云墨清对这些大爷们的东西不感兴趣,为了讨老公欢心,可谓什么都用上了。
如今,苏媚却看到陆明浩为了别的女人送上自己老婆的东西,打心眼里觉得这个男人太无情。
素闻顾老爷子爱收藏古董,这个无疑是最大的诱惑,既然是收藏,谁不想收**一无二的东西,堪称无价。
陆明浩每天都回去得很晚,这四年,夫妻俩相敬如宾,陆家也不再吵吵闹闹,霍家倒了,若不是云立博助他们一臂之力,陆家肯定会受牵连,所以,吴慧蓝这些年也安分了。
“回来了?”
他回来时云墨清还在卧房查资料,见他推门进来,赶紧合上手里的资料迎了上去。
陆明浩客套的点点头,清冷的面色在看见她之后没有半丝情绪波动,云墨清想接过他手里的外衣却被男人躲了过去,自己将衣服挂了起来,云墨清有点尴尬,伸出的手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些年,辛苦你了。”忽而,男人的手捏在她肩上,恰当的缓和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明明是很关心的一句话,听在云墨清耳里却酸涩起来,艰难的扯出一丝笑,“没有关系,历练历练也好。”
果然,陆明浩的下一句让云墨清碎了心,“其实,你值得更好的人。”
她就知道,每每这个时候,陆明浩都要和她变相性的谈离婚,四年了,从来没有停止过,这种无声的战争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
四年前,她差点儿失去陆明浩,就是因为这个差点,让她更加珍惜这份感情,云立博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将陆明浩的种种罪行撇开,俩人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安逸的生活,云墨清不可能放弃。
说起来,她也是云家的千金小姐,曾经的嚣张跋扈早在四年前的那件事之后被磨去了菱角。
“陆明浩,你什么意思,这是要赶我走了么?”云墨清眼里噙着泪花,语气带着三分失望,三分心酸,还有几分痛心。
除了沈雅颜,云墨清不相信陆明浩还会爱别人,可沈雅颜已经死了,现在,她就是他的唯一啊,再深的爱又怎样,人不在了,云墨清始终相信陆明浩会把沈雅颜慢慢淡忘的。
陆明浩抿了抿唇,黑色的眸底依然没有半丝情绪,淡淡道,“我只是不想耽误你。”
“休想!”云墨清猛然间火了,随意抓起一旁的资料扔在地上,白色的纸张满天飞,静悄悄的落在昂贵的地板上,仿若她的心一般,也跟着慢慢坠落。
陆明浩不再管她,身体贴近后面的床,躺下,手枕在后脑勺闭目养神。
这些年的日子真的够了,他也觉得对不起云墨清,可爱情并不是拥有感激就够的,这么久都没有爱上,陆明浩想,这辈子算是完了。
他没办法和不爱的人在一起生活,就算他混蛋吧!
四年的隐忍,因为陆明浩的这句话彻底爆发,云墨清浑身都在叫嚣,若是不发泄出来,她会死,真的会死的!
“陆明浩,我问你,难道你要为了一个死人和我离婚,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她伸手去拿躺在床上的男人,几乎声嘶力竭的大吼,眼中涌着一股浓浓的火焰。
陆明浩眉峰皱起,从床上起身,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人都能感觉出他此时的不悦情绪。
他最不想提及的便是沈雅颜,陆明浩懒得再和她说下去,抓起外套转身就走,云墨清慌了神,眼中的怒火散去,赶紧挡住用身子挡住男人的去路。
“让开!”冷冷的两个字已经十分不耐烦。
云墨清摇了摇头,面露恳求,“你去哪儿,好,行,我不过问了好不好?”
她卑微至此,难道还不够么?
