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衡看着数学试卷发呆，他最后摇了摇头，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只能空着。
他针对于球的体积问题，一点思路都没有，完全不会这道题。
数学领域，不会就是不会，试卷科考之后都会被公开，不能在试卷上瞎写。
赵世衡检查前面的题没有错漏之后，他就把空一道题的试卷交给考官。
他放松下来，这才发现考场不时传来哭泣声和官吏的呵斥声。
真有被数学试卷难哭的考生。
他们只写几道简单的题，哭着把试卷交上来。
这些人不出意外会落榜，一点机会都没有。
赵世衡以佟妍的水平，判断这个试卷的难易。
简单题占百分之十，普通题占百分之五十，困难题占百分之三十。
剩下的百分之十，有九成是极其困难的题目，还有一成就是没有答案的题目。
哪怕是没有学过数学，指具有一定生活常识，百分之十的简单题都能拿分。
帝国的科举，每一颗都会有百分之十左右的简单题，不动脑就能答对。
经史科是经典之中的知名句子。
数学科是混合运算的简单题。
策论科也有几道有标准答案的送分题。
帝国的科举，不允许考生交白卷，一道题没答或是在试卷上写无关的内容，就会被认定为弃考。
弃考的考生，取销所有功名。
他们想再次取得会试的资格，需要从童生开始重新考。
这对于一个名利双收的举人来说，所付出的代价太大，很难下定这个决心。
他们哪怕是被数学试卷难哭了，那也绝不敢弃考。
最起码也要把选择题蒙一蒙，十六道选择题，前八道全选甲，后八道全选乙，也能蒙对五道题。
他之前在吕宋，还无法判断自己的水平，哪怕是进入到登科号轮船，周围有很多待考的士子，他也无法弄清楚自己的水平。
赵世衡考完这两场，看到其他考生沮丧的样子。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哪怕与帝国这届所有考生相比，他也不落下风。
赵世衡走出贡院，他看到很多考生，正靠在墙根哭泣。
他们眼神红肿，一副绝望的样子。
赵世衡看到这些考生的样子，他想到佟妍经历数学考试，情绪也不会太好，选择在大门口等待佟妍出来。
他发现提前交卷的人，除了少数自信满满的考生，大部分考生都眼神红肿，一副绝望的样子。
下午五点，考试结束的钟声响起。
赵世衡很快等到眼神通红的佟妍出来。
佟妍还有些羞涩，看到贡院门口人数众多的考生，她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他们坐上返回客栈的汽车，佟妍这才在汽车内放声大哭。
佟妍哭了一段时间，看到坐在旁边的赵世衡，她声音沙哑的说道:“赵兄，完蛋了，这次科举彻底完蛋了。
试卷上的数学题，很多题目我都不会。
会试的难度，那比乡试难太多了。”
赵世衡立刻安慰道:“小妍，你不用太急。
经史科的题目，脑袋灵活一些，还能蒙对。
数学题，不会就是不会，你不会，别人同样不会。
这次的数学卷子太难，我都有一道题没有把握，最后那道大题根本无从入手。”
赵世衡说这次题目难，佟妍本来红着眼睛，她立刻再次哭了出来。
“我就知道这次数学题太难了。
咱们南洋还算是重视数学的地区。
南洋的书香门第很少很少，大部分都是商贾出身。
学会看账本，这是从小就要学会的基本能力。
科举考不上，至少能在家族的扶持下经商。
我自认为自己的数学能力还不错，但见到这张卷子之后，完全懵了。
只能答出来一多半，剩下的一少半完全没有把握。
数学考到这个程度，还怎么金榜题名。”
赵世衡看到佟妍极为焦虑的样子。
他安慰道:“小妍，你在考场是否观察其他考生的情况。”
佟妍带着哭腔说道:“很多考生都哭了，数学试卷那是真的难。
少数没有哭的人，他们也愁眉苦脸，一副沮丧的神情。”
赵世衡大声说道:“这就对了，数学试卷本来就难。
该得的分数大家都能得，不会做的题目，大多数人也不会。