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是爱这么个心冷如冰的男人,哪怕她做的再多,他从来都不会正眼看她。
陆明浩黑色的眸子闪过些许深色,拿着外套的手渐渐垂了下去,他不知道颜儿是否还活着,但按照种种推断,那张照片是在沈雅颜乘坐那架飞机出事后的时间拍的,那么很有可能……
他不敢往下想,无论颜儿在不在,云墨清,他对她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云墨清,我也想爱你,可是没办法,我做不到。”陆明浩将外套直接扔到床上,看样子确实不打算出去了。
云墨清直挺挺的站在那儿,眼里集聚的泪水很快涌出,媚色的眸子默默看着眼前的男人,心灰意冷。
“其实,这都怪你自己,当年,若不是你,我和沈雅颜不会走到今天这步,她也就不会死,你知道么,当得知她死了,我有多恨你!”说到这儿,陆明浩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刺穿云墨清脆弱的耳膜,割碎了她的心。
恨?!
多沉重的字,人说,有爱才会有恨!可她和陆明浩不是这样的,他们没有爱,俩人在一起有的只是沉默,有的只是夫妻之间本该没有的客气,现在他竟然说恨,云墨清再也支撑不住,身子重重的摔落在地。
滚烫的泪水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是她贱,才会落得这么狼狈。
陆明浩也跟着蹲下身,双腿盘坐在地上,双眸凝视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弧度,“话既然说开了,你心里也明白,当初自己做了些什么,想必也清楚。”
四年前,云墨清为了得到他,不惜让云立博联合陆大伯在他们陆家公司做手脚,其目的就是为了逼他就范。
若不是这个坎儿,他就是死也不会放弃沈雅颜。
“可我都是为了爱你啊!”她哭得一塌糊涂,含糊不清的吐出这句话。
陆明浩冷笑,手指点了点自己胸口的位置,“你有没有想过,我不爱你,为什么要逼我,现在好了,你成功了,幸福么?”
“你是在报复我?”云墨清抹了一把泪,恍然间觉悟。
陆明浩唇角挑起,那双柔和的眸子添了些许少有的戾气,“云墨清,你们兄妹就是一个德行,强抢,都是你们的专长。”
云墨清怔住,颤抖着唇,一句否决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说来,还真是他们兄妹拆散了陆明和沈雅颜这对苦命鸳鸯。
但是,陆明浩,你自己有没有想过,若不是你要得太多,沈雅颜也就不会离你而去。
沈雅颜什么人品,云墨清一清二楚,平时两人不和也只是嘴上骂骂而已,沈雅颜心里只有陆明浩,哪怕哥哥对她再好,沈雅颜都没有否定过要嫁给陆明浩的决心。
这些,都是她的错么?
以权欺人,弱者永远只有遵从的份,时代不管如何变化,这是唯一不变的真理,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有本事得到想要的东西,她云墨清又有什么错?
沈雅颜一个落魄千金本来就没资格和她相提并论,她相信无论是谁,都不会白痴的选择沈雅颜,这便是这个圈子里的生存之道。
可云墨清却不知,选择是一回事,爱,又是另一回事,不是得到了就能得到该有的幸福。
——
姚景初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天寒地冻的天气又加上怀孕,这些年来,为了姚局长因贪赃而入狱之事耿耿于怀,心思沉重,曾经还患过轻度的抑郁症。
这些情况,沈雅颜是通过云墨辰得知的。
“今天怎么变鸡婆了?”完了,沈雅颜忍不住调侃一句。
据她所知,云墨辰对别人的事向来不感兴趣,哪怕是朋友,沈雅颜也从没在他口里听出点什么,她深深的怀疑,这个男人是在保密局工作的。
最起码,很多事情,沈雅颜待在他身边四年也没看透过。
云墨辰一边打领带一边意味深长的解释,“我这是关心你,凡事都得想开点,你看看姚景初……”
他这是用姚景初的事提醒她,为了儿子少担心,也怕她患抑郁症么?
沈雅颜撇撇嘴,“行了,我知道,不过你得尽快把儿子还给我。”
姚景初那样气壮如牛的女人会换抑郁症?确实令她匪夷所思,同时沈雅颜也为她心疼。
整理完毕,云墨辰快步走向她,深情的眸光锁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掩下心疼,面露不舍,“那我走了,今天乖一点。”尔后,寡薄的唇擦在她嘴角,蜻蜓点水般的吻落下。
沈雅颜垂下头不敢去看他的脸,本想还说两句关于儿子的,催促他尽快找到之类的话,可刚才那一吻像是迷失了她的心智,导致她此刻大脑严重打结。
她越是不肯说一句话,男人越是不肯离开,冰凉的手指忽然挑起她的下颌,单手支撑在她身侧,浑厚的嗓音听得人心动荡,“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她略微绯红的容颜被男人收入眼底,云墨辰嘴角的弧度稍稍扩大,不动声色的选择无视,有时候玩笑适可而止,他很享受她脸红的样子,就怕说出来吓着她,她再也不肯这般小鸟依人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在一起的时间又那么少,很不够,云墨辰觉得。
这一去,估计整晚都回不来。
想到这儿,男人的眸光很快暗淡下去,刚才他叫她一起去是真心的。
若是她答应了,云墨辰就带她出去好好玩,若是没答应,他就和秦涛去办正事。
果然,他料的没错,沈雅颜小声开口,“不是说好了一会儿我去看姚景初的么?”
“记得想我。”临走前,男人又偷了一吻。
沈雅颜垂下头,脸色爆红。
她总觉得他们之间不一样了,昨天发生关系之后,沈雅颜每次见到云墨辰都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要说,她也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了,这个样子难免觉得矫情,可事实确实如此,偶尔见到云墨辰,她会觉得心慌,有几次沈雅颜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心脏出了问题。
她和云墨辰都是老熟人了,还能有这种感觉?
还说句更没节操的,她第一次那个啥都是云墨辰帮她解决的,当时下身来了好多血,没把她差点吓死。
时光倒回八年前。
夏日的南水市总让人心烦气躁。
沈雅颜来云家才三个月,已经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她和云墨辰共用一个宅院,整个云家都知道,她是云墨辰护在手心里的人物,通常她跑去云墨辰办事处也没人拦着。
“姐夫,姐夫,救命,呜呜……我要死了!”沈雅颜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满头大汗的冲进云墨辰书房,由于奔跑,白皙的脸已然红透。
听到某丫头的咋呼声,云墨辰连头也没抬,依然仔细端详手里的文件,冰冷的唇淡淡吐出一句话,“嗯?闯祸了?”似是漫不经心。
沈雅颜两手紧紧攥着裙子,眼泪流得稀里哗啦,哽咽出声,“呜哇……流了好多血,姐夫……姐夫,呜呜……”
一听流了好多血,云墨辰迅速扔掉手里的文件,猛的起身,恨不得将她全身的衣服撕开来看看,担忧的问,“哪儿受伤了?”
沈雅颜只是哭,他这一问,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两手紧紧攥着屁股后面的裙摆,小身板由于哭泣抖动得厉害。
云墨辰也吓坏了,这丫头说得风风火火,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是女人的生理期,裤子上鲜红的血迹看得他双眸猩红,赶紧抱起她往医院跑。
他能想到的,就是这丫的指不定在哪里调皮捣蛋把处女膜给弄破了。
车上,云墨辰一个劲儿的吩咐司机快点开车,怀里的丫头哭得昏天暗地,把他的一颗心都给哭乱了。
实在听不下去了,云墨辰忍不住厉声呵斥,“哭什么,出息!”
“呜呜……”沈雅颜趴在他怀里,眼泪流得愈发汹涌了。
男人见她哭成这样,心也跟着难受,颇为无奈的扶额,尽量压低声线柔声问,“颜儿,是不是摔哪儿了?”