小妍，你又不是想争三甲，只是想上进士榜，把该得的分数得到。
这就处在众多考生的中上游，很有希望取得进士功名。
现在最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及时调整心态。
应对明日的策论科。
策论这一科，很难拉分，但极易丢分。”
佟妍听到赵世衡的安慰，她这才打起精神点点头道:“赵兄放心，我一定会调整好状态，以最强的实力应对明日的科举。
绝不会让今天的失利，影响到明日的科举。
策论这一科是我的强项，全靠这一科拉开与其他考生的名次。”
赵世衡看到佟妍已经恢复过来，他这才完全放心。
他们回到青云客栈，客栈之中的考生，全是一副被霜打的茄子，他们都在唉声叹气。
有几名考生，他们回忆着数学题，正在对试卷的答案。
有两名考生还争吵起来，在争论第五道选择题选甲还是选丙？
赵世衡忍不住提醒道:“你们都错了，这道题目讨论炮弹的落点，不是考察三角函数，而是考察抛物线，正确答案是丁。”
他的话音刚落，两名考生同时响起哀嚎声。
旁边座位有几名考生，他们在不断的拍大腿。
袁志旭却兴奋的说道:“这道题我答对了。
我去过靶场打炮，前面那几个选项，明显与事实不符。
重炮可不是想调整仰角，那就能调整仰角。”
赵世衡看到袁志旭自信的样子，他摇了摇头，这完全是蒙对了。
他们正在吃饭，坊间的消息已经传到客栈。
有的考生无法忍受经史科和数学科难度太大，他们前往王林江府前，向着门口扔臭鸡蛋。
这些人在巡捕赶到之前，他们一哄而散。
赵世衡笑着摇摇头，这些幼稚的考生。
王林江作为主考官，他负责筹备这次科举，管理考场上的秩序。
这次科考题目的难易程度，王林江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这次科举难度提升这么大，显而易见，皇帝陛下对于前几届科举选拔出的官员不太满意。
赵世衡想到这里，他心中激动不已。
他有很大希望能从这次科举中脱颖而出。
他的表现一旦进入到皇帝陛下眼中，仕途将会是一片坦途。
哪怕不是三甲，只是这一届的进士，只要水平表现出皇帝陛下期待的样子，他们也比其他届的官员仕途顺畅许多。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进入梦乡，养精蓄锐，准备明日的策论科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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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世衡坐在狭小的房间，看着已经运转的摄像机。
他写好名字后，简单扫过策论题。
开始的几道题，那全是送分题。
秦始皇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的贡献。
明朝因何失败。
这两道题目，报纸上反复讨论，已经形成共识。
他不止一次出线在策论的试卷上，考生对于满分答案都很了解。
赵世衡答完这两道送分题，他继续向答题，写完两道普通题，三道困难题。
他看向最后三道压轴大题，意识到这次科举策论科同样不简单。
【请考生简述工业化的利与弊。】
【儒家、法家、道家是几千年前的思想，是否适合新时代？】
【秦始皇统一天下以来，历经诸多的朝代，无有国运三百年的朝代，这就是三百年周期率。
请考生以王朝周期律为核心，写一篇策论。】
赵世衡看着策论科的这三道压轴大题。
他脸上的汗水立刻躺下来。
前面的题目中规中矩，这三道大题，那是暗藏杀机。
一个不注意，别说是无法取得进士功名，很可能会被皇家打入另册，一辈子都无法出头。
这三道策论题，出的极为大胆，确实能考验出考生的水平。
赵世衡相信这三道策论题，绝对出自皇帝苏河之手，哪怕是王林江尚书，他也不敢出这种题目。