沈雅颜听后吸了吸鼻子,水色的眸子晃动两下,赶紧否定,“没有,真的没有……姐夫,我,我就是肚子疼。”
那时的沈雅颜最怕的人就是云墨辰,云墨辰这样问,她怕云墨辰误认为自己在学校闯了祸,可不想被他教育。
到了医院,云墨辰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做这等蠢事,当医生告诉他,沈雅颜是因为初次来月经而引发的小腹疼痛时,俊朗的面上染上一抹尴尬之色。
毕竟这医院里的人都认识他,如此精明的云家大少会连女人的生理都不知道?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那丫头一出来,护士还没离开就开始咋呼。
“姐夫……对不起。”沈雅颜被护士阿姨安慰教育了一番,开口便是和云墨辰道歉。
男人就是有再大的憋气,这会儿看她这样也软了心,弯下尊贵的腰身问了句,“还疼么?”
沈雅颜点点头,抬起脸的瞬间,水色的眸子徒然扩大一倍,像是发现了大陆新闻,大声咋呼,“咦,姐夫,你脸怎么红了?”
云墨辰恨不得一掌劈死她,这么多人,她竟然这样咋呼,还有,他脸红了么?
他游走花丛多年,会和一个小丫头脸红?是撞了鬼了还是中了邪了?
云墨辰垂下头默默往外走,懒得理会这丫头的胡言乱语,他分明看到那几个小护士在偷偷憋笑,再这样下去,他的脸就被沈雅颜丢光了。
哪知,某人半点不知道收敛,屁颠屁颠的追上去,还不停的在他耳旁叨唠,“姐夫,姐夫……我问你话呢!”
云墨辰的脸瞬间黑如墨汁,转过头,额上的青筋狠狠抽动两下,咬牙道,“闭嘴,肚子不疼了?”
沈雅颜没有半丝觉悟,水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嘿嘿笑了两声,“姐夫,你是不是看到那些护士姐姐漂亮……”
“沈雅颜,皮痒了是吧?”这次,是真的怒了,那张冰冷的容颜像是笼上了层层寒霜。
正好,这个时候车开过来,沈雅颜被男人态度吓得心惊胆战,她发誓,以后再也不敢开姐夫的玩笑了。
谄媚的上前帮男人拉开车门,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不痒不痒,一点儿都不痒,那个,您先吧。”
呃……思绪停到这里,沈雅颜掀开被褥从床上下来,想着,那个时候的自己究竟有多幼稚,多可笑,连大姨妈这种事都不知道,还向云墨辰一个大男人求救。
没想到有些事情她记得如此清晰。
那个时候的云墨辰是狂傲的,最起码她能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而现在,沈雅颜越发摸不透这个男人,难道这就是所说的深沉?
他们之前太过于熟悉彼此,是因为这个她才接受不了么,还是觉得不来电?
沈雅颜不清楚,总之,现在好像一切都变了,她在面对云墨辰时早已没了四年前的坦然,说白一点,就是害羞。
沈雅颜从小就没有妈妈,都是姐姐沈雅芙打理她的一切,可姐姐临死前也没教她生理问题,那天,确实是一个意外,她什么都不懂。
现在想想,确实挺尴尬的,难怪云墨辰当时会生气,像他那样身份的人,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该是一种窘迫吧。
夜晚是最好办某些事情的最佳时间。
郊外,一间废弃的瓦房里,泥泞的小路,男人程亮的皮鞋上在来到目的地之后已然面目全非,前两天下过一场大雪,路行走起来更艰难了些。
“就这四个人。”秦涛指了指他们其中一人。
昏暗的光线,四个男人被绑在墙边,个个垂着头,灯光照在他们脸上,云墨辰犀利的眸子眯了眯,从他们身上扫过,一眼就能确定他们在自己手下做过事。
现在不知怎的,却听从了云立博的,或许在他们的概念里,无论听从谁的都一样,虽说他和云立博是父子,可毕竟不是同一个人,想法和决定难免背道而驰。
背叛就是背叛,没有理由,而且他的宝贝儿子差点儿就被这群人给带到海外去了,这口气,云墨辰不能朝云立博撒,若是非要有人承担,便是他们这群不长脑子的人。
杀鸡儆猴这招一定得起到作用!以后,他云墨辰手下的人必须只能效忠他一人。
几个男人动弹不得,抬起头面面相视,借着昏暗的光线,不确定的唤了一声,“少,少主?”
云墨辰缓步上前,两手放在身后,笑得极其温柔,挑了挑眉,冰冷的吐出一句话,“听说你们一定要看到我本人才死心?”
“是少主,我们就放心了!”几个人看到云墨辰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猛的点头。
劫走小少爷的人是少主他们也就不怕了。
“你们知道绑架的是谁么?”冰冷的声音像是地狱里传出的索魂铃,听得人心一颤一颤的,浑身都在发抖。
这话一出,几个男人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冷,全身弥漫着一股萧杀之气,他们仿佛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少……”一个字刚从嘴里溢出,连续四声枪响划破长空,震破了这个寂静的夜。
从里面出来,朝其他两个男人悄声嘱咐一定要好好善后。
俩人上了车,云墨辰迅速脱下外衣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衣物,尔后嫌弃的将方才穿过的黑色大衣丢出,电话拨出去,也是吩咐人清理。
“大哥,好久没做了吧?”秦涛开着车,觉得云墨辰也太讲究了点儿,血并没有溅到他身上啊。
云墨辰习惯性的理了理身上的外衣,血色未退的眸子透过挡风玻璃看向漆黑的夜,“赶快离开吧,这身上的鲜血还是不要让她们女人知道了。”
原来如此,秦涛真是败给他了。
既然选择这样的男人,就得时时刻刻做好准备忍受这种血腥味,那么迁就是为何,有时候秦涛都为云墨辰感到不值,毕竟沈雅颜不爱云墨辰,人说,爱都是相互的,他觉得云墨辰就是在玩儿火,怕是总有一天连命都葬送在这段感情上。
秦涛忍不住开口,“大哥,这种小事交给我就行了。”
这两天云墨辰有多累,背负了多少,他作为兄弟比任何人都清楚,按照常理,这种小事云墨辰是不用插手的。
云墨辰似是疲了,微磕着眼躺在座椅上休息,两手枕着后脑勺,轻声回答,“这世界有两个人的事我必须亲自办。”
一个他最爱的女人沈雅颜,一个是他的宝贝儿子!
秦涛噤声,专心致志的开车,他们的动静不能太大,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而且云墨辰的答案也很明显,他还问下去有什么用呢。
感情这个东西,别人再怎么劝都没用,就像他和姚景初也不是很太平,必须自己亲身体会其中的酸甜苦辣。
名爵是他们经常相聚的场所,南水市的权贵几乎都喜欢来这儿,消费也贵的吓人,有时候并不是东西和服务质量比其他地方好,而是身份的象征。
通常云墨辰都有专用的包房,他即使不过来也没人敢用,这便是独特的权利。
权利这个东西谁不喜欢呢,能只手遮天,云墨辰从不否认自己的野心,这些年来在商场上也无人和他相提并论,云墨辰觉得,他为云家做的够多了,难道还要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
以他的能力,不需要联姻也可以做的很好,和莫家攀上关系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似乎,这样听起来,他的人生可谓是顺风顺水,不需要太过于努力就能爬上荣耀巅峰,云莫俩家一旦联姻,云墨辰的前程更上一层,在南水市这两家的联姻艳羡了不少人。
“大哥!”
“大哥!”