他心中不断权衡利弊，在稿纸上写写画画。
赵世衡下定决心，开始答倒数第三道策论题。
这道策论题有着很深的陷阱，它问的是工业化利与弊。
考生必须要清晰认知工业化给帝国带来的益处，写的言之有物，才能获得高分。
最关键的一点，不能只谈工业化带来的益处，还要指出工业化带来的弊端。
这个问题不能瞎写，必须要根据实际情况，写明相关的内容。
这道策论题，赵世衡答完就满头大汗。
他想要获得高分，必然要针砭时弊，简单说明工业化的益处，主要指出工业化的弊端。
取得一般分数，只要常看报纸的人，肯定不担心这道策论题。
哪怕是照抄报纸上的内容，都能得一些分数。
但这样一来，那就泯然众人矣，一点特色都没有。
赵世衡现在的做法，那就是在钢丝绳上跳舞，这个策论写的心惊胆战。
倒数第二道策论题，那不只要熟悉题目，还要对帝国的局势有所了解。
皇帝苏河本来想着诸子百家百花齐放，哪怕是回不到春秋战国的盛况，那也让新旧思想迸发。
现在的情况，却是这个家那个家圈地为王，互相攻伐对方。
这些人还生活在农耕时代，好像看不到外面机器的轰鸣声。
赵世衡下定决心之后开始答题。
他的思想主题就是取其精华，弃其糟粕。
儒家、法家、道家等思想传承上千年，它们的内涵必然会极有活力。
但千年以来，附着在这些思想上的糟粕也有很多。
有活力的思想流派，哪怕是朝廷不管，在广大百姓的支持下，必然会发展的很好。
赵世衡建议朝廷收回给予诸子百家的所有优待，让他们真正成为民间的思想流派。
这样经过数十年的发展，适合现在的工业时代，代表着进步的思想流派，必然会继续活跃。
只有已经失去活力的思想流派，离开朝廷的资助，必然会很难存活。
但这些思想流派，根本没有必要继续流传，他们只需要记载在书上，供人瞻仰。
赵世衡结合古今的案例，写完这个策论。
他知道自己这个策论公开之后，必然会受到大量人员的攻击，但他一点都不在乎。
这些人骂的越狠，他升的就越快。
赵世衡看到最后一道策论题，他非常的发愁。
这题写不好，那就是送命题。
这题想写好，一点都不容易。
他看到王朝周期律这个词，联想历史的情况，这个词总结的非常精确。
赵世衡想要取得高分，那就必须把王朝周期率与大华帝国联系起来。
这样一来，策论的立意会变得很高，但不可避免，要指出帝国依旧出现的弊病。
帝国的大部分政策，都市皇帝苏河定下来。
现在想要在科考试卷上，指出皇帝苏河出现的错误。
赵世衡想要写出这样的策论，他勇气必须足，一般人根本不敢这样选题。
他写完策论科的最后一题，汗水都已经把全身浸透。
赵世衡就是在赌。
他赌皇帝苏河的容人之量，他赌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属实。
赵世衡见识到京城的繁华，他不想继续回到吕宋的乡下地区。
他这种没有身份背景的人，根本无法向佟妍那样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的走下去。
赵世衡必须要赌上自己的命运。
他赌成功，将会获得皇帝苏河的青睐。
哪怕是赌失败，去掉策论科的这三道题，他的分数也是进士的中上游。
只不过是触怒了皇帝苏河，在官场上寸步难行。
赵世衡仔细衡量获得的东西与付出的代价，他最终才选择赌上命运。
他写完全部的策论题，检查好试卷没有污损。
赵世衡起身示意考官，他选择交卷。
考官收走试卷，赵世衡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贡院。
科举三科用了三天时间全部考完，他现在反倒比考前还紧张。
题目已经全部答完，除了数学有标准答案，其他题目全都没有标准答案。
只能依靠阅卷考官给分，一旦引起考官不喜，答得再好也没用。
只是帝国科举试卷，全部都要进行公开。
考官在阅卷时，他们也不敢故意打低分。
赵世衡看着一脸喜色，向他走过来的佟妍。
他只希望自己这十几年寒窗苦读，有一个好的结果。