推开包房的门,兄弟们便涌过来和他打招呼,云墨辰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酒过三巡,几个兄弟都喝得有些高了。
云墨辰的心情不错,颜儿找回来了,他还多出一个三岁的儿子,早该一起庆祝了,兄弟们不肯放过他,非得一杯一杯的灌他酒。
今儿个解决了叛徒,云墨辰也算是有成就感,虽然这几个人对他来说不算个事儿,但也是为了儿子才这样做,变相性的说,他终于给儿子办了件事,也算是这四年没有陪在儿子身边,给小阿哲的一点补偿。
这样想,他心里也好受些。
也只有和这几个兄弟喝酒时,云墨辰才敢敞开喝。
夜已深,气氛越来越高,必要时他们叫了不少女人过了陪酒,也是为了增长气氛。
今年一过,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莫家,并不是那么好对付,可以说,一不小心会配上他这些年来的心血,很有可能会连累他们这帮兄弟。
可是,他无路可走。
认定了,他必须给颜儿幸福,以后的路不管多难,他一个人背负就行了。
云墨辰从医院离开时和沈雅颜说了姚景初在医院保胎,长夜漫漫,云墨辰也告诉她今晚一时半会不会回来,让她过去陪陪姚景初,俩人也好叙叙旧。
顶级病房,姚景初还输着营养液,寂寥空阔的房间无一不透冷清寂寥,沈雅颜不禁为她心疼起来,在心里暗暗责骂秦涛。
姚锦初都这样了,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得陪在老婆孩子生病吧。
两人聊了一会儿,沈雅颜怕她躺着累,便将她扶起来坐着,开始了漫漫聊天的旅程。
“哎,你和云墨辰怎样了,什么时候结婚?”姚景初像是丝毫不在意秦涛有没有过来,性格还是直来直去的。
沈雅颜朝她看眼,总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多余了。
“秦涛晚上过来么,我听云墨辰说你患过抑郁症?”话锋一转,沈雅颜很成功的让她闭了嘴。
果然,姚景初脸上的猥琐散去,咳了两声以掩饰尴尬,心里把云墨辰骂了个半死,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鸡婆,单手拍拍胸脯一本正经道,“别听他们瞎说,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会患病么?”
这个动作吓得沈雅颜差点跳起来制止,她真的很怀疑,医生是不是诊断错了,姚景初这么好的身体也需要保胎?
殊不知,姚景初越是这样说,沈雅颜越觉得难过。
沈雅颜垂下眼睑沉默不语,当初自杀不知是谁弄出来的呢!
很多人外表坚强,其实内心比谁都脆弱,姚景初应该是这样的人吧,这么多年的朋友,沈雅颜心疼她是应该的。
恍惚间,某人疯狂的笑声传来,沈雅颜抬起头看她,发现她一个劲儿的抱着手机傻笑,没好气的斥责,“笑什么呢,跟个傻子似的。”
姚景初将手里手机藏在身后,动作弧度极大,仿佛为了引起某人的注意,随后笑得前胸贴后背,夸张极了,“哈哈……没,没什么,就是觉得……咳咳,你家姐夫挺帅的。”
沈雅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是哪儿呢?她懒得往深处想,一天到晚为小阿哲的事就够她头痛的了,其他的,她懒得考虑太多。
“那还用说!对了,我得问你件事。”说到这个,沈雅颜又想起一件往事。
姚景初单手放在身后,死死拽着手机,嘴上功夫不减,“说呗,客气什么。”
“当初你是不是因为我姐夫才跟我做朋友?”沈雅颜略微探究的看向她,姚景初苍白的脸映入她水色的瞳孔,又让她想起自己怀孕的时候。
确实挺难的!
其实沈雅颜就是想知道云墨辰是不是真的那么优秀,为什么这么多女人往他身上贴?
“说你笨一点儿都不假,那当然了。”姚景初回的漫不经心,不过倒是实话。
这话严重打击到了沈雅颜的自尊心,她有那么差么,叫一个真心的朋友都是云墨辰的原因。
姚景初对这一切全然无觉,思绪沉浸在那段青葱的岁月里,美好而激。情,“看到云墨辰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他,发誓这辈子要追到他!”
这话,听得沈雅颜酸溜溜的,撇撇嘴将头扭向一边。
以前姚景初没少在她面前提起云墨辰,还要她帮忙撮合,她都高兴的应承,现在是怎么了?
“没想到他是个吃窝边草的。”姚景初在收尾时悲伤的感叹了句。
这话成功的雷到了沈雅颜,思绪也跟着回笼。
“咳咳……打住行么,我看你的爱情观转变得也太快了。”
云墨辰的注意没打到,退而求其次,转移到秦涛身上了。
房间里手机信息的滴答声扰得沈雅颜心烦意乱,尤其是看到姚景初嘴里的笑意,她怎么觉得那么前奏呢,在她这个单身妈妈面前秀恩爱真的好么?
终于,她忍不住了,感叹,“唉,你和秦涛感情还挺好,这才出去多久啊,就信息啊电话不断的,让不让人活了?”
姚景初一边发信息一边数落,连头也不抬,“你这不是活的挺好么?”
沈雅颜差点没被她这句话给气得厥过去,她过来是受气的么?
发完信息,姚景初再次看向沈雅颜的时候多了一丝别样的意思,故意拉高声音,“你有你姐夫就够了,知足吧,这么多年,吃人家的,用人家的,都把你宠的我都看不下去了,其实我特想知道,沈雅颜,你是不是闷骚型的?”
沈雅颜正好在喝水,成功的喷出。
她搁下杯子,用手擦了擦唇上残留的水垢,转头看向床上的女人,眸子扫过姚景初微微隆起的肚皮,“说什么呢你,小心让孩子听见,正经点儿不行么?”
“那你告诉我,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沈雅颜的心越发慌乱起来,姚景初的这话一出,云墨辰那张欠扁的脸很快蹦了出来,嘴上却说,“去你的,都孩子他妈了,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好好好,我知道,嘿嘿……你就喜欢陆明浩那种渣男,现在还想从一而终么?”
沈雅颜忍着想劈死她的冲动,扭头懒得再搭理她。
见她不理会,姚景初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单手捂着胸口,这会儿起伏得厉害,“咳咳,不行了,我不能激动。”
沈雅颜赶紧帮她顺气,还不忘教训,“你看你,还不知道改改咋咋呼呼的性子。”
这个样子,姚景初手里的手机成功摔到地上,沈雅颜没做过多的考虑弯身捡起,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差点蛰伤了她的眼。
她清楚的记得,云墨辰今天出去时穿的就是这款蓝色的衬衣。
此时他身旁坐着一个女人,由于是侧面,她看不清女人的脸,不过从女人的体型来看是一个很火辣的美女,涂着艳红指甲的手指端着酒杯,正在喂云墨辰酒水。
上面还有姚景初和秦涛的聊天记录。
秦涛:大哥今天开窍了,找了个美女,怎样,媳妇,美么?
姚景初:小心我告诉沈雅颜,你大哥就惨了。
秦涛:沈雅颜又不爱大哥,惨什么?
……
后面的话沈雅颜没机会再看下去,因为手机已经被姚景初抢了过去。
原来,他们夫妻刚才在聊这个。
沈雅颜不禁在想,这个很好笑么,看那丫的刚才笑得那么大声。
“这是什么?”沈雅颜指了指姚景初手里的手机,明知故问。
姚景初两眼闪过一丝犹豫,含糊答了句,“PS——吧!”
沈雅颜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堵得难受极了,鼻尖发酸,垂着头艰难的吐出一句话,“你少唬我,他们去找女人了吧。”
“玩玩儿而已,这么激动做什么,你该学学我,多大度,我现在怀孕不方便,总不能让自个儿男人憋死吧,那得多难受啊。”
这一廖论更加激起了沈雅颜的火气,“少给我来这套,你男人这样了,你真受得了?”
她信了才有鬼,姚景初的占有欲有多强,沈雅颜比谁都清楚,这么说只不过在安慰她罢了。
姚景初嘴角染笑,看向沈雅颜时又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可你不是不承认自个儿的男人是云少么,他就去喝喝酒,抱抱美女怎么了,很正常的交际方式啊。”
“我又没说什么。”沈雅颜起身,拉开抽屉,里面的零食跟着遭了殃。
姚景初倾过身迅速夺过她手里的吃食,一脸的幸灾乐祸,“起开,这是我男人买给我,要吃让你男人买去。”
沈雅颜狠狠瞪了她一眼,一跺脚,“真小气,我走了。”
她不和孕妇置气还不行么?
“行,我也要休息了。”姚景初说完还给沈雅颜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回到贵宾室,沈雅颜怎么都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云墨辰和那个女人卿卿我我的画面。
她